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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什么与我无关。她这么小,你这般狠心地对她,我看不下去。”沈霜照护着搂住她脖子的洛忧,眼神锋利地直视着洛期,“你呢?你利用一个三岁孩子,究竟是想刺探什么?”
闻言,洛期蹙起眉,启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沈霜照似乎也没多大的兴趣等她的回答,只是脸色阴沉地推开她,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洛期望着她的背影,捏紧拳头,心中的恼怒更甚却发泄不出来。
回清霜殿的路上,洛忧一直紧紧地搂住沈霜照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沈霜照感受到她的不安,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贴着她的耳朵轻轻道:“莫要害怕,有我保护你。”
洛忧没说话,只是将沈霜照抱得更紧。
到了清霜殿,南燕和晓桃见沈霜照抱了个孩子回来,立刻就放下手上的活儿迎了上去。
“这孩子哪来的?长得这么可爱。”南燕笑着去逗洛忧,可是洛忧怕生,躲在沈霜照怀里不撒手。
沈霜照说得平静:“洛期从碧海带过来的。你们赶紧去准备些吃的,她饿坏了。”
“洛期好端端地带个孩子过来做什么?”提到洛期,晓桃恨得要死,“她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我不知道。”沈霜照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这些年她的心已经死了,整个人麻木到洛期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南燕支了支晓桃,示意她莫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这就去准备吃的。”晓桃转了话锋,“城主,孩子我来抱吧,你抱了一路怪累的。”
“不要……”洛忧小声地抗议。
沈霜照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还是我抱着吧,她刚到水澜城,环境太陌生会害怕。”
……
这边——
被沈霜照惹怒后,洛期回到自己的寝殿发了好大的脾气。寝殿里能砸能扔的都被她用来发泄情绪,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胸口有说不出的郁结。
静玉跪在地上,身边都是被洛期砸碎东西的碎片,她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洛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坐到椅子上,眯起眼瞥着静玉:“听说我不在的那三日,你都爬到沈霜照床上去了?”
“静玉不敢。那夜城主喝醉了,所以行为难免有些反常。静玉只是在她身边躺了一夜,并未发生其他事。”静玉的语调听似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与害怕。
洛期冷笑,见她不像撒谎便未再追问,想了想又问:“沈霜照去了青城看沈婉蓉,她与凌烟可有说些什么、些什么?”
“说的都是些平常的话,城主大部分时候都与沈婉蓉待在一起。城主离开时,凌姑娘向她说了‘对不起’。”静玉答道。
洛期扬起眉梢,紧接着问:“沈霜照什么反应?”
静玉老老实实地回答:“城主只是愣了一下,反应很冷淡,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倒真的是心如死灰了……”洛期笑得颇为古怪,站起身,“这样才好。她是该认清现实了——除了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别的人走得再近,都不可能成为她长久的依靠。”
静玉噤声,心里一阵发毛。觉得洛期对沈霜照恐怕不是单纯的占有欲,或许是一种变态的爱,变态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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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忧儿过来,我替你梳头。”沈霜照向专心玩着拨浪鼓和小人偶的洛忧招手。
洛忧与她似乎一点儿距离感都没有,放下手里的东西撒着脚丫子就向她跑去。
“我娘也每天给我梳头。”洛忧坐在铜镜前,沈霜照在她身后替她梳头。
听了洛忧的话,沈霜照握着梳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幽幽地问道:“是吗?”
洛忧点点头,话语稚嫩地说:“她很疼我,也很温柔。”想到母亲不在身边,浓浓的失落浮上她的脸,“我想回家……”
沈霜照瞬间失神,说到那个人,难以言喻的心痛与酸涩又涌上她的心头。她张着嘴,喉头浮动了好久才艰难出声:“忧儿……”
洛忧抬头用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沈霜照:“嗯?”
沈霜照的手蓦地曲成拳,像是逼迫自己在隐忍什么,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收了回去:“没什么,你还小,有些话不需要知道。”
自己早已被那人抛弃,甚至她都不晓得那人还记不记得自己。如今对着她的女儿,她沈霜照又何须再刻意地找存在感呢?忘了吧,沈霜照你该忘记她了。
洛忧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突然又伸出小手摸了摸沈霜照的脸颊:“霜照姐姐莫要哭……”
“哭?”沈霜照捉住在她脸上“作怪”的小手,又顿觉好笑,“谁告诉你我要哭了?还有,你叫我姐姐?”
“你都皱眉了,眼睛红红的,不是要哭了吗?”洛忧理直气壮地说,“不叫你姐姐,我该叫什么?”
沈霜照笑着摇头,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丫头,我真是说不过你。忧儿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姐姐就姐姐吧……”她轻叹一口气,原本不喜欢孩子的她,现下算是爱屋及乌吗?
