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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抬起左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场上对面的迹部，少年正在准备发球，无论是姿势还是气魄都一如既往的华丽。
他勾起嘴唇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认真呢。”
两个人的练习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局，比分三比三，不分伯仲，而他们也已经满身是汗，都喘着气，却没有任何放松——像是某种不约而同并且难以言喻的默契，无论是忍足还是迹部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一次比赛不同于以往。
少了一点随意，多了一点锐利。
也算是对前一段时间微妙关系的一个终结。
关于香椎五月。
关于朋友。
迹部心中同样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平静，在投入在网球的同时，感受到忍足击回的每一个球里面的力量和谨慎，他也一直在思考自己最近有些反常的举动，包括刚才。
冲上天台的那一瞬间，喊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见到五月的那一瞬间。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划过脑子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他狠狠击出球，擦过边线落在场外，再得十五分。
四比三。
有些事情注定不像网球比赛一样明了清晰。
他拿过毛巾擦拭汗水，同时往长边走去，却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神奈川夜色中的女生，整个人美好的五官在月光下的柔和感，还有她递给自己咖啡时候的笑意。
与那相对的，却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迎着阳光显得非常清楚的香椎五月，资料里面喜欢欺负别人的女生，却冷淡得近乎没有表情，而仔细看过去，却能发现眼眸其中的小心翼翼和不自在。
像是才刚认识，却又像是认识了很久。
香椎五月。
迹部甩下毛巾，继续走回底线前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球，扔到地上用拍子拍了拍，“忍足！”他提高了声音，眯起眼睛，“本大爷是不会输的！”
教室里的五月放完了视频，转过电脑，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西田安奈，又看了看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平野，摇了摇头，“还需要我说什么？”
“你……你卑鄙！你偷看我电脑里的东西！”西田终于反应过来，指着五月一脸愤慨。
五月扯扯嘴角，“这优盘是别人给我的，是什么人你应该猜得到。”
西田顿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如果说视频能够很明确地戳穿她当初的谎言，甚至间接证明了她以前那些话的不可靠，这个对她的影响却远远及不上那个名为忍足侑士的少年，每一次看向她礼貌的笑容，和看待别人毫无区别的冷淡。
西田微微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想要把眼睛里的酸涩逼下去。
“是……忍足君啊……”女生轻声说。
平野激动地抓住了西田的手臂，“安奈！这真的是你做的么？你真的把她推下去了？！因为她欺负你……不对，她有欺负过你么？！”
西田安奈淡淡地拉开她的手，“你还不明白？事情很简单，她从来没有欺负过我，那些事情，都是我骗你的。”
她说得这么直白和明了，五月都跟着愣了一下，而平野像是有些接受不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会……你不是这样的啊，安奈！！”
西田的反应很冷淡，“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便你。”
平野退后了一步，像是有点站不稳，“你的意思是……我做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像个白痴一样，都是错的？”
小岛淳扶住了平野，转头冲五月说，“那上次那个录音怎么解释呢？所有人都听到了，你确实说过要假装跌下去。”
“哼，还不简单么，”西田说，“她只是那样说，但是我后来把录音中间的部分剪掉了，就像录像带一样，你们听到的，只是不完整的版本罢了。”
五月对这种情况多少有点没有预料，她还以为西田会针锋相对，或者绝对不承认，却没有想到对方在听说是忍足拿走了视频音频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这些事情倒不怎么执着。
反观平野，却遭受了很大的打击，眼神呆滞，似乎强迫着自己相信什么，但是同时也很痛苦。旁边的小岛淳神色不明，扶着平野，看着五月说，“我以前只觉得你任性，没想到你也挺厉害的。”
五月摸不清她的真实意思，没有搭腔。
而另外一边的西田靠在桌子边，转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五月沉默着把优盘拔出来，收好，正要开口，却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
【你在哪里？】
来自迹部景吾。
她在哪里？
原本她应该在大学校园里，或许如同往常最爱做的事情，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看着书，直到被晓晓叫走一起去吃饭。偶尔收到来自不同男生的告白，或许恋爱，或许保持单身，最终肯定是被甩然后遭到晓晓的鄙视。
她的生活原本是一池平静的湖水，一直到了那个雨天，到了现在。
【我在计算机比赛的教室。】
她永远不可能再是以前那个林五月。
【我来找你。】
五月合上手机。
西田在这时候开了口，“香椎，我以前最讨厌你的是你自以为是的骄傲。仗着自己家世好，长的不错，就总是一副从高处看人的模样。可是这样的你，却成为了忍足君的女朋友，尽管你总是跟我说你不喜欢他——可是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做他的女朋友？你有想过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你的感受。”五月挑眉，“你自己的喜欢不敢说出口，又凭什么要求别人的处事方法和你一样？就为了这种理由不断地陷害我，你也真够可笑的。”
“想让他喜欢你，还是先学着做一个善良的人吧，”五月顿了顿，“他不是傻子。”
西田和平野都僵住。后者抱着头，“我都做了什么傻事啊……”她竟然还试图让忍足相信香椎有多么阴险可恶，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个大白痴。
五月转过头看着小岛淳，“你如果看够了，那就回去吧，至少也有人能知道我不是通过什么恶毒地方法让他们两个承认的。”她说完，勾起唇角笑了笑。
小岛一直用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最终说，“我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等平野同学好一点了再回去。”
五月耸肩，拿好了优盘，起身离开。
平野抓住了她的胳膊，五月回头。
“对，对不起……”女生的唇形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看出了这个句子。
“不用跟我道歉，”五月甩开她的手，“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任何道歉。你做了什么，还是你自己承担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了呆滞的平野，还有旁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西田安奈。
五月在门口等了等，过了好一阵，才看到银灰色头发的少年从楼梯方向跑了过来，身后还背着巨大的网球包。
大概是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润的，额头上也有汗水，这一次五月再没有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递给迹部，“擦汗。”
迹部接过手帕却没有动，只是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这是忍足的。”
五月一顿，“啊，一直想着要还给他。”
迹部反倒笑了，“你的手帕在我这里。”
他说完，从制服裤子口袋里取出了白色的手帕，递给五月。
上面确实有着香椎这个姓氏的罗马音。
五月觉得方才在教室里那种压抑感终于消失。
“啊，原来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