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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疏，顾疏，你怎么睡在这里。”
身体被不断的推搡着，耳边也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白枫？”顾疏睁开了眼，却见到余白枫一身笔挺西装，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顾疏感觉有些莫名。
余白枫却是没有感受到他的心情，只一边把顾疏从躺椅上拉起来，一边抱怨道：“顾大少爷，你可醒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能在这里睡着，心也太宽了吧。”
重要日子？顾疏皱眉，“什么重要日子。”
“我去，你这是睡傻了吧。”余白枫惊讶的凑近，就算被嫌弃的推开，脸上的好奇之色也未减半分，他摸了摸顾疏的额头，笑道：“白天睡觉果然是会做白日梦的，今天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啊！”
顾疏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一套笔挺西装，而顺着余白枫手指方向看去……
宽大的礼堂，人群熙熙攘攘，每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各自盛装，手中或是端着酒杯，或是捧着花束，笑语盈盈。
“这是……”
“别这是那是了。”余白枫性急的拉着他往礼堂里冲。
精美布置的礼堂，到处都是洁白的薄纱，随着微风飞扬，天气非常好，阳光照在教堂的琉璃窗上，折射出完美的色彩光圈。
而顾疏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光圈照耀下的时清。
“看，新娘子都到了，你还磨磨蹭蹭的。”余白枫大声叫嚷着。
顾疏却全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多少，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不远处，那一身白色的新娘礼服的时清。
白纱质的婚纱，完美的收腰，纯白的裙摆上被剪裁出无数褶皱，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紫色鸢尾花，而上身则是由肩头自上而下披拉下一条螺旋白色花型系带，在显露出那完美锁骨的同时，也将婚纱主人的典雅气质清晰显露出来。
再加上那自背后照耀而出的阳光，将整套婚纱连同时清，都照耀的如同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顾疏几乎是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如此美好的时清，于是他目不转睛。
“啊，顾疏来了。”他听见时清那么说着，还对这他招了招手。
余白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嬉笑道：“发什么呆，新娘子和你打招呼呢。那套婚纱还是你和她一起去挑的呢，怎么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我和她一起挑的？顾疏越发茫然，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记忆。
这个时候，时清似乎也发现了他在发呆，如此情况显然是难得一见的，她和身旁的司扶冬耳语了一番，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时清笑起来是最好看的，圆圆的大眼睛，一笑便眯起了几分，雾蒙蒙的，又透着几分狡黠，好像一只好不容易偷到兔子家的小狐狸。
顾疏不由心中一暖，迈步便打算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却突然大步的绕过了他，走到了时清身边。顾疏一愣，还未有所反应，就见到时清已经对着那男人甜甜一笑，然后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男人刮了刮时清的鼻子，嘴角笑意温柔。
两人谈笑起来，言举亲密。
“啧啧，郎才女貌。”余白枫感叹着，“以前一直没发现，没想到时清穿婚纱这么漂亮，要说也是庄容那小子有眼光，从高中就牢牢的把握住了时清，一点都不给其他人机会。平时对别人是高冷学霸，对时清那叫一个温柔哦，我都看不下去了！”
“什么高中？”顾疏指着那个叫庄容的男人，心中怒气突然翻滚起来，“他是哪里出来的，时清在高中的时候明明是和我在一起的。”
“顾疏同志，你果然是睡傻了吧。”余白枫却是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愕然说：“时清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了，人高中一直和庄容在一起啊，这大喜日子，可不能乱说。”
看着周围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顾疏最后只能无力的松开余白枫的衣领。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虚幻中，明明记忆中的时清是和自己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庄容的男人，时清明明应该是他的！
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现在所有的场景都是虚幻的？
“哎呀，喝点水醒醒吧，昨晚上肯定是通宵看电影了。”余白枫好心的端给他一杯水。
顾疏一口饮尽，却觉得大脑和心脏的疼痛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是愈演愈烈。
而此时，婚礼现场在司仪的主持下，已经开始播放一些新郎新娘认识的经历和以前的趣事了。
