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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橙红色的夕阳,将周边的云朵、街道上的行人商贩以及路上慢悠悠行走的马车晕染上了同样的色彩。
马车内,耿宁儿怀抱着因认生而甚是紧张的儿子。他一双小手紧紧的揪住了耿宁儿的前襟,并将自己的头贴在她的心口处,眼睛则是不时的偷偷的瞟向斜前方的人,目光里更是满满的惧怕。
而被人偷瞟的胤禛,又岂会没有感觉?只是余光里瞧见了小人对自己的惧意,这才强行的压下了内里的澎湃,脑里也不禁忆起今个一早的情景。
清晨十分,天色尚且灰蒙,守在耿府的奴才便急匆匆的来回话儿,说天快亮时,耿府后门出了一辆马车,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胤禛一听,当下就命人前往城门前去劫人,并吩咐要将车内的人毫发无伤的带到别院去。待他下朝之后,再行论断。
那时他以为,坐在车里的人会是她,不想,当他下了朝,来到别院时,瞧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他的什么人。他简直就是自己幼时的翻版,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似的。顿时,五味陈杂一股脑的袭向了他的心头,尔后,除了后怕之感,他的身体里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感官知觉。
他差点就失去他了!他的儿子,与她的儿子!
可以说,胤禛从未想过耿宁儿的不在世,但他也未曾预料,结果竟会是眼前的这般。想到此,胤禛不禁再次感怀起佛祖的保佑,而在心中默念起了佛经,并打算在府内再建一座佛堂,以示自己对佛祖的虔诚。
而坐于他对面的耿宁儿,在努力维持自己‘瞎了’这个形象外,也打量起了他的面部表情。
胤禛的想法并不好猜,虽说她跟在他的身边已有几载了,加之上一世的几载,她能够或多或少的猜到一些,但这些跟他那如海一般深沉的心思想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倘若此次,她不能再进一步的弄清他内里的真实意图,那么想要对乌拉那拉莲慧复仇,可谓是难如登天啊!毕竟,她是康师傅亲自指给他的嫡妻,且着她的身后还有着一个世族大家,而这个世族大家还正是现下胤禛最最需要的助力,所以想要扳倒她,并非是件容易事儿。
所以,她才需要更加的了解胤禛的心思,并以此来作为自己复仇的筹码。嘴角轻轻翘起,耿宁儿的面上露出了一个甚是灿烂的笑容。
现下不是康熙五十四年了?想必那位备受雍正帝宠爱的年贵妃已经进府了。而她那位名声鹤立的哥哥年大将军,也已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了,那么如此以来,她只需好生‘活络活络’她与嫡福晋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可轻松的坐山观虎斗了。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她则是需要解决那个与她有着两世血海深仇的钮祜禄君柔才是!
于她,她耿宁儿是绝不会让她问鼎那最光耀最受崇敬的位子的。
绝不会!
就在耿宁儿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已然缓缓地停在了雍亲王府的大红门前。眼瞧着胤禛站起了身,弯腰弓背的走出了马车,耿宁儿却只能视而不见,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等待着。就在静候的这片刻时光里,耿宁儿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是紧张?还是喜悦,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楚,只是觉得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内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这二字,有的就只是浓烈的恨意。
忽然,怀中的儿子瑟缩的往自己的怀里缩了缩,耿宁儿本想垂首探视一番,可眼前的车帘一扬,跟着一只手便伸了进来,紧接着,胤禛的那张俊脸也映到了耿宁儿眼睑里。于是乎,耿宁儿只得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远方,而改用双手轻柔的顺着昼儿的脊背,并轻柔的哄道:“怎么了,昼儿?可是有何事儿?”
怀里的小人儿还未出声回答,耳边却传来了他特有的低沉沙哑,“下车了。”
“娘……”
自他的脊背处抬起手来,耿宁儿微笑着将怀里的昼儿向外推了推,并腾出一只手,温柔而又不失力道的抚摸起他的头,“昼儿,怎么了?可是你阿玛要抱你下车?”
