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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臻一点儿也不卖老丈人的账,他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的,冷哼一声,“如果张阿姨要告,那么明臻会奉陪到底!”
说罢,他携着湛蓝扬长而去。
张秀英气得咬牙跺脚,心口更闷更痛,一只手指着靳明臻的背,“你看看他那什么德行,既不像他爸爸又不像他爷爷,他哪里有靳家那种名门大户的样子?撄”
的确,这靳家二少为人有棱有角,个性嚣张,没得半点圆滑,不懂人情世故,放在这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整一个与世隔绝的独行侠!
靳明臻一走,肖韵琛就成了张秀英的出气筒,但肖韵琛这一年多都忍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他忍受着张秀英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他想,只要再忍一段时间,这他不想要的一切都会统统被他踩在脚底下!
——
靳明臻的办公室,是湛蓝第二次来,仍是那么的洁净。
他拉着她坐到那张单人小床边,让她坐下休息,打开了中央空调的开关,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你是打算沟引谁?偿”
他居高临下,视线火.辣辣地瞪着她的胸围,她不自在地握了握玻璃杯,杯中热水的温度传递到她掌心,把她脸上也烫成一抹羞红,“我……这不是正拍着戏嘛,秦心漪突然跑来,出了事故后,我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跟着一起来了。”
“真笨!”
“什么?”湛蓝抬起脸颊,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
“我说你真笨,你干嘛不回家要跟到这里来,不知道张秀英一来会要你好看?”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我就想看着秦心漪没事再走,那样我会安心一点,而且——”话到嘴边,湛蓝却不好意思说下去,她来圣保禄医院,当然不单单是为了秦心漪。
“而且什么?”
她喝了一口温水,滋润了下干燥的喉咙,抿了抿唇,嗫嚅道,好听的声音渐渐变小,“而且……我藏了私心。”
“我是不是就是你那个私心?”
他俯身,一双犀利的黑眸捕捉到她眼中的羞赫和闪躲。
这人是个天才,她怎么瞒得住他的那双眼,她并不打算撒谎,诚恳地点点头,“你昨晚因为许晴的事一夜没回家,我就是想有个好借口来医院看看你。”
“以后,你来这里,不需要找任何借口,靳主任办公室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靳太太。”
因为他一句话,她清亮的眸子里便跳跃出喜悦的火花,眉眼弯弯的模样,靳明臻突然想到一句歌词,会笑的眼睛,腰下一热,便吻住了她那张微微干裂的红唇。
“呜……”
湛蓝睁大了眼看着这个眉目如画的矜贵的男人,他的舌头没有探入,也无法探入,因为两张唇之间隔了他的口罩。
湛蓝有点想笑,越笑她眉眼越弯,落入男人眼里,是那般的清魅迷人。
“你怎么这么猴急,你忘了把口罩摘掉了。”湛蓝伸手把他挂在耳后的口罩轻轻一揭下来,他立马再次封住她柔软干涩的唇瓣,用唾液滋润她的嘴唇,“你才猴急,迫不及待把我口罩摘了。”
绵长的吻,寄托了二人之间一夜未见的无尽相思。
直至门口响起敲门声,“靳主任,做手术的时间到了,病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护士的催促声让男女热情的吻戛然而止,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里的女人,她看着他那张被她糊红了嘴巴,笑得更欢,“老公,你把嘴上的口红都吃到你嘴上去了。”
他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故意板下脸,唬她一眼,“你在这里睡一觉,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饭。到那时我再回来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湛蓝欣然答应,目送他离开。
这打开门的瞬间,小护士就看到了坐在床头面色绯红的小女人,眉梢眼角都噙着为人.妻子的满足和幸福,再一瞧这靳主任,难得的眼里漾着柔笑,还有他那口罩上多了个夺目的口红唇印……
可想而知,刚才里面两人进展愉快,是她冒昧打扰了他们夫妻,不过,为什么打啵要戴着口罩呢?这位高智商的靳主任的思维还真是和常人不同啊。
靳明臻前脚出了门,湛蓝就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忘了问许晴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看上去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也没什么一反常态的举动,她猜测,许晴那个女人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想到这里,湛蓝微微心安,就着身上轻薄的衣料,便躺在了这张小床上,那股沉檀香味一如既往的厚重,紧紧萦绕在她身边,就像他不曾离开一般。
昨夜的失眠再加上今早的疲惫,让她睡意渐重,正要这么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门外又传来不小的动静。
“许小姐,你昨晚失血过多,最好不要下床走动,靳主任他去做手术去了,不在办公室里。”
“不,我要见明臻哥。”
有女人在门外吵吵嚷嚷,紧接着传来门把被旋动的声音,许晴和尹护士就那么出现在湛蓝的眼里。
她被尹护士搀扶着,脚步往门内一迈,看到了睡在小床上的秦湛蓝,眉头顿时一拧,脚步也停住,“秦湛蓝,你怎么在这里?”
