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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的水汽覆盖在皮肤上,虽然周遭一点一点开始攀升的热度,形成令人难耐的黏腻感。
灼热的温度从两人相碰触的地方开始,传达到了颈边,然后持续往上渲染,席卷过双颊,甚至连耳朵都被染上了一层层的薄红。
景黎面红耳赤的跨坐在对方身上,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脑充血。
因为他好像有些开始头晕了。
苍麒饶有兴致的看着身上,就好像一个熟透了的大番茄一样,从里到外都被染了色的人,歪着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指下的细腻,轻笑出声,“懂了吗?”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不得不说,听到这种几乎是告白的暧昧语句时,那感觉确实……很好。
景黎深吸了口气,避开了对方那双含笑的眼睛,撑在对方肩部的双手微微用力,想要将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一些,但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归至腰间的手掌,及时的阻止了他的撤离。
甚至因为反作用力,而令自己摔回了身下的怀抱,下巴直接磕在了对方结实的肩膀上。
景黎闷哼了一声,本就有些发晕的脑子经这一记摔,愈发混沌起来。
苍麒勾了勾嘴角,动作无比自然的接受了身上人的投怀送抱,在对方入怀的那一秒,原本禁锢着那人的手臂就狡猾的换了一个位置,落在怀里人光洁的背脊之上,手指不安分的在那人背部游走。
“你说,这样的我……”
声音比平日沙哑了许多,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在景黎的心脏上轻轻拂过。
“你要如何帮我?”
手常年握剑的手,指腹上早就结出一层茧子,在光滑的背脊上引起一阵阵刺痒,好似虫蚁的轻轻咬噬。
景黎喉间不可抑制的传出一声闷哼。
“我会……一直在………一直,一直……”
“哦?”
苍麒微微侧过脸,薄唇恰好划过怀里人的左耳,在耳垂处停顿,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对方的敏感处。
“继续。”
声音沙哑,比方才更甚。
景黎伸手想要推开他肩膀,偏偏这般亲密的姿势,还有背脊与耳朵上几乎被灼伤的高温,让他的双手开始发软。
艰难的将右手反背到身后,摸索着碰触那只在背部游走的手掌,在接触到目标的那一瞬间,毫无犹豫的伸手,用尽力气覆上那只手,定了定神,沙哑的嗓音,比之对方,也不遑多让。
“还望师兄信我。”
苍麒反抓住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掌,把玩着那一根根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指。
半晌,才低低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景黎一愣。
完全没想过对方会自己拒绝,还拒绝的这般干脆,毫不犹豫。
“……为什么?”
他听见自己呐呐的反问,满是茫然。
池面上的白雾愈发浓郁,就像是一层层的白纱,将他想要靠近的人,遮掩其中。
苍麒松开手,松开对怀里人的束缚,将人稍稍向后带了些,嘴角的弧度依然上扬,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
“师弟惯会拿话哄我高兴,可我却是不再敢信了。”
苍麒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些,双眼几乎与那对异色的瞳孔相贴。
“!”
景黎睁大了眼睛,看着深黑色的瞳孔里映射出的,不完整的自己的脸,下一秒,那张脸又蓦地变小,变得完整——苍麒又一次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没有……”他呐呐的想要解释,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对方对自己毫无信任,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口口声声说着听我的话,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
“却又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罔顾我的意思,擅自行动。”
微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不轻不重地扫过脖颈,在锁骨处流连。
苍麒微笑道,“我的信任,可一不可再。”
真以为,他会将后背交给任何人吗?
景黎一怔。
尽管明玄提过,刚才也变相从苍麒这得到了证实,但说实在的,其实他仍未弄懂,自己究竟是怎么引发了后者的心魔的——他一直单纯的以为,是因为遇见了那场劫杀,他们不敌田家老祖,双双悲剧,苍麒觉得没能保护好自己。
直到此刻,对方说出“可一不可再”之后,他才终于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理顺,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单单只是他所以为的那般想当然。
景黎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当时,自己在苍麒毫无防备之下,从背后雷霆了对方,并且罔顾对方的意愿,将对方传送走时的苍麒会是怎么心情?
