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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初夏到来,万物生长,姹紫嫣红,生机勃勃,然而景阳宫里却是阵阵寒凉,寒意逼人。
“臣妾望皇上能为六阿哥与七阿哥做主,缉拿耿宁儿这个谋害皇嗣的凶徒。”年芷莹仰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坐在一旁的耿宁儿,眼中的滔天恨意如滚滚流水尽数流露。
对于年芷莹的指控,端坐在雍正的斜下方的耿宁儿,只是不疾不徐的端起了茶杯,有意无意的吮几口,斜眼睇着跪于殿内正中,声泪俱下哭诉着的年芷莹。
‘啪嗒’
随性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耿宁儿的唇角扯出一抹玩味的柔笑,瞧着年芷莹,细声漫语的说道:“丽妃这是控诉本宫谋害六阿哥与七阿哥两位阿哥?这般大罪,本宫可承担不起呢!”侧身,耿宁儿一脸无奈的看向上座的雍正,低低的叹了口气,“仅凭一介宫女的言语便要定下臣妾谋害皇嗣这等大逆不道的大罪,皇上,恕臣妾不敢领之。”
“皇上,臣妾还有其他证据,望皇上准允臣妾呈递。”一早便知晓耿宁儿是不会这么简单俯首认罪的,所以年芷莹早早便准备了其他的证据。
漆黑深邃的眸子侧眼瞟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人,磨搓了下拇指上的血红扳指,雍正才开了口,“准了。”
得到了雍正的允准,年芷莹像是得了什么大赦之令一般,连忙转身抢过跪在她身后秋羽递来的布包,尔后双手举过头顶,甚是恭敬的道:“请皇上预览。”
苏培盛快步的走到了年芷莹的跟前,接过她手中布包,然后垂首小心谨慎的呈到了雍正的跟前。雍正接过布包,拆开了裹在外面的白绢,一份供词赫然展现在了他的眼前。捏起供词,雍正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深邃的双眸微微的眯了眯,扬手扔给了苏培盛,“拿去给裕贵妃瞧瞧。”
“喳。”
恭敬的将手中的供词递给了耿宁儿。接过供词,耿宁儿细细的过了一遍,尔后,不禁嗤笑了出来,“柳嬷嬷一家遭遇歹徒,老小尽数不幸遇难。丽妃,这是要根本宫来一个死无对证的戏码?”
“究竟是不是有人杀人灭口,外人又何尝能知晓?只是,贵妃娘娘,这位柳嬷嬷的远方表亲是您府上的长工,这总是不假吧?”年芷莹冷笑道。
眯了眯狭长的星睑,耿宁儿将手中的供词轻轻的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转首对着立在身后墨玉耳语了几句后,这才似笑非笑的说了起来,“皇上不妨看看臣妾这的人员册子?”
抬睑看了下苏培盛,苏培盛便双手接过了耿宁儿递来的册子。
“皇上边瞧着,臣妾边为您解说解说。”停顿了下,耿宁儿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年芷莹,精致的面庞阴鸷一闪而过,“柳嬷嬷,凤阳府怀远县人士,雍正元年二月入宫,分阿哥所,照拂六阿哥与七阿哥。若是本宫没记错,丽妃可是差人回了本宫为两位阿哥精心挑选的嬷嬷吧?若是本宫没记错,丽妃也是凤阳府的吧?若是本宫没记错,这位嬷嬷柳氏,可是丽妃亲自为两位阿哥挑选的吧?啊,还有,你所说的柳嬷嬷的远方表亲?嗯,本宫是记不起他是哪里人士了,墨玉,你可记得?”
“回禀贵妃娘娘,府内的长工柳氏是四川省人士,且着,他是雍正元年七月才招进府里的。”
回首,耿宁儿笑意盈盈的看向上首的雍正,“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招臣妾的阿玛前来,一纸卖身契便可明事情的一切了。”
摆了摆手,雍正脸色深沉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年芷莹,沉声道:“年氏,你可还有何说辞?”
“即便柳氏是臣妾亲自挑选的,也难保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两人之间的关系,来谋害臣妾的孩子。”
“呵,丽妃当真如此信誓旦旦是本宫做的?那你不妨拿出确实的证据,否则用这些个有的没的的东西来佐证,还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贵妃娘娘还真是坦荡荡啊。”年芷莹皮笑肉不笑的嘀咕了一声,尔后,便偷瞄了一眼一直端坐在胤禛身侧一直没有插话的皇后,见其微微的点了点头,年芷莹突然一改之前的悲恸之色,反而颜笑如花的笑了起来,“皇上,裕贵妃要臣妾拿出真凭实据来,那臣妾现下便拿出来,请您允准臣妾传唤一位人证。”
听了年芷莹的话,雍正并未出言,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将人传上来。
回首狠狠的瞪了一眼耿宁儿,年芷莹脸上志在必得的笑意更甚,“请上来吧。”
当头戴礼帽,身着一身墨色马褂的老者出现在正殿的中央时,耿宁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就紧紧的握住了手下的扶手。
“草民,陈炳瑞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者恭敬的给雍正行起了礼。
“起吧。原是陈太医。”雍正瞧着面前那个熟悉的面孔,淡淡的说道。
见雍正已经认出了了来人,年芷莹再次看了看耿宁儿,嘴角噙着寒笑,说了起来,“皇上可能疑惑臣妾为何会将已告老还乡的陈太医请了回来,实则是因着陈太医是裕贵妃谋害皇嗣的最有利的认证。”
“何出此言?”雍正蹙眉,疑惑道。
“这就要从裕贵妃谋害皇嗣的动机说起了,你说是吧,贵妃娘娘?”