许晴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过于的干瘦,最小号的病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加上惨白的脸色,那样子的许晴看上去真的有点可怜。
不过,更多的,许晴是可恶,明知靳明臻有老婆了,还到他们的家庭里来瞎搅合。
湛蓝侧了侧身,找了个舒服的睡姿,拥着暖和的被子,望着门口的许晴,“这是我老公的办公室,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许晴白了她一眼,让护士扶着她走进来,“我来找明臻哥,他人呢?”
“尹护士说得对,明臻他去手术室了,要不你也在这里等等,等他手术完了,待会跟我们一块儿去吃午饭?”
湛蓝的态度永远是那么的客气温柔,但总能给许晴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来,那是只有靳明臻正室才有的优越感,能击溃任何一个小三,但可悲的是,她连小三的资格够不上,她在靳明臻心里只是个妹妹而已。
尹护士也附和说道,“许小姐,我刚都跟你说了,靳主任真是去做手术了,你还不信?你还是去躺着吧,等体力恢复些再起床。”这许小姐跑进跑出的,这不是为难她吗?靳主任可是吩咐下来的,要她好好照顾她的,这万一出个什么闪失,她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给我出去!”
“这……”
见尹护士杵在那不肯动,许晴推搡她一下,“你出去啊,我有事要跟我嫂子说,你在这方便吗?”
眼看着许晴要把尹护士给推出房门,湛蓝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许晴可比她那个傻妹妹聪明多了,从来都是来阴的。
湛蓝黛眉轻轻一蹙,便立马从床上起来,穿了鞋,便出了屋,她才不会给她整幺蛾子的机会,万一她在房里又晕倒,又自残来冤枉她,她又得吃哑巴亏了。
“抱歉了,许小姐,我实在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他的办公室,我也让给你,你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把你想说的告诉他。”
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说罢,便给许晴一个潇洒的背影,那是把许晴气得一个暴跳如雷,但她体质虚弱,也暴跳不起来,只能怒声吆喝,“秦湛蓝,你给我站住。”
湛蓝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悠悠转身,定睛看着那个有火无处发快要炸毛的许晴,唇轻轻一扯,依旧温声细语地劝她,“许小姐,我看你昨晚那刀切得不深嘛,不然也不会有力气在这里蹦跶了。你除了用这副病怏怏的身体让明臻不断的愧疚,你还能为明臻做些什么,一次、两次……明臻总会有疲倦的一天。如果,你下次要再自杀,请不要在我家里,也请你切得深一点,也许明臻会内疚一辈子,可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都会准时捧着你喜欢的鲜花到你坟头祭拜你的。”
让她站住,她索性就把话一次性说明白了,以后许晴要死的话,也请她死远一点,别让明臻看到那么痛苦!
那番话倒真真不像秦湛蓝那样温顺的女人说出来的,但却很在理,她再这么作下去,总有一天靳明臻会疲惫会厌倦直至厌弃她为止……
许晴身子一颤,差点疲软地栽倒,尹护士扶了她一把,“许小姐,你还是去休息吧,你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还会爱护呢?”
