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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洵很少被挂电话。
但他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急切地重新邀请黎洛语音电话。
搬出了一句全国男友通用的话：“你听我解释。”
黎洛表示拒接：“我不听！”
他还发了一个一只毛茸茸的狗熊捂住耳朵猛摇头的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不爽。
程洵心急如焚，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胸口酸麻，心底又不禁泛起一圈一圈甜蜜的涟漪。
——黎洛越生气，不就说明她越在乎吗？她越在乎，不就说明她越喜欢他吗？
被多次拒绝后程洵不断暗示自己、告诉自己：
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把人留住就好了。我也不一定是真的非她不可。
可没有人告诉过他。
被那个特殊的人，关心在意的感觉有这么……这么美好和完整。
程洵只能想到这两个形容词。
美好得像是一颗心脏在黑暗中跳舞。
他也终于为那软弱无能、步步深陷的自我觅得缺失在心脏处的一片拼图，得以完整。
程洵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悸，他不断给黎洛拨了好几个电话，全被拒绝了。
他并不气馁，直接发起转账。
黎洛今天晚上对这个数字的转账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等等，黎洛擦了擦眼角，努力睁大眼睛。
这串数字后面是不是还多了一个零？
黎洛双眼炯炯有神，胸前的小鸟忍不住挥舞起漂亮的羽毛。
在他克制地娴熟地挂完又一个电话后，程洵又发过来一笔的转账，小鸟扭扭肉墩墩的屁股，准备一展鹏程了。
于是黎洛很矜持地接了电话。
“干嘛？”他装作不耐烦道。
电话骤然被接通，程洵却有一瞬哑言。
明明那些话挤在喉咙口要呼之欲出，可这一刻他又变成了哑巴。
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黎洛微蹙起眉，他都能听见程洵那边的沉沉呼吸声，却没想到这人锲而不舍打了那么多电话，一个屁都放不出。
程洵嗓音沉沉：“别挂。”
他握紧手机，手背青筋绽现，隐着他神经的紧绷、血液的鼓噪。
“宝宝，我没有喜欢的人。”
程洵语气很认真，又立马否定自己：“不，我是说，我有喜欢的人。”
转那么多钱就为了放这个屁？
黎洛拉着脸：“我知道。”
这件事很值得骄傲啊，要让程洵特地来再告诉他一遍？
“不是。”程洵语言系统紊乱，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把那几个字直接说出口，而且仅仅通过电话说这些事，未免太草率。
不仅不诚恳，而且他还不能看到黎洛。
他不想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于是程洵沉声道：“你现在在家吗？”
“不然在哪，我要飞上天和月亮肩并肩吗？”
大哥，有没有搞错，现在都快12点了。
“嗯，你等着，我来找你。”
黎洛：“？”
他瞪圆了眼，不可置信道：“你来找我干嘛！？”
程洵抿了一下唇，声音又低又轻，还勾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带你去和月亮肩并肩。”
黎洛：“……？”
“不要挂电话。”他又吩咐道。
黎洛甚至听见他那边走动、开门关门的声音。
这行动力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不是。”
黎洛一下从床上拱起来，他皱着脸，语气急切认真：“程洵，你别来我家，你直接打车去精神病医院吧。”
他现在是真的信了。
——程洵真的有病。
“你好关心我。”程洵胸腔震动，笑了笑，“我很开心。”
黎洛：“？？？”
“你……”
饶是冰雪聪明、智勇双全的黎洛都对这样的程洵有点招架不住。
“我先下电梯了，宝宝，你挂我电话吧。”程洵的声音温柔得诡异，“你先挂，我不挂。”
……？
很难形容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好比听见路边的疯狗突然开口说人话了。
黎洛的脑中还自动闪现出——身形高大穿着连帽衫的男人走进电梯里，走廊的白灯一闪一闪的，
这时男人转过身，露出程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地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神经质的诡异笑容。视线往下，他的手上竟然还提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那场面。
黎洛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没信号电话自动挂断了。
还真进电梯了啊？
没带刀吧？！他寻思着他也没掉马啊！
黎洛紧紧攥着手机，缓着呼吸，终于有时间去思考程洵今晚反常的原因。
是因为他骂他渣男吗？
还是因为被挂了太多电话？
还是那两笔五十二万的转账？
或许这些原因都有，所以程洵气得不行，要半夜赶过来打他？
黎洛缩在暖和被子里的腿又开始痛了。
——有一种痛觉不是你真的痛而是你以为痛。
没等他想明白，程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下，黎洛是真的不敢拒接了。
他哆哆嗦嗦的：“程洵？”
“宝宝，我到车里了。”
——还能正常说话，说明程洵应该还没有异变成怪物吧。
“你怎么突然想找我？”
黎洛试探着安抚程洵：“你放心，你的钱我不会收的，等24小时就自动退回去了。”
“然后对不起，我不该挂你那么多次电话，程洵哥哥，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上厕所，我不敢在拉臭臭的时候接你电话，觉得不礼貌。”
程洵：“……”
他微压眉心：“宝宝，你没有错，钱就是转给你的。”
“我来找你，是因为有话想和你当面说。”
黎洛咬着被子：“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嗯。”
什么话这么有仪式感？
黎洛试探着说：“可是，哥哥，我不能出来呀。”
“太晚了，我家里人不让我出门的，也不可能让你进门。”
——所以大哥你别折腾了，赶快打道回府吧！
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程洵沉默了一下。
不过要他回去是不可能的，“那我站在你家楼下好了，你只用开个窗。”
黎洛：“……”
——难不成你是罗密欧？还是慕容云海？
“啊神经病啊啊啊啊！”
黎洛双手扒拉住嘴巴，无声尖叫。
他把手机甩到床上。
自己则是光着脚丫子跳到地上，逼疯了般在地上乱跳了一阵，动作可以参考特殊的宗教仪式之单人版跳大神。
程洵是疯子。
黎洛再一次确定。
而自己也马上要被逼疯了。
他妈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次他也没收那两笔转账啊！
明明他都已经忍得这么辛苦了，上天为什么还要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