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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内情?
她联想到他昔日身份,倒是明白了:“玉如其名呈双翼形,月光下流光溢彩,华丽如凤凰双翼,故而称‘双翼玉’。”
殷赤月说完,看他的反应。
姑苏凉苦笑一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果然知道。
殷赤月等他说出内情。
“国库奇珍无数,你之所谋,若非是它,必然能成。可惜,它却独独不行,盖因魏国祖训有云——玉在国在,玉碎国亡。”姑苏凉低低叹息一声:“且不说它的存在对魏国的特殊意义,只说它的所供之地,全国上下除大祭司再无人知晓。而大祭司真实身份成谜,他只逢皇权更迭,新皇加冕时才会出现,带领新皇去那双翼玉所在之地祭拜,祭祀完成之后又会再一次消失于人前。”
大祭司……
殷赤月蹙眉,这人竟然是连她毓秀宫的宫人都没查出半点消息来……这样看来,魏地还真是卧虎藏龙,看来她行事还要更小心才是。
不过,大祭司出现的条件……
她仔细想了一想,问姑苏凉:“你来魏国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姑苏凉一时没跟上她思路,疑惑的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殷赤月耐心地将话语重复一遍:“你来魏国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她注意到他瞳眸骤然的紧缩,眉心更是紧蹙了些。
姑苏凉垂下眸子,扇形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阴鸷之色:“救出母后,为父皇报仇。”
殷赤月没有说话,他的回答并不在她预料之外,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预感,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她想知道那一年的魏国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来说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以说吗?”
她知道这是他心上难愈合的伤,可是此刻却也不得不揭开,她只有知道了所有事才好定计。
姑苏凉沉默。
就知道瞒不过她……
可是她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会不会看不起他?
但若是不说,她以为他不信任她,日后再不与他交心又要怎么办?
这世上没有能包住火的纸,她已经到魏国,只要是有心,定能自己查到,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事,倒不如他亲口告诉她。这样一来他在她面前便是再没有了秘密,而后他想要知道她的事情,以她的性子念在今日之事上,定会多透露几分,而只要有这几分他就能大致推理出来关于她的一切。
以秘密换秘密,挺值的。
思及此,他心定了下来,不再隐瞒:“现在的魏帝是父皇一母同胞的兄长,当年祖父最中意的继位人选是他,传位诏书写的新皇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在祖父驾崩接到顾命大臣的传位诏书时却是强硬地将其更改,力排众议扶持我父皇上位。并且为了避嫌,他在我父皇登基后的一个月后便是自请封王,远离权利中心。我父皇一再挽留,奈何他去心坚定,在大殿上以死相逼,我父皇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而后他便是去了封地,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不恋权利,如何会做出杀兄夺位的事来?
殷赤月眉心紧蹙,等着他的下文。
姑苏凉继续道:“这二十年内,内有父皇励精图治,外有他带领精兵强将捍卫国土,百姓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魏国的国力也是大幅度增强,国泰民安,政治清明,父皇极是高兴。在天下人都以为魏国会继续这样下去时,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降临了。”
他捏紧了双拳:“那一年将过年时,父皇照例去跟皇太后请安时看到皇太后面上难掩忧色,便是多问了一句。皇太后不肯说,他便是在离开后着人传唤伺候皇太后的宫女来询问,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皇太后思念到封地多年不见的长子之故。”
他顿了一顿,眼前那人温和的面庞再一次栩栩如生,他眼眶泛红,声音略带了哽咽:“父皇一片孝心,有心给皇太后一个惊喜,便是着人带密诏召他进宫过年来。在他到来之前,父皇一再同我说他是如何如何惊采绝艳的人物。我心向往之,却也有些不服气,有心想要与他较下高低,便是日日盼他归来,直到那一日的宫廷夜宴。”
那是一切祸患起的根源,如果能重来,他宁愿自己从未出现在那人面前。
可是正如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般,过去的事永远不会重来。
亲手揭开这伤疤,他心底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可事情积压太久,他也想要诉说。
“他的确如父皇说得那般惊采绝艳,甚至过犹不及。他从一初出现,便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纵使他只着寻常衣衫,却好似自带华光,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他。在他光芒笼罩下,盛装打扮的一干人等就好似妄图与皓月争辉的萤火虫一般存在,气场之强,无人可比。”
这是一个由内而外都很强大的男人,即使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恨他。