“唔,可我……”
知晓昼儿这话茬儿的最后一个字儿会是怕字,再听着他那略带着些许哭腔的颤抖呼唤,耿宁儿这心别提是有多揪痛了,可碍于今后的大业,她还是不得不选择将儿子的手交到他的手里。于是乎,她再次将他往前推了推,并柔声宽慰道:“昼儿乖,快跟阿玛下车,现下娘的眼睛不方便,没法子抱你下车,所以……”
听了耿宁儿的话,昼儿的小小身子微微的抖动了下,才转过了身子,试探着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尔后,又再次回首看向身后那有着空洞的美丽星睑以及满脸笑容的娘亲,昼儿,撇了撇小嘴,回身奔向了胤禛。
胤禛轻手轻脚的抱起昼儿,身子却是异常的紧绷。小心并轻柔的将怀里的小人儿交给了身侧苏培盛,这才暗自的吐出了口气儿,再次登着小櫈上了马车,走到了耿宁儿的跟前,伸出手握住她的柔夷道:“下车吧。”
耿宁儿撇头笑了笑,便任由他的牵引,跟着他躬身走出了马车,尔后,便被先她一步下车的胤禛给抱了下来。
就在耿宁儿落地的一瞬间,她瞧见了门前那一众奴才们个顶个的精彩表情,差点就破宫的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下了心下的笑意,耳边便传来了苏培盛的尖细声:“董顺,还楞着作甚?还不快差人去好生清扫耿格格的居所。”
“……,诶、诶……喳。”
***
这雍亲王府说大吧,它也不大,说小嘛,它也真是不小,可府里的消息却是传的异常的迅速。就以耿宁儿回府这事儿来说,这厢,她的屁、股还没占到堂屋的榻上,那厢,整个雍亲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就都已知晓了她回府的消息。于是乎,各院的女人们也就不淡定了。
这不,因着耿宁儿的归府,而又被重新调回来伺候她的墨玉,这会儿子一脸唾弃表情在耿宁儿的跟前学起了之前在洛园里听来的话茬子。
“格格,听说,这嫡福晋一听您是给王爷抱回咱们玉琼居的,直接就给气的旧疾复发了;还有,那绛雪轩的钮祜禄格格更是大动肝火啊,竟摔了整整一夜的东西呢;哦,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你快喝点子茶,润润喉吧,这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了,你这嗓子不干啊?”耿宁儿瞧着这般的墨玉,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奴、奴婢这还不是为着您欣喜?”
“好,好,到是我的错了,错估了你的心意,来来,我亲自给你递茶,你快些用点儿吧。”
瞧着自家格格那一脸的笑意,墨玉害羞的吐了吐舌,接过耿宁儿递来的茶,小声儿道:“格格,您又在这儿编派我。”
“夫人与墨玉姑娘感情真真好,往日里,影月还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呢。”影月盈盈的迈过门槛儿,笑嘻嘻的说道。
“连影月姑娘你也来编派我,我,我……”
“呵,好了,我们都不欺负你了。”耿宁儿对着墨玉如是的说着,尔后又抬眼看了看影月,道:“怎么了?”
“夫人,有人求见,您瞧……”
还未等耿宁儿出声,墨玉便急匆匆的咋呼道:“影月姑娘,格格不是说了,谁也不见?还有姑娘您这称呼得改改了,如若不然,以后万一叫人给抓住了何小辫子,还要我家格格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听了墨玉的话,影月不禁微微的挑了挑眉,口气甚是不悦的道:“这些载,我都是如此称呼的,突然这般猝不及防的让我改,也难免会有疏忽吧。墨玉姑娘你,又何必如此的较真呢?”
“我也是为了我家格格啊,你是外面的人,自然是不知晓这王府里是多么的慎人,若是稍有不慎,那就有可能小命不保的。我可不愿瞧见因着某人,而害了我们格格。”
知晓影月也要随着耿宁儿回到王府后,墨玉对影月态度就变得不那么友善了。但是单纯如她,又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儿的人,耿宁儿还是能够理解她内里的想法的。
墨玉之所以这般排斥影月,无非就是怕她在耿宁儿心里的地位变了,毕竟外面那最艰苦的几载,她并没能跟在她的身旁,而是影月跟在她的身边照拂着,所以眼下她有些殚精竭虑了。而影月呢?因着从小便与族人隐居于山间里,性子自是比较直爽的,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主,这一来二去的,她身边最能信任的两个人之间却产生了些许的嫌隙。
想到此,耿宁儿不禁叹了口气儿,之前太过紧张与胤禛的博弈,并未过多的在意这些。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她没能处理好此事,才致使本应成为好姐妹的两人有了嫌隙。
“墨玉,影月,你二人都是我的支撑,在这暗潮汹涌的王府里,除了昼儿,我也就只有你们能够信任了。望你二人要此消彼长,互相成为对方的助力,摈弃所有的杂念,而成为我的助力。你们二人对于我来说,都是需要十分珍重的人,并没有什么长短轻重之分,都是我不可或缺的人。所以,墨玉,莫要在肖想些有的没的了,可好?而影月,也莫要在多想,只要你与墨玉相处一阵子,便可发现她的好了。”
知晓耿宁儿既是这般的看重自己,影月与墨玉二人心下都倍感动容,并重重的冲耿宁儿点了点头,尔后,双方便抛却了一切的嫌隙,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齐齐的道:“奴婢(影月),定不负格格(夫人)的厚爱!”
看到自己最为重视的二人,可以如此,耿宁儿总算是了却了心中的一件心事儿,笑意满满的瞧着身前的两个人,尔后,又忆起了方才影月的话茬儿,便出声问道:“影月,方才你说是何人要来见我?”
“啊,影月并不知晓是何人,只是来人说,您一定会见她的,于是,影月才来通报的。”
“我一定会见?”耿宁儿不禁疑惑的挑起了黛眉。
“格格,要不奴婢去瞧一眼,再来给您回话儿吧,毕竟影月姑娘她刚来不久,对府里的人事都还不甚熟识。”墨玉道。
点了点头,耿宁儿道:“嗯,那墨玉你便去瞧一瞧,究竟是何许人非要来见我?”
“是。”
过了一小会儿,墨玉便跑回了堂屋,气喘吁吁的对着耿宁儿道:“格、格格,是、是云悦轩的宋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开虐了,不知各位小主对虐纽扣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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