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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队伍走的是官道,一路上风景宜人可观,所幸的是途中也并未出现什么意外。
齐丽嘉虽是与他们一路同行,或许是因为以前并无深交,期间并未有过任何接触。
只是行至东齐边境的最后一站溧阳城时,她却是主动找上了叶卿清。
傍晚时分,两人坐在驿馆里的荷塘边,微风拂过,吹散了不少沉闷和尴尬,只有淡淡的荷花清香浸润在她们的感官间。
叶卿清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齐丽嘉坐在一起吃茶看风景,看着对面那个一举一动无不优雅的长乐公主,她倒是觉得当年那个在宫里出言刁难、冲动娇蛮的小姑娘更为可爱。
眼前这个,优雅有之、贤淑有之,美则美矣,总觉得失了几分灵性。
“定王嫂在看些什么?”齐丽嘉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
叶卿清移开视线,端起手边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淡笑道:“只是觉得长乐公主和前些年大不相同了。”
齐丽嘉听到这话,伸手将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微微勾唇,道:“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身前有人挡着,身后有人护着。可陡然之间,却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若是再如以前那般胡闹,又如何得以安身立命?”
齐丽嘉话里的一丝无奈与寂寥让叶卿清想起了当时自己一个人周旋于荣国公府时的情景,那种内心深处的孤独无助她最明白不过。
好在后来她有了齐子皓,有了一个可以永久依靠的臂弯。
“柳暗花明,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的。”看到这样的齐丽嘉,叶卿清不由得就想出言安慰几句。
随之两人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约莫半柱香后,齐丽嘉舒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突然就站起身朝着叶卿清直直地跪了下来。
叶卿清被这一举动弄得措手不及,齐丽嘉却倔强地不肯起身,一定要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个大礼。
等着红莲将人扶回座位后,叶卿清遣退了两边的丫鬟,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定王嫂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齐丽嘉目光沉了沉,眼中漫上一抹浓郁忧伤的氛围,“刚刚,一是为自己当年的莽撞无知向王嫂道歉。再来,我希望王嫂能答应我一件事,若是他日我四哥有难,还请定王嫂让王兄出手相助。”
她孤身来到异国,前途未卜,但对自己却并未有太多忧心,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四皇兄齐浩康。
说她小人之心也好、多疑猜忌也罢,她总觉得她的大皇兄,龙椅上的那位当今天子对四哥有很大的敌意。
她想不到可以找别人帮忙,只能放下姿态厚着脸皮来求叶卿清了。
叶卿清沉默了半晌,似乎也是想到了些什么,随后点头应下了齐丽嘉:“若是真有那天,我定会让王爷出手相助。”
齐丽嘉的担忧也是萦绕在叶卿清心头的的一道枷锁,是以如此爽快地应下她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叶卿渝。
待齐丽嘉离开后,红莲走了过来禀道:“王妃,王爷回来了,正寻着您呢!”
看叶卿清穿得单薄,她又不放心地念叨了一句:“虽是夏天,可夜了之后这塘边还是挺凉的,王妃还是要紧着些自己的身子,可莫受凉了。”
听了她的话,叶卿清似乎确实觉得身上一阵冷意袭来。
她边走边笑道:“你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唠叨!”
红莲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正如齐子皓所说的那样,她不可能去替每个人操心,很多事情都是要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次南楚之行,本想着紫苑新婚便不带她一起过来了,但那实心眼的丫头怎么也不肯留下来,还说即便成亲了也要一直保护她。
叶卿清拗不过她,便带着她一起来了,紫苑在,齐南自然也要跟着来,倒是齐北自动与齐子皓请缨留在了定王府。
对于这些手下之人,只要做的不出格,齐子皓与她向来不会多说。
于他们而言,向来不像那些名流之家那般,主仆有别。
红莲几个跟着她一路走来,感情甚笃。
而齐子皓手下的人,则无一不是跟着他在战场里腥风血雨,一路杀过来的,他虽御下严格,但该有的情义也决不吝啬一分。
因此当时出了齐北和红莲的事之后,他就曾和她提过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只要事情发展得不离谱,便让她不要出手。
“红莲,记住,你是我从荣国公府开始便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人,你们三个人中,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所以本妃从没把你当外人。”
叶卿清的话让红莲眼睛一亮,随即眸中又拢上浓浓的愧疚,她咬着唇道:“是奴婢让王妃费心了!”