“我年少气盛,上前挑衅,他一一化解,巧妙不给我尴尬。我虽败,但也服气,甚至定下目标以他作为榜样而努力。夜宴之后,我有心想要拜他为师,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就在我苦思冥想接近他的办法之时,次日父皇在御书房召见我。在那里我再一次见到他,一生戎装的他看起来更是威严霸气,我心生艳羡,目光险些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但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才没出糗。例常的行礼后,他同父皇道我是天纵奇才,有心在他留在这里的时间里亲自教导我文治武功。父皇极是开心,便是让我在他身边学习,我得偿所愿更是喜不自胜,卯足了劲的学,起初他很认真在教,我也很认真在学,可渐渐地,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殷赤月蓦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姑苏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攥紧了双拳。
“师傅教授武功时身体的碰触免不了,可是太频繁就不正常,而且不止是教授武功时,授文时他也总是离我很近,有的时候我甚至一侧身就能碰上他的脸。我开始有了防备,而他好似看穿我意图一般,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加放肆,不止在他的王府,就连在自己的东宫也能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缠绕在我的身上如影随形。”
那是他的噩梦,也是他最黑暗、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我觉得不安、恐慌,便是把此事告诉了父皇,父皇却道是我最近不努力,一心想着逃避功课,亏得他一早就为我说好话,还自己揽罪上身道这是他管教太过严厉之错。我这时候才知原来他早在我之前就在父皇面前递了话,有心争辩,却被父皇惩罚,道是我身为储君竟是一点苦头都不能吃。在我跪在宗祠的那一刻我便是知道,在父皇的心底他的地位远胜于我,我父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我,除非我能拿出证据来。”
可是那时候的他哪里能拿出证据?
而且这样羞耻的事情,如何能与外人言说?
他无比恐慌,又心急,这一急便是急出了病来。
“出宗祠,我便是一病不起,父皇无比担忧,为我请御医治疗。我心想病着就病着,起码不用面对那个可怕的人,便是排斥吃药,我都趁人不注意使白狐帮我喝掉。风寒不是大病,我的病却是一日重过一日,我父皇觉察到不对劲,便是让人盯着我,我发现了这事便只能乖乖喝药,病渐渐好转的同时我发现每每自己次日起来身上总会墨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一开始我以为是被蚊虫叮咬所致,可在我发现身上的印子有一处类似牙印时我就知道这事情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我有有一晚上我喝药之前叮嘱白狐,一旦发现有人靠近我便立刻弄醒我,然后我喝下药就睡了,果不其然在午夜的时分,我迷糊从睡梦中情形,惊恐的发现竟然有人伏在我身上解我的衣裳!”
他的身体颤抖着,那是他最为耻辱的过去。
“是他!”
“我剧烈的挣扎,叫喊,他这一刻撕破了虚伪的面具,想对我用强。幼小的白狐抵挡不住他,被他摔晕了过去,我眼看着衣裳越累越少,越来越绝望,就在我以为自己逃不脱的时候父皇竟然带人闯了进来!”
于绝望中获得希望的喜悦,让他激动到落泪。
当时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能逃脱。
可是,他错了。
“父皇看到这场面惊呆了,而后便是震怒,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忘记要请人带御令调派大军,只指挥身边的死士想要绑走他。可是那些个死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夜血腥的梦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杀了死士后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杀了父皇,还血洗了整个东宫!我父皇的一个死士拼死带我逃走,在途中为了躲避他的搜捕,寻了个身量与我差不多的男孩剥下他的皮让我披上,而后与我分两路走。此后我一个人跑,披着那张皮当过乞丐,睡过乱葬岗,跟老鼠一样只敢缩在暗处,逃啊逃啊,在我以为痛苦将无止境的时候我遇到了你。”
他伤了她,她却救了他,以绝对强大的姿态护着他,让他燃起对复仇的渴望。
这些,他已经不用再讲述。
可是心,那么的痛。
若能重来,他宁愿那一夜自己受辱,也不愿从那时候家破人亡。
都怨他……
他殷红的唇瓣泛白,贝齿深深陷入唇瓣里,丝丝鲜血从齿缝沁出来。
那一张从来都是妖娆的容颜,此刻惨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
罕见至极的脆弱模样。
惹人怜惜。
可她宁愿看到他恣意张扬的模样。
灵魂飘回身体,殷赤月从床上坐起身,张开双臂拥他入怀:“不要难过。”
姑苏凉一怔,才发现她已经是人身。
泪水不争气地涌出眼眶,他的面庞深深埋入她怀里,更是紧紧回搂着她,他就知道她能包容他的一切。
这世界再没有哪里,比她的怀抱更安全。
从第一次遇到她,她护住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而今,更是。
他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殷赤月低下头,脸贴着他柔软的发顶,闭上了眸子。
只有最孤独的人,灵魂才会在相依时得到慰藉。
他满身伤痕,她又何尝不是?
原罪,始于贪婪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