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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兰蒂尔感觉自己漂浮在某个奇特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被一种温暖的液态物质充满着。
但不知不觉的,它正在慢慢的流失。
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冰冷的东西——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恶魔。」
原本存在的东西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塞兰蒂尔随后被冰冷而黑色的液体包裹起来。
那是——看不见的黑暗。
恶魔的血。
只要接受了它,那么,自己也会成为恶魔。
——活下去。
(上帝抛弃了我,而恶魔却接纳了我。)
所以……
「我想活下去。」
……
最后的一丝光明彻底消失。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
梦境消散。意识渐渐回归。
少女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因为感染瘟疫而倒在村镇的路边。
那之后,当她认为死神即将收走自己的灵魂时,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回荡。
她已经没有选择。
终于,少女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
环顾周围的景色,却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之前倒下的地方。
记忆中更像是村外的树林里。
「是的,你还活着。但并不是作为人类活着了。」
「!」
梦境中回荡着的声音,此刻却如此的真实。
萦绕在少女耳边的男子的声音,让她不禁感到迷醉。
甚至忘记了寻找说话的那个人。
「我……」
塞兰蒂尔还没有开口,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紧紧的拥抱着。
他用鲜红色的披风裹住了她,她看到他那惨白而冰冷的双手。
却没有一丝的温暖。
「我回应了你的请求,从死神冰冷的镰刀下夺回了你的灵魂。」
身后的男子喃喃低语着,他的每一个单词都麻痹着少女的心灵。
「属于恶魔的怀抱如何呢?我的眷族。」
少女如梦初醒。
于是缓缓的转过头来。
那一刻,她和他双目凝视。
他那血红的双瞳,苍白的肤色,以及一身漆黑的长衣。注定着他将要饰演着恶魔的角色。
忽然,他开口。
「对了,你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这件披风你先披着吧。」
「诶……」
「刚刚成为我的眷族的你,还没有办法适应这冰冷的身体吧?」
(等等……眷族……?)
少女刚刚反应过来。
(对啊,我已经……)
「你已经接受了恶魔的血液,成为了我们血族的一员。」
——
「你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来自恶魔无情的宣判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着。
少女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仍然是属于自己的双手,但肤色却如此苍白——那便是自己并非人类的凭证。
在塞兰蒂尔的记忆中,那场瘟疫带来的灾难仍然历历在目。
早已离世的父母,倒在街上的乞丐,在痛苦中死去的幼时玩伴。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你真的很幸运。」
「……」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生还。只有你,成为了血族。」
「等等!他们……」塞兰蒂尔忽然想起什么,「大叔——他们不是带着幸存者离开了村子吗?」
「嗯?幸存者……哦,你说那些可悲的男人们啊。」男子平静的叙述着既定的事实,「没错,他们离开了村子。但他们收留了感染瘟疫的小孩子。于是,很快这些人,全都死在了瘟疫之中。」
「什么……!」
「他们真是愚蠢。如果把感染瘟疫的人全部抛弃掉,也许还能活着离开这个村子。」
男子不自觉的话语却让塞兰蒂尔感觉到一阵的不舒服。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略微强硬。
「难道不是么?」
他再一次凝视着她那早已变得同样血红的双瞳,「人类因为自身的多愁善感,才会做出自取灭亡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了,不是么?」
忽然他凑近了她的脸庞,然后轻轻的用手划过脸颊,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
「现在的你,是恶魔,人类那些幼稚的想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塞兰蒂尔沉默了。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恶魔的本性。
依然是残忍,无情。
而终于,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生物。
曾经如此虔诚的信仰着上帝的少女,现在却成了血族……
想到这里,塞兰蒂尔不禁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想要哭泣,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这就是悲伤么?」
男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
短暂的思索过后,塞兰蒂尔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抱住了。
依然是他那冰冷的拥抱。
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变得安心了一些。
「我无法给你温暖,但是我会教导你,鼓励你…活下去,在血族的世界里。」
她无言的接受着他的拥抱,却百感交集。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
当他放开怀中的她的时候,黑夜早已降临。
对血族来说,阳光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而黑夜,就是他们的自由行动时间。
塞兰蒂尔感觉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
他像是安心一样的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向塞兰蒂尔伸出手。
「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点点头。
既然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那她只能把握它。
青年冰冷的手牵着少女冰冷的手,在静谧的月光下,两人离开了这座被死亡与绝望所笼罩的村子。
茅草屋构成的村落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里是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存在的荒野,枯萎的,光秃秃的树木扎根在土地上,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养分。
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之外,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不知何时,她忽然有些喜欢这样的寂静……
对塞兰蒂尔来说,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心中的一切。之前所有的——平和的日常,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非但如此,自己还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
但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少女的右手紧紧的抓着眼前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握着珍娜的那只小熊。
「那只小熊,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忽然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嗯。」
少女点点头,「这是属于我和朋友的回忆……我不想忘掉它……」
「是吗。」男子继续带着少女前进着,片刻,他再次回头。
「但是,人类的情感对于身为血族的你,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必须抛弃它。」
「这……」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脸认真的盯着迷茫着的少女。那认真的表情让少女不禁有些心慌。
那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但是她感觉的到,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抱歉……我……那个——」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男子说完之后,突然凑到少女的面前,那冰冷的双唇此刻却莫名的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我没有让你前往天堂,而是带你来到了一个黑暗世界。但是不用担心,我会陪伴着你。」
「……没事。其实,我真的很感谢您。」
「为什么?」
少女向后退了一步,恭敬的向男子鞠了一躬。
「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嘛。所以无论如何,我都非常珍惜您赠与我的一切……」
听罢,男子突然笑了。
「哈哈哈!小姑娘,据我所知,被吸血鬼初拥过的人类,可是都在诅咒着这血统的呢!没想到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是么……」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但塞兰蒂尔还是点点头。
「好了,我们快一点走吧,我会带你去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在慢慢跟你讲血族的事情。」
「嗯!」
忽然,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他仍然握紧着塞兰蒂尔的手。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之前那淡淡的笑意。
「哎呀哎呀……真是的,总是有人在故意捣乱呢。」
「……谁?」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她环顾四周,却隐约的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黑影。
「……是你。」
「吓~过了那么久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伯爵殿下,您怎么那么迟钝了?」
一个女性尖锐的声音从远处的树丛中传来,随后,一个红发的女人从树丛里走出来。
少女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这个女人那血红的双瞳令人胆寒。
(这个女人也是血族!)
「倒是您还是一样对着我穷追不舍。尼奥·罗瑟男爵殿下。太过于劳累可是容易衰老的哦。」
「少废话!给你脸你还不要是么?弗拉德?看你都做了什么?」
被叫做尼奥·罗瑟的女人似乎被激怒了一样,对着男子大吼道,之后她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少女身上。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你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尼奥冷冰冰的说完后,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一柄奇特的剑。
之所以奇特,是因为那剑刃并非是铁做的,而是黑色的水晶一样的东西……
「奉密党大长老之命,束手就擒吧!弗拉德伯爵!不然,休怪老娘下手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