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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土匪被押到了男牢,人数太多,便只能挤在一起,只除了林如烟是单独的一间。姚千里正要跟着林如烟进去,却被牢头给拦了下来,说这不是她呆的地方,要将她关到女牢去,也是单独一间。
林如烟都已经走到了牢里,听到这话又几步跨了出来,一把揪住了那牢头,“为何要将她关到别处去,老子要跟她关一起!”
那牢头比林如烟矮了一个头不止,被林如烟提着衣领只能踮着脚站在地上,林如烟这么凶神恶煞的一吼他却也不怕,扯起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板牙,不屑道:“这男女有别,要是给关在一处,我这地方不知道得被你们这帮贼子给淫/乱成什么模样,当真没个法度了!”
林如烟这么大咧咧的一个人都被他那满口的黄牙和牙根上的厚厚的积垢恶心到了,立时嫌恶地撒手将他放开,“老子不跟你屁话,你快将我两关在一处!”
牢头从容站稳,一边用眼神来来回回打量姚千里跟林如烟,一边用舌尖剔了剔后槽牙,估计心里还是有些怵林如烟,不敢去碰他,便走到姚千里跟前,用手心在鼻子下面捋了一把,而后扯了扯姚千里身上的嫁衣,“哟,这是要成亲哪,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
他动作看似不大,使的劲却不小,姚千里被他扯的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牢门稳住身子,有意无意的看了林如烟一眼,而后冲那牢头道:“日子是今天,不过礼还没成。”
林如烟一滞,却没有看姚千里,倏地闪身到牢头那边,伸手就要去捞人,口中怒喝:“谁准你动她了!”
牢头灵活的躲了过去,一面在口中念到:“礼没成那就肯定还没圆房吧,那关在一处就更不对了,别的不说,如厕就不方便不是,解裤子还有个声呢,何况还要排泄……”
他话虽说的直接粗俗,道理却是对的,姚千里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怕牢头没功夫看她,又补充道:“你带我去女牢罢。”
“不行!”林如烟立时挡到了姚千里跟牢头中间,似乎慢了一步两人便就要马上消失到那女牢去了……林如烟头偏向姚千里那边,略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乱的很,你不在我跟前我不放心。”
姚千里将散落到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定定的看着他的眼,道:“你急着跟我撇开关系不就是想我能出去,我出去之后你也未必能跟着出去,我便也只能独自一人,你照旧是不在跟前。”忽而又自嘲一笑,“我也一个人惯了。”
许是觉得自己这语气有些不对,叹了口气,姚千里又道:“放心吧,我们……唔,怎么说也是陆将军带回来的,自然时要陆将军来处理。”
言下之意是陆离之前不仅没有为难他们反倒是礼遇有加,这些爪牙们吃的是这碗饭,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林如烟想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脸上犹有忧色,不过终究没再阻拦,现在他也已经沦为阶下囚,便是不愿又能如何,这已经不是在白云山,他没有能力再去保她。
牢头咭咭咭的笑了起来,好一番得意模样,上前给姚千里松了绑,半弓着身子道:“夫人好胆识,将军已经交代下来了,若是夫人肯自己去女牢就让小的给去了束缚。”
……
到了牢房,姚千里才知道原来刚才那牢头说的“去了束缚”不仅仅是解了她身上的绑着的绳子——她呆的那间牢房,连门都没锁……不过她也绝迹时跑不出去的。
牢房毕竟是牢房,脏啊湿的是必然,饭菜也绝迹算不上好吃,不过倒不至于给馊了坏了的。所幸现下已经是不冷了,不然姚千里肯定是要更加难受不少,她素来是怕冷。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姚千里被吵醒了,她昨夜里翻来覆去了许久,她呆的这件牢房已经算是干净,可是里头的气味依旧是让她受不了,不敢去想娃儿却又止不住的去想,越想越怕,本以为是要一夜无眠的,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知道的时候就睡着了,原来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远超乎自己想象,你以为你连赤脚走路都不能接受,说不定有一日你下了地狱,却能在其中猖獗……
陆离都走到了牢房里头,又将这间牢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之后姚千里还没醒透,她每每起床的时候看起来都有些呆,不像是平时,虽然看起来一样无害,可却让人不敢看轻。
“林夫人。”
姚千里坐在“床”边上,两条腿耷着,听有人唤她,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呐呐回了声:“陆将军。”
不知为何,陆离看她那模样竟有些想笑,觉得她这模样是像极了卫侍郎家的那个傻儿,你只要不弄疼了他,他便永远是一副什么都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听到的样子。
自然是没真的笑出来,陆离将心思收回,又问道:“林夫人昨夜歇的可好?”