宽大的银幕高高的立起，现场灯光被关闭，昏暗的灯光下，顾疏却能见到周围那些人脸上的笑容。
那是善意的，带着祝福的笑容。
余白枫去播放视频，只留顾疏茫然的立在人群中，越发觉得不真实。
“咔，咔，咔。”屏幕上有规律的显示出一张张照片。
都是新郎和新娘在高中时期所经历过的趣事，有一起去看烟花时的浪漫，有一起打扫街道时的灰头土脸，还有在湖边树林中亲密接吻的温柔……
不，不对，全都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顾疏看着照片上笑得肆意的时清和连带温柔的庄容，双眼通红，心中剧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照片上的人应该是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陌生的男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管是看烟花，还是打扫教室，本来都应该是他才对！
司扶冬的声音经过话筒的放大在耳边响起，她指着墙上的幻灯片说：“这张烟花照我可是记忆犹新呐，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单身狗，结果他们两个相亲相爱的放烟花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求我这个单身狗给他们拍合照，真是罪恶难恕！”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疏还清楚的记得放烟花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圣诞节那天。那天下课，他照例在门口等时清回家，却在路上被她神神秘秘的拉到了一条偏僻小路上，说是有惊喜。
他有些不耐烦，可还是等了。
期间时清跑来跑去的不知在忙碌什么，一直到了天色完全黑了，才把他拉进了之前一直不让看的小马路上。
那里有一大桶烟花。
然后就看到时清把烟花给点燃了，美好的光效在天空闪耀，接着时清就趁他看向天空的时候亲了他，还拍了照。
那样温暖的接触，顾疏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张照片上面绝对不应该有什么庄容，更不应该是司扶冬照的！
教堂的布置的高台上，司扶冬还在不断的介绍照片的来历，顾疏却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
他要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去，在那里，时清就是他的，和时清经历过一切的只有自己，没有什么狗屁庄容，
顾疏神色狰狞。
‘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他想要咆哮出声，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捆绑束缚着他。
幻灯片结束，灯光亮起，周围人脸上满是喜悦，不远处，时清也一脸幸福的依偎在那个男人身边。
顾疏无力的盖住了眼睛，周遭满是幸福，他却如此无措孤独。
礼堂中响起熟悉的婚礼进行曲。
“时清女士，你是否愿意嫁庄容男士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教父的声音浑厚而庄严。
不知道谁说过，结婚的话，不要找自己最爱的人，而是要第二喜欢的人比较好。可是现在自认为放在心中的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到底排在什么样的位置，有人能清楚的知道吗？【注一】
可以肯定的是，在失去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的一瞬间，那么这个人很显然就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一点了。
“是的，我愿意。”
顾疏听到时清这么说着，语调欢快，满是幸福。
但是当你失去的一瞬间，往往都已经太晚了。
“那么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神父严肃的脸上露出和蔼慈善的笑容。
……
“顾疏，顾疏，你怎么还在睡。”余白枫的声音，“你今天不是要和时清一起去吃饭吗？”
“时清……”顾疏头疼的厉害，只觉得先前的恶梦恍如往事一般，历历在目。
“是啊，你昨天和我说今天要去接她吃饭的啊。不会又忘了吧？”余白枫一边把西服扔给他一边絮叨：“快点快点等下赶不上了。我和你说，追妹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把答应过的任何事情都给记清楚，别老是上演‘出尔反尔’那一套。”
顾疏茫然的穿好衣服，带好早点，开着车，凭着下意识开到了时清家附近的大路上。
却正好看见路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熟悉身影。
瞬间，顾疏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微热。
“上车。”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压制住自己的喉咙不会变得沙哑。
时清还在茫然着，似乎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来，要迟到了。”
依旧很好骗，时清傻傻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顾疏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袋递给她，看到时清把它们都吃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还来得及，现在还来得及。
在彻底认清时清在心中的地位之后，他还没有彻底的失去她。
嘴角微微的翘起，看着前方的道路，顾疏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