湛蓝直接坐了电梯下去,她并未离开这家医院,而是先去卫生间整理了下衣容,然后去了母亲病房。
——
两个小时后,靳明臻从手术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湛蓝不在这里,从抽屉中拿出手机,手机震动了下,是湛蓝发来的短信,她已在医院旁边的一品鲜等他吃饭,问他要吃什么,可以先点起来。
那个小女人居然不等他,就擅自做主去一品鲜,刚想回复,办公室门被敲响,没等他说话,尹护士就推门而进,一脸着急,“哎……靳主任您可算来了,那许小姐不肯吃饭,正在闹呢,我们一班人都拿她没辙,您赶紧去看看吧。”
迅速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你先吃,马上来。就把手机往白大褂口袋里一丢,跟着尹护士去了许晴的病房。
偌大的Vip病房中,飘着一股糖醋排骨香,床前是被推倒在地的不锈钢餐盒,饭和菜一股脑儿都撒在了洁白的瓷砖上,丝瓜蛋花汤里的几片丝瓜黏在了床单上,让这个病房看起来很是恶心,而许晴坐在床头,趴在支起的小餐桌上哭得很凶。
靳明臻修眉一敛,换做别人,他是决计不会多搭理一句的,可是那是许晴,就在昨晚刚刚自杀差点丧命的病弱女人。
以前的许晴是有一点黏人,但还是很懂事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拿捏得很稳当,可现在……这样的脾气,真教人一个头两个大,那跟湛蓝的温柔贤惠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了。
看了看手腕上重重白纱包扎着的伤口,不能再刺激她的情绪,他只能耐心问,“怎么了,这些菜不合胃口?”
听得是靳明臻的声音,许晴缓缓从小餐桌上抬起脸来,委屈地望着那个大白褂子清朗出色的男人,“医院里的东西是喂猪吃的,难吃死了。哥,你带我出去吃,好不好?”
愣怔一秒,靳明臻沉着声音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出去。这样吧,我让人给你打包些吃的。”
“那好吧,可是你留在这里陪吃吧。”
许晴一双红肿的泪眼盯着靳明臻,盯得他终是无奈,点头,“说吧,你要吃什么?”
许晴得意地笑了笑,哼,秦湛蓝,我一点小计谋就让你和明臻哥的午餐泡汤了,嗅了嗅鼻子,柔柔弱弱的报起了菜名。
靳明臻修长的手指在短信栏里快速地敲打着,最后,他问,“还有其他的吧?”
“嗯……再来份鱼香肉丝,还得来个西湖牛肉羹。就这样了。”
——
半个小时后,湛蓝提着两大袋子快餐屁颠屁颠地走进了十二楼的Vip病房。
在看到病房里的女人那一瞬,她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靳明臻让她把饭菜打包回来,是给许晴吃的。
在收到靳明臻的菜单后,她连忙点餐,只为了快点把饭菜送上来,别让靳明臻挨饿,自己也未曾吃过一口。
许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洋洋得意,前一刻,她还在许晴面前显摆,靳明臻会和她一起吃午餐,后一刻,许晴用现实扇了她四万多个小嘴巴。
湛蓝是真真想把手里的两袋子食物用力摔在他们的面前的,她算什么啊,他们的小时工,还是保姆啊?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谁认真谁就输了!
她笑盈盈过去,把餐盒放到了床头柜上,极尽的温肉和善,“老公,菜一好我就立马打包过来了,还很热乎呢,你赶紧吃吧,别饿着了。”
她温淳悦耳的声音徐徐传来,见她把餐盒一个个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到他面前,把饭盒盖子打开,顿时,一股白米饭的甜香味袭进他的鼻腔里,心头一烫,想要把她拥入怀里。
外面风大,她的小鼻头冻得红通通的,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她把一次性筷子拆出递过来,他的手轻轻抬了抬,接过她的筷子,她又垂下脸捣鼓起另一个印着永和豆浆的塑料袋,捧出一杯热豆浆,快乐的像个百灵鸟叽叽喳喳地说着,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还有你喜欢喝的豆浆,我也给你买来了。”
一个女人的温柔、细致、体贴,远远超过了她姣好的容颜,一个女人的容颜易变,可她身上那份怡然从容,和气温纯只会随着时间愈加沉淀,终将成为一种大智若愚的处世智慧。
她很少把忧郁或悲愤写在脸上,永远那般笑嘻嘻的,和和气气的,从容有度的,他一抬眼,便可以见到她笑弯了眉眼,还有那两颗天真狡黠的小虎牙。
伸手,连着那杯温热的豆浆一起握进了掌心里,她的手也冻得微凉,指尖有些泛紫,“你这么快就赶过来,是不是也没有吃?”