眼前恍惚又浮现出对方当日的惊怒。
自己这么做,苍麒会生气,他并非不知道;却怎么也没料到,竟然会直接引出对方的心魔。
想到明玄提到的,苍麒被传送过来后的情况,景黎终于后悔起来,他早就该想到的——那种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宁愿自己出事,抗下所有,也想要护对方周全,却被自己从来不曾防备的人从背后偷袭,从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的惊怒与屈辱感。
景黎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对方双眼——若是自己是苍麒,被这般对待,怕是……也会滋生心魔,从而走火入魔的。
只是……
当时的那种情况,就算知道了结果,可若是再让他选择,他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苍麒就此陨落,而自己却心安理得的离开。
“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景黎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仿佛感觉不到周遭骤然下降的温度,跨坐在对方身上,细细端详着对方的脸,无视于苍麒的面色阴沉,认真道。“我不会道歉的,因为就算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刻意忽略了腰间蓦地加重的力度,不待苍麒开口,景黎便自顾自往下说道,“因为在我心里,师兄才是最重要的。”
“那日师兄为我挡下雷劫,对我的宽慰之言犹在耳;师兄说,不可能坐视我神魂俱灭,即使明知道那么做的代价是什么,也依旧毫不犹豫的出手。”
苍麒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上的人,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师兄说,若非如此,这辈子都会陷入属于我的心魔,日后修行之时,都能想起我是如何从师兄眼前消失。”
“那么,我的心情,也是和师兄一样的。”
白净的手指落在身下人的胸膛之上,轻抚过记忆中的位置。
对方的胸膛宽广而肌肉结实,在他的指尖之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就算修真界的灵药效果再好,伤痕消退,伤口恢复如初,也不代表,曾经受过的伤害不曾存在。
“如果,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只身迎敌,听从师兄的吩咐,独自离开;那么,现在,入魔的就是我了。”
“我不可能接受,失去师兄这种事,哪怕只是想象,都不行。”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师兄更重要的。”
“如果,对师兄来说,我是心魔……”
景黎低下头,轻吻在对方心口。
极为轻柔而短暂的虔诚碰触,在对方有所反应前,就迅速退开。
声音沙哑。
“……于我而言,失去师兄,才是我的穷途末路。”
“所以,即使明知道,这么做会惹师兄生气,我也还是会如此。”
“因为,就算,我当时听从了师兄的话,乖乖的离开,我想,我也会被紧随而来的心魔缠上,陷入永远的噩梦……别说是破丹成婴,我想,或许连……”
景黎顿了顿,将那些未尽之言又吞了回去,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上一回,我还不懂,师兄为何会生我气,但现在明白了;若是易地而处,我想,我也会与师兄一般……师兄说,你的信任,不会再给第二次……”
“可是,我不想再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宁愿与师兄一起……”
抓住对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骨节处由于过于用力而泛白,微垂着眼,浓密的黑色睫毛铺下来盖住眼中的悲凉,嘴角努力勾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即使是这样……师兄也不愿原谅我吗?”
苍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面部的线条冷漠而美好,嘴唇微微地抿着,呈现出一个淡漠而又冷静的姿态,原本深黑色的眼眸里,隐隐有一丝红芒闪过。
苍麒皱了皱眉,将心底因为听见对方的这番话而忽然涌出的心魔欲望压下,眯起眼睛,注视着身上的人。
就像景黎之前所说的,他对自己目前的情况很清楚,即使现在自己依旧能保持理智,但心魔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
只要这个名为景黎的人仍然存在,他心底的魔就会被诱惑。
他原本,是想将这人,永远锁在自己身边的。
既然这般不乖,那就直接将他困在只有自己存在的方寸之地,免得下次又生出这般胆子。
从清醒过来以后,哪怕是此次出关,回到洞府,看见那人从床上跌落在地时,他仍旧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