抓紧手下的扶手,耿宁儿故作冷静的淡然道:“动机?本宫还真要好生听听,丽妃你所述的动机了。”
“呵,那就请娘娘好生的,坐稳的听着吧。”猛然的抬起头,年芷莹义正言辞的说了起来,“裕贵妃谋害皇嗣的动机就是为了四阿哥弘昼。因为,四阿哥弘昼并不是皇上您亲生的,而是她与其他人在外鬼混而出的野种!”
紧紧的握住手下的扶手,指尖更是因着被抓破的木刺所扎而传来阵阵刺痛感,然而,耿宁儿还是极力的告诫自己要冷静,稳稳了自己的心神,她轻笑了起来,“四阿哥是否是皇上亲生的,自有先帝爷亲验,佟佳太贵妃作证。丽妃这般混淆谛听,就不怕皇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是不是臣妾混淆视听,皇上自有公断。但你与抚远将军允禟之间存有私情,却是你无法争辩的事实。陈太医,便是你与允禟之间存有私情的人证!”
耿宁儿心里很是清楚年芷莹所指便是当年她在胤禟别院为宜妃诊病的事情,情急之下,不禁脱口而出道:“胡说!”
“哼,是不是臣妾胡说,便请陈太医详情的陈述出当年你与允禟的混账事吧。”看到耿宁儿有些急了,年芷莹心下当真爽翻了,这也让她觉得,此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的扳倒耿宁儿,为两个枉死的儿子报仇雪恨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乌拉那拉莲慧,眼神在雍正的身上流连了下,才终于开了口,“皇上,两位妹妹各执一词,且着又关乎皇室血脉的问题,臣妾斗胆,请陈太医陈/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免得两位妹妹在这般争执下去了。”
此时的雍正已经抿起了他那血红色的薄唇,微微内收的下颌,了解他的人都知晓,这是他动怒的标志。
磨搓着拇指上的血红扳指,他低低的吐出了一个字,“说。”
陈炳瑞抖了下身子,忙跪下了身子,俯首贴地的说了起来,“草、草民并不知晓裕贵妃娘娘是否与、与抚远将军有、有染。草、草民也不确定,他二人是否相识。草民确曾在抚远将军的别院见过一个蒙面的女子,身、身形也的确与裕贵妃娘娘神似,但、但草民不敢确信那人便、便是贵妃娘娘。”
“你!”年芷莹见陈炳瑞所述之言很是含糊其辞,与先前之言出入甚大,就知晓他必定是退缩了,不禁怒从心起,满顔愤恨的低吼了起来。
陈炳瑞之言使耿宁儿的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懒洋洋的靠回了身后的椅背,甚是慵懒的言语道:“丽妃,这便是你所说的确信证人?蒙面女子?身形相像?凭着这些你就敢污蔑本宫!”仰首看向雍正,耿宁儿脸上露出了甚是委屈的表情,口吻则更为凄婉哀怨,“皇上,臣妾被冤枉,被误解都无妨,但弘昼被人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还请皇上给弘昼一个公道。”
垂睑,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之中没有半分的情愫起伏,低哑深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后宫不准涉政,年氏,你到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将已然告老还乡的陈太医请回京!”
雍正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使年芷莹吓破了胆,然而,为母则强。为了给两个枉死的儿子报仇,她也是豁出去了,狠狠的捏了自己的大腿,想以此来驱赶身体内对面前男人的恐惧,“若是皇上执意维护元凶,那臣妾也无话可说。想必,福宜与福慧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吧。”
“放肆!”雍正目视着下首的年芷莹,厉声呵斥道。
“难道不是?耿宁儿谋害皇嗣证据凿凿,您都可以视而不见;耿宁儿分明与允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您也视而不见;这不是包庇,那又是是什么?”年芷莹尖声吼叫道。
“你个疯妇!来人,给朕将她托出去,关进长春宫,没有朕的旨意,谁人不准探视,谁人也不得出入!”
“喳。”
一众内侍得了命令,冲进景阳宫的正殿,托起年芷莹就往外跩。而另一面,年芷莹一面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挣扎,一面仰天长啸着,“皇上,您若是不信,大可试探试探远在西宁驻守的抚远将军。皇上……耿宁儿,你个毒妇,别以为就是你赢了,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