花了一番力气,总算是把这小人儿收拾妥当抱上了床,沈霜照刚要哄她入睡,就听见门外一阵吵闹。洛忧比她要紧张得多,突然坐起了身子。
“怎么了?”
洛忧猛地抱紧沈霜照的腰,躲到了她身后,小声说道:“是姑姑……”
沈霜照蹙眉,把洛忧按回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忧儿听话,乖乖睡觉。”
“可是……”洛忧很不安。
“莫怕。有我在,洛期就带不走你。现在,忧儿闭上眼睛好不好?我让南燕进来陪你。”沈霜照轻声哄着她,言语温柔。
洛忧点点头,随后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
沈霜照起身,向屋外走去。
“大半夜不睡觉,你吵吵闹闹地要做什么?”沈霜照厌烦地问洛期。
洛期闻言转过身,她两颊红红的,显然是喝了酒。她的唇角上扬,眼神迷离,一脸媚笑地走向沈霜照。
随着她的接近,沈霜照鼻尖嗅到一股酒气。想着洛忧还在寝殿,生怕醉酒的洛期做出出格的事吓着洛忧,沈霜照便伸手略显粗暴地拽着洛期去了别处:“有什么事,我们去书房说。”
洛期扬着下巴看着沈霜照的背影,有气无力地任由她牵着自己走,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丝念头——何时她对自己也能像对陆清容那般好啊……
进了书房,沈霜照将门一关,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冰冰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洛期贴到她的身前,因为身高差距她只能抬头看着沈霜照:“沈霜照,你看着我。”
沈霜照眯起眼,对她的话却无任何表示。
洛期笑,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沈霜照低头看着自己:“明知道与我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为何你还是屡次三番地挑战我的耐心?”
沈霜照的眼眸里毫无波澜:“我自认对你已经够服从了。你杀了我的师姐和城民,把我娘害成现在这样,你让我做你的傀儡城主,我做了;你不让我死,我便如行尸走肉地活着;你让陆清容嫁给你弟弟,我便再也不去见她。还不够服从吗?”她嘲讽地笑了,“只因为十几年前我从碧海城逃走了,你就要这般残忍地对我?如今我们之间又回到了原点,你还不满意吗?洛期,你究竟还要如何?”
当年,沈霜照出生后被赵越瑶抱走,后来是从小跟着楚行之的楚家侍从想尽办法把她从赵越瑶身边抱了回来。那时局势尚不明朗,因为害怕留在水澜城和青城会被赵越瑶发现,侍从便抱着沈霜照坐船去了碧海城。
碧海城当时的老宗主,也就是洛期洛骥的爹,知道此事后便把侍从和沈霜照接到了内城。表面上是好心仁慈地收留照料他们,实则是意图拿沈霜照做他们的人质,到了哪日需要的时候,便可用沈霜照来威胁沈婉蓉和老城主残存的势力。
寄人篱下的生活并不好受,沈霜照像玩具一样肆意被洛期对待。洛期高兴时,像是要把她宠上天;而洛期恼怒了,她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如。
之后又过了几年,沈婉蓉在水澜城彻底掌权,势力渐渐强大了起来。碧海城宗主便计划着利用沈霜照从沈婉蓉那里捞些好处,楚家的侍从无意中得知此事,才知这些年都被宗主骗了,甚至他一直在欺骗自己说赵越瑶已彻底占领了青城,而沈婉蓉早已与楚行之一同死在了叛乱中。
情况危急,楚家的侍从便打算带着沈霜照偷偷回水澜城找沈婉蓉。只可惜,两人在逃跑路上失散了。那夜的大雨中,侍从失足掉进了涨水的河里,待他上岸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沈霜照,只在河边找到了她满是污泥的鞋。侍从以为沈霜照溺亡了,心中觉得愧对楚行之,愧对楚家。几番精神打击之下,变成了水澜城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卖糖老头。
后来,卖糖的老头无意中在水澜城遇见了长大成人的沈霜照,还未来得及对沈霜照和沈婉蓉说出真相,就被洛期先一步痛下杀手。
陆清容出嫁的那个晚上,洛期亲口将这一切告诉了沈霜照。一心求死的沈霜照痛苦无比,才明白她在外城遇上老头的那夜,老头为何会给她糖,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他曾是护她爱她的叔父啊,她却忘记了。他若是神志清醒,那夜便将事实说出来,事情或许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见沈霜照在自己面前失神,洛期便倏地捏紧她的下巴,沈霜照疼得龇牙咧嘴,只听洛期说:“忘了陆清容,你的心不能属于除我之外的人。无忧,我才是你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沈霜照心气上来了,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