姚千里皱着眉,似乎在认真的想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想着想着忽而就彻底清醒了,想起自己此时还身在大牢,可这位将军却这样一问,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心中便愈发不快,姚千里没有回他,头都没抬。
陆离的话本也不多,就负手在原处等着,等了好半天,依旧不见她有动静,终于踱了两步,“你是继续在这里住几日还是同我一道回都城去?”
怎么能说是回都城去呢?姚千里不知为何极排斥这句话,她明明是第一回去都城,怎么能说是“回去”……口中却自然地接道:“将军拿这个威胁民妇?”
“等我起身去都城的第二天,我就会着人将你放了,届时你可以再自己去都城。”陆离瞥她一眼,“只不过跟着我要快些。”
姚千里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寅儿我还未找到。”
“我已经命人在找。”
“将军,”姚千里忽而转过脸去直直的盯着他,正色道,“我是一个孩儿的母亲,而且连自己的夫君都找不到了……我这一路走到这里,只有寅儿,虽说过得不算好,可我天天都能看着他,知道他是不是饿了,有没有冷了,寅儿从未离过我半步,可是如今,就算他已经哭哑了嗓子,我都一点也不知晓,更不消说去抱抱他哄哄他,陆将军,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让我跟着你去都城,你……”姚千里说到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噎到,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剩一双染着血丝的双眼,直直的看着陆离。
陆离一时顿住,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他见到“姚千里”总共也就才几次,每回见面的情形都不一样,第一回是在凫水镇上陆离的马车险些撞到了正怀有身孕的她;第二回是在城门口,她因他免了盘查;而第三回,就是在前一天了,剿匪的时候……可以说他们每回见面都不算是平静,都或大或小的有些事情,可是姚千里面对那些的时候却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即便有不快与不甘也从未表现出来,好像永远只会去顺从,可说是处事泰然,抑或是说……逆来顺受……
可是方才她对着陆离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神里却明显的带着怒意,而且还有一股深深的悲哀,那悲哀透过了那表层的愤怒,反而更看到了陆离心里头去,他便被束住了灵魂一般,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去回她……
两人便这么对视着僵持,许久。
这时突然有个人跑了过来,得到陆离的示意后猫着身子凑到陆离身边,半掩着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陆离一边听着一边渐渐皱起眉,待那人说完,陆离又朝姚千里这边看了一眼,脚下略滞了滞,却没说话,而后便转过身去跟着来的那人去了。
等两人快要走出视线之外,姚千里忽而冲到牢门边上,冲陆离喊到:“将军可否再多等几日?五日后若是还找不到寅儿,我便跟将军一道去都城等消息。”
陆离停下来想了会儿,半晌后方“嗯”了一声,而后快速离去,倒像是真有什么急事。
……
到了下午姚千里便从牢里被恭送了出去。
当真是恭送出去的,那黄板牙牢头领头,笑嘻嘻的将姚千里送到了大牢的门口,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直送到了陆离派来的轿子跟前……
姚千里在轿子上被晃的颠儿颠的,可能是她走惯了路,觉得并不是很舒服,可是想着这是第一次坐轿,又怕陆离这么安排有别的用意,便没有动,老老实实的坐在轿子里面,一直被抬到陆离现在住的地方。
陆离从来这个地方起便一直住在府衙内,占着县太爷原先的住处。姚千里看到那个伸冤鼓的时候感觉有点微妙,只看了一眼便再不想去看第二眼,快速闪了过去。可是等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县太爷出现在眼前,伴着明显一副在等她的架势出现在陆离身边的时候,便知道这不是她想躲就能躲过去的了……
姚千里想了半天也没能猜出这县太爷的用意,便一脸疑问的看了一眼陆离,后者竟难得说笑似的回了一句:“盛情难却。”
再看那县太爷一脸如尿崩般的紧张模样,姚千里不由也笑了出来,上前行了一礼,“民妇见过大人。”
“民,民……妇?”县太爷换成了一脸崩尿般的错愕,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说还没礼成?”
说的应该是跟林如烟的那婚礼,便如实答道:“回大人,这回的没成,上回的却是成了的。”
“上……上回?”县太爷举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看姚千里又看看陆离,又再回头看看姚千里……
“好了,你下去吧。”陆离道。
“将军,下官不累……”
“下去。”
“……是。”
肥肥的身子几通滚动,转眼便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