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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斩玉的不敬,龙太爷毫不在意,开始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龙太爷娓娓道来,似乎自己便经历过一般真实,但是斩玉一家听来,却无异于天书。
这段故事,大意如下。
人类社会的远古时期,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是非凡的人物,他们或者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或者有驾龙驭凤的方法,或者有开山裂石的力量。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能成为各个部落的首领,首领们的种种神力,被统称为“皇权之力”。
这“皇权之力”因何而生,从何而来,为何只有少数人有,而大多数人却无法拥有这种能力,没有人知道。
大禹便是拥有这种能力的少数人之一。他也是凭借这“皇权之力”,驾龙驭凤,开山裂石,开凿河道,才治水成功。
大禹主要的功绩,便是治水,而他治水成功,“应龙”功不可没。
“应龙”是天上的神龙,与别的龙最大的不同,是它有一对翅膀。像应龙这样的神物,都听从大禹的差遣,可见大禹力量的不凡。
正因为治水有功,大禹最终成为部落联盟首领。
然而,大禹在成为首领之后,却得道了某种启示,知道人类社会中,所有的人都将失去这“皇权之力”,所以他打起了小算盘。
他为什么知道,怎样知道的,人类的首领们又为什么会失去力量,怎样失去?斩玉听到这里,心中无数的疑问,但是又不敢开口问,好在龙太爷后面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大禹知道所有人都将失去力量,包括自己的时候,大禹心有不甘,他不甘心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于是他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儿子“启”,想让自己的家族永远地统治下去。
同时大禹他也知道,要想儿子“启”继承自己的权利,伯益会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和阻碍。伯益是大禹治水的助手,大禹对他非常了解,大禹知道伯益也是一个身具“皇权之力”的人,但是伯益也会和自己一样,失去“皇权之力”,既然大家都会失去能力,那么自己暗中培养的“启”,就具有了竞争的优势。
终于有一天,天门大开,虚空破碎,从万里碧空上硬生生破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环来,那光环越来越大,渐渐显露出一座玉门,两扇门页紧闭,熠熠生辉,灿烂夺目。
那玉门顶上刻着两个飘逸的篆字,却没有人认得。
一声巨响传来,那玉门竟然开了。从玉门中奔出一只硕大威猛的巨兽,一声烈啸,响彻云霄。
那巨兽身上,挂着许多亮闪闪的事物,有些像是首饰,有些像是武器,有戒指、有匕首、有长剑、有玉环……最耀眼的,却是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盒状事物,发出压倒一切,灿烂夺目的光华。
龙太爷在说那巨兽身上背着的那些事物的时候,眼神无限地神往,似乎那些东西,正是自己追求了一生的珍宝一般。
那巨兽出现后,从玉门中窜出,在晴空里转了几圈,飘身立于昆仑之巅,俯瞰大地,又是一声烈吼。那吼声中带着一股傲视苍生的豪迈,见者心惊,闻着俯首。
巨兽举目望着天上那光洞中的玉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从光洞玉门中,飘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那叹息声似乎及其微弱,但是大地上的每一个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叹息中,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忧虑。
那叹息声说道:“与化劫难,竟然让人族没落至此。人族独持的这‘与化’的力量,于人族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是对还是错……”
那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传遍高山湖海,话语中的遗憾和忧虑,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大地上的人们并不知道那声音言者何物,但是都不由得呜呜抽噎起来。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突然,那声音响亮了起来,喊道:“今日收回‘皇权之力’,存封于世,待后人开解‘与化劫难’之时,再还人族皇权。”
随即,巨兽背上那玉润耀眼的事物,那不过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开始豪光迸发,表面隐隐有某种文字在闪耀,那文字就如同光洞玉门顶端的篆书,古雅飘逸,却无人识得。
顷刻间,巨兽背上那火柴盒般大小的事物光芒大盛,那灿烂的光芒就像触手一般朝着大地各个角落奔去,一时间,那功事物竟像一朵突然绽放,无限巨大的光灿灿的菊花。触手无限延伸出去,所及之处,全是具有“皇权之力”的人们,那些光华触手,硬生生抽走了他们身上每一分皇权的力量。
当每一个部落的首领都失去力量时,那光灿灿的事物光华顿消,从巨兽背上弹出,坠落于神州大地,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
那光灿灿的东西一离开身体,立于昆仑之巅的巨兽,像是甩掉了包袱一般,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它一声烈吼,腾跃到半空中,无拘无束地翻转腾挪,似乎是一头困兽,一朝解除枷锁,格外地兴奋,恨不得把身体都消融在这无边的自由里。
在它翻转腾挪之际,身上那些亮闪闪的事物,那些像是首饰,像是武器的物件,一件件从晴空中跌落下来,向着广袤的大地四散飞溅,拖着长长的光尾,消失在江海湖泊,深林大泽之中。
龙太爷说到这里,却没有了下文。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似乎这一番讲述,耗费了他太多的精神一般。
斩玉一开始还存在些许的抵触情绪,但是这一番叙述,看似玄幻神奇,实则隐藏了太多的信息,而且很多东西都与斩玉所了解到的东西不谋而合,斩玉一时呆住了,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呆呆说不出一个字。
斩云却是一脸的神往,但同时却难掩一股落寞之情——再神奇玄幻,也与自己无关了。如果那传说中的一切,那消散于历史尘烟中的往事,要在今天苏醒过来,迎接它的,也是斩玉了。
想到这里,斩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似无坚不摧的坚强外表下,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唯一不同的,是斩玉的母亲。龙太爷的故事,深深吸引着她。面对这段玄幻神奇的历史,斩玉的母亲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对一切充满着好奇。他见龙太爷停口不说,呆呆地望着龙太爷,痴痴问道:“那巨兽,后来怎么样了?”
