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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小子胡闹……让他受了委屈?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苏澈心里暗暗地就是一惊,假如他没有想岔的话……苏澈面上倒还稳得住,带笑询问道:“安老师是您的……”
顾爷呵呵一笑:“那小子,从小就给他妈惯坏了。”
苏澈面上带着浅笑,心里感叹,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了,不过——等等,一直以为他和易先生是那种关系,现在看来,他有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爹,怎么可能被人潜来潜去,他潜别人还差不离,以前太想当然了,唔,也许没有全错,最起码一点,安大明星对易先生的心思做不得假。
他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保持着礼貌的神色,微微一笑,说:“也不能这么说,这段时间跟安老师一起拍戏,从安老师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
易先生适时接口道:“都过去了,小事一桩。”
“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顾爷笑着摆摆手,挺无奈的样子,“他在你那这些年,你虽然不提,我心里有数,指定没少给你惹麻烦,是也不是?”
“没有的事,您多虑了,”他请顾爷品尝茶水,过了这么会儿时间,热度降下两分,正好入口,“今年信阳的毛尖,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澈暗自理顺了前因后果,安辰是顾爷的儿子,易先生和顾爷显然是老相识,当年安辰进娱乐圈,顾爷把他托付给了易先生,怪道花哥会说当年易先生也跟如今捧他似的,大力地提拔当初的安小透明,花哥不明内情,这就误会了,顺带着就误导了他。
只是……苏澈想到一件,不由自主地瞅了旁边的易先生一眼。
两人对坐品茗,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顾爷把喝过的空杯拿在手里闻了闻香,两个人说起话来,老朋友一样,就听他对易先生笑道:“倒是忽然想喝一盅酒。”
易先生一听笑了:“这个好办。”当下就叫了人来把茶具收拾了下去。
顾爷含笑问他:“你知道我想喝什么酒?”
“不是二窝头么?”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很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有酒,自然少不了下酒菜,是花生米、炒田螺、小黄鱼干、泡椒凤爪四样,到得顾爷这般地位,倒也不用含蓄,酒是用来喝的,下酒菜就是配酒吃的,易先生和苏澈在一旁吃喝作陪,这位老先生却着实吃得不错,一看就是尽了兴的,等放下筷子,之前得了吩咐的佣人马上递来热毛巾让老先生净手,等老先生慢条斯理地用完了,佣人也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步把毛巾接了回来,顾爷撩起眼皮对易先生笑道:
“阿修,还是你知道我的口味。”
这个称呼苏澈记起来了,那一回,安辰叫易先生修哥。
易先生也笑:“忘不了。”
顾爷毕竟上了年纪,现在吃饱喝足,精神气也更好了几分似的,他们说起一些陈年旧事,两人俱是开怀,苏澈坐在一旁,是个低调微笑的陪客,忽地顾爷话锋一转,就听他和颜悦色地对易先生道:“阿修啊,你是个有本事的,现如今生意也做得越发大啦,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啦,我这些个儿孙们,以后怕是要仰仗你的照拂了。”
“顾爷这说的哪里话,”易先生很是谦让,场面话也说得漂亮,“您怎么也得再活上二三十年哪,我这点家业算什么,还是我仰仗您才是。”
如此一番往还。
苏澈在一边陪笑陪得都快不会笑了,果断在心里吐槽,行了吧你们俩,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有本事的,行了吧,啊?
最后还是顾爷笑着一摆手:“不说这种没意思的话。”
苏澈抿了一口茶水,一番陪客做下来,他对这位顾爷的身份也有了猜测,这般派头,搁白道上就是一位高权重的高官,搁黑\道上就是一呼风唤雨的老大哥,从他们交谈的片言只语来看,他不属于前者。
他心中微动,之前便怀疑过易先生手下资产的来路,现在看来,他没冤枉了他。
“咦,家里来客人啦?”小哲的声音忽地出现在楼梯上。
顾爷撩起眼皮,没成想这里还有个小孩子,不过他这样的人,神色间收放自如,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小哲刚睡完午觉,旁边还有保姆跟着,大体上这是一个偏文静的孩子,有外人在的时候更是如此,他对客人好奇,一路走来却安静斯文,苏澈听见顾爷低声问易先生:“这是那个叫小哲的孩子?”
易先生点头,声音不大,“就是他。”
苏澈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一问一答实在是透着点古怪,可是具体是怎么个古怪法,一时又说不上来。
保姆隔着一段距离便站住了,不再过来,小哲独自过来,大眼睛里闪着好奇,滴溜溜地在顾爷和他身后的俩保镖之间来回看,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这是爸爸的老朋友,你要叫一声顾爷爷。”易先生温声道。
“顾爷爷好!”小哲倒不怕生,尤其顾爷爷对着他满脸笑眯眯的,他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慈祥的老爷爷。
“好,小哲真乖,”顾爷挺慈祥地握住小哲的一只小手,攥在手里喜爱地拍了拍,想到什么,有点责怪似的转头看了眼易先生,“你怎么也不言声?早知道你家里有个小孩子,该带份见面礼来。”
“来日方长嘛,下次一起补上好了。”
如此闲话两句,顾爷脸上便又露了慈祥的笑模样,拍着小哲的小手又说了两句逗孩子的话。
苏澈到了这个时候,却是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这是那个叫小哲的孩子?”“就是他。”这对话也太蹊跷了,听着不像,而且,顾爷知道小哲,却不知道易先生家里有个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什么?
苏澈心头一跳,他觉得心惊,隐隐也为小哲感到担忧,一种猜测要破茧而出,这让他一时不敢再想下去。
易先生让保姆把小哲领走了。
苏澈觉得他们可能是有话要谈,便也托辞离开。
“不妨事,”顾爷却是笑着一摆手,“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倒还热闹一些。”
苏澈看看易先生,见他点头,便又留了下来。
两人又闲话起来,老朋友一般,气氛很是融洽,苏澈从他们嘴里听到了n多个他既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的人名,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自然,当着他的面,很多事情是不会提及的,新沏的茶水呈上来,袅袅茶香中,纷乱的思绪得到沉淀和安抚,苏澈心里安稳下来,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区别只在于以前他不知道,现在凑巧知道了,如此而已。
而他的知与不知,对除了他本人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以前怎样,以后也依旧如故。
想通了这一点,苏澈感到了平静和释然。
忽听顾爷把话题转到了易先生身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笑道:“你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要跟那孩子不死不休啊。”
茶香袅袅中,易先生抬起眼睛,没接口。
顾爷闲话似的笑叹一声,“你啊,我要不过来这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说说你,可让我说你这孩子什么好?反正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是不明白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不懂,要我说这图的什么?苦不苦?唉,你这孩子自来是个心思重的,我是说不通你,反正这里头的酸甜苦辣,也只你自个儿知道。”
这话唠嗑似的,倒不是在劝解,彼此心里都是透亮的人,这要能劝得动,早不是现在这模样了。
易先生执壶给他添了一杯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澈就着茶水抿了一口,眸光低垂,被黑长浓密的睫毛掩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