湛蓝不徐不疾地颔首,仍是冲着他浅笑,“你们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刚下手术台的大夫,你们先吃,待会我再去吃,没关系。”她只买了两盒饭,原本打算一份是给靳明臻,一份自己吃,可没想到,他是为了许晴让她送餐来的,那另一份自然是要给许晴的,她看在眼里,什么都通透明白。
若说靳明臻没有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总是轻而易举让人心疼到骨子里去。
“这一份我们可以一起吃。”
他淡淡一声,不经意间流露出浓情,把湛蓝的眸中神采点得更亮,却让另一个女人神色更加黯然。
许晴一双瘦巴巴的手绞得紧紧,把靳明臻留下又怎样,耍心思让他赔自己用餐又怎样?
他洁癖那么重的人,却能和秦湛蓝吃一份东西啊。
这场全无硝烟的战争里,表面上看来是许晴胜利了,其实她输得很彻底,那心爱的座城池被秦湛蓝牢牢得占据着,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半分。
“好啊。你先吃。我还不饿。”
湛蓝自然不会拒绝,望着眼前的男人,眼里又升起恍如朝阳般的暖意,她不去争,也不去抢,恪守着自己妻子该尽的本分,相信着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转身,又开始为许晴料理起来,可是许晴望着这一桌子她点的菜,统统都是她爱吃的,可把饭菜一口一口吃进嘴里,却是味同爵蜡。
这一餐可算是各怀鬼胎,有人吃得一脸愁容,就有人吃得快乐满足,靳明臻说自己渴了,先喝起了豆浆,执意把饭盒筷子让给她,让她先吃,当然,她就成了知足的那个。
吃过午饭,湛蓝把餐盒收拾好,拎着两大袋油腻腻的塑料袋下楼去倒垃圾了,靳明臻也去了趟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
冷着脸的许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剧烈翻滚,“哥,你是真的打算跟秦湛蓝过一辈子了吗?”
靳明臻这样任意妄为,说话不必过脑的人也稍微考虑了下该怎么组织语言,可以让许晴更容易接受这个怎么也不可逆转的事实。
“在我遇上她之前,我真的觉得这辈子和谁过都无所谓,可是在我有了她之后,我知道,这辈子我就非她不可了。我也知道,这么说会伤害到你,但是,我更不愿意去伤害她。”
“可是……我没想完全拥有你,我只想你分我一点点爱就可以,哪怕尘埃那样的一点点……也好啊。”
他眉心一拧,难得幽默道,“要是我有分身术那该多好,可惜,我只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而已。”
一个完整的男人,该怎么分?
也许在没认定湛蓝之前,他还能违心隐忍地去照顾到许晴全方面的需求,可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比伤害自己还更不愿去伤害的女人,他该怎么办?
许晴心知肚明,这个她想要极力拥有的男人是怎么也无法得到了,她甚至不惜性命来争抢,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仍是不甘心啊,要说先来后到,也是他先认识靳明臻的,凭什么就被秦湛蓝不费吹灰之力就窃取了呢?
“秦湛蓝真有那么好吗,就那么值得你去爱?她和肖韵琛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呢?你又确定她对你是真心的吗?”
他却是无谓地笑笑,只比方才更幽默,“如果爱一个人需要理由,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如果这点信任我都给不了她,那么我怎么还配当她的丈夫?”就是因为上次的不信任,中了肖韵琛的招,才导致他的小蓝子那么伤心。
眉色言辞间,许晴隐隐觉得站在眼前的男人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她以前一直以为靳明臻是个一板一眼极端刻板一潭死水的老男人,但现在他更像焕发第二春的年轻小伙子,变得有了朝气青春。
许晴唇一咬,“是不是这辈子无论任何原因,你也不会跟她分开了?”
靳明臻眉心轻轻一跳,迟疑了下,许晴勾唇一笑,便道,“如果我说闵敏姐快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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