龙太爷微微一笑,乐呵呵地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这两父子,都沉浸在与自己相关的事物里无法自拔,只有你注意到了那只巨兽。”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龙太爷微微一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捋了一把胡子,说道:“那只巨兽抖落了身上所有的饰物,更加地兴奋自在。在空中不停地滚动跳跃,就像是,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
龙太爷的这个比喻,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听故事的三个人不禁哑然。
龙太爷却不在乎大家的反映,继续说道:“可那巨兽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它发现在它脖子上,居然还套着一个颈圈,颈圈上挂着一个漆黑的铃铛。它只要一动,那漆黑的铃铛就清脆的鸣响起来。”
龙太爷解释说,这巨兽本是自由之物,一直被人束缚,本就心有不甘,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解放,却还要忍受那项圈的束缚,自然不甘心,它开始疯狂地撕扯那拴在脖子上的铃铛。用前爪抓住项圈狠命地拉,却不见那项圈有半点改变。
这巨兽暴怒起来,从晴空里一跃而下,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拖着一条长长的气浪,往大地上栽去。如一颗巨大的彗星,撞击在一座山峰上,那巨大的山峰,竟在一瞬间被夷为平地……
那巨兽在森林群山间横冲直闯,一片片的森林倒下,一座座的山峰垮塌,整个大地烟尘滚滚……那巨兽竟然希望用这种方式,来破坏脖子上的项圈。
一番折腾,那巨兽累得精疲力尽,可脖子上的项圈依然如故,甚至没有染上一点灰尘。
项圈上漆黑的铃铛,兀自发出清脆的鸣响。
巨兽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似乎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这时,晴空中的光洞玉门开始慢慢闭合,那光洞也在慢慢缩小,就在这异象即将消失之际,最后的一丝门缝中飘出了一句话:“完成你守护的使命,自然有人会给予你自由,去吧,去吧……”
声音渐小,随着那光洞玉门的消失,化为虚无。
那巨兽站起身来,无奈地摆了摆脑袋,然后奋起四蹄,跃入半空,朝着远方奔去,伴随着那清脆的铃声,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光门玉洞消失了,无双巨兽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崩塌的山峰,倒塌的森林,还在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如天书般的故事,让人听得无限神往,斩玉从历史的尘烟中回过神来,喃喃问了一句:“可是这一切,又与我们今天的话题,有什么关系?龙太爷,你不是说要先从这‘寒潭清茶’说起吗?怎么……”
龙太爷喝干最后一口茶,把茶碗一放,突然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冷冷地说道:“是不是有关系,就留待你去印证了,这‘寒潭清茶’的故事,你恐怕只有去问止家的人了——而今天……有客到了。”
“龙隐你果然好耳力!”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窗外飘来,“你恐怕没想到,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龙冶台”这个并不大的房间里,变戏法般多出一个人来。
说“它”是人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人就像是一阵青烟,又像是一片透明的水雾,看似真实,又不甚真实,让人捉摸不透,看不真切。
斩云两夫妻都被这变故震着了,挣扎着要站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斩玉难得得镇定,冷冷地盯着那个人影,眼神一瞬不瞬,近乎冰冷。
这如烟如雾的人影,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睛。那眼睛已经没有了眼珠,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窟窿。围绕着这两个窟窿的,是一根一根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情形,就像是眼珠突然间剧烈爆炸,向外猛烈扩张一般,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龙太爷看了看那人影,哈哈一笑,随即沉下声来,说道:“我道是谁能视我龙家‘青龙结界’为无物,直接进了这‘龙冶台’。难怪难怪,原来是天族的盲刑来了。”
听到盲刑二字,斩家三人脸色瞬间煞白。
“伤盲双刑”:伤刑和盲刑。
那伤刑偷走斩家密室中的人族重宝,重伤斩云夫妻,逼死玄青老师,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今,齐名的盲刑又来,而且是正大光明地来,意图,恐怕还是和那人族重宝有关吧。
果然,如烟如雾的盲刑,扫视了一圈,冷冷说道:“我就说这两口子中了伤刑的‘光之血刺’,怎么会不死,原来是有你龙隐在啊。不过……”
盲刑顿了顿,举起缥缥缈缈的左手,指着斩玉说:“不过今天,就让我来给斩家人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