都是她的错,主子仁厚,可她却总是带主子为难。
叶卿清只笑了笑,临进房间之前拍了拍她的手道:“红莲,有些时候犹豫不决是人生大忌,伤害了别人也耽误了自己。”
红莲听了她的话,咬着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吩咐着下面的人将两位主子的晚膳送过来。
……
“你多吃一些。”齐子皓见叶卿清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便亲自动手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放进了她碗里。
这燕尾鱼乃是溧阳此地的特产,极其珍贵稀有。鱼肉新鲜细嫩,品于口中仿佛还夹杂着一股自带的清香。
溧阳守备为了讨好他,倒是不惜下了血本,这两日天天派人捉了送来,专人烹调,味道着实不错。
叶卿清碍于齐子皓那专注迫人的视线,不得不硬着头皮有一下没一下地动起筷子。
“啪!”突然间,叶卿清只听得身旁齐子皓重重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她被吓了一跳,也随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子皓,你怎么了?”
齐子皓气结,他生气她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竟是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着。偏这丫头一副人畜无害、不知所以的样子,让他的火又无处可发,这样一来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不好好吃饭你想什么呢?想让爷喂你,嗯?”齐子皓冷着一张俊脸,语气算不上好。
他说要喂她下一刻真的就会付出行动,只不过是不是用手就要有待考量了。
叶卿清呆呆地看了看他,而后很是乖觉地端起碗将他刚刚夹过来的菜全都吃了下去,转而勾唇朝着他粲然一笑:“我都吃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齐子皓有些不自然地重新拿起筷子,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那小妖精对着自己一笑,自己居然就被晃花了眼,什么气都没了。
于是乎,自觉失了面子的定王殿下匆匆沐浴后就迫不及待地将人拐上了床,使尽各种手段,硬是压着自己的小妻子让她答应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齐子皓,你这个混蛋,你又欺负我!”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后,叶卿清被他搂在怀里,累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齐子皓心满意足地勾唇,伸手勾起她胸前的一缕秀发,蹭着她的颈窝道:“爷这分明是在疼爱你。”
“那我刚才都说了不要了不要了,你还一点都不听!”叶卿清委屈,恨不得朝着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一口咬下去。
每次做那种事时都不顾着她的感受,只想着自己爽快。
“真生气啦?”齐子皓亲了亲她的鬓角,手放到她的侧腰上,轻轻揉捏按摩起来。
被子下的两人皆是身无寸缕,叶卿清怕他又来了兴致折腾她,想着就要将他的手拽出来。
“别闹,给你舒缓一下,不然明早起来不舒服可别说爷不疼你。”齐子皓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看她故意拉着一张脸和他赌气,手上动作未停,薄唇凑到了她耳边,厮磨着她白嫩的耳垂又说道:“和我闹些什么呢,你看每次要了你之后,爷都帮你擦洗身子还给你舒缓经络,哪家妇人能有如此待遇,嗯?”
叶卿清撇嘴,哪次他做这些事时不是顺带着吃她豆腐的!
她讥诮道:“是吗?那爷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如我这般擅宠专房的也是独一份,你不想这样了,想学别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
齐子皓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嘴角微勾,些许凉意渐起,替她揉捏按摩的的那只手倏地上移,似是要将她的心抓出来握在手里一般,力道之大立时就让叶卿清低呼出声。
“你这个小醋儿精,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嗯?”齐子皓知道这丫头就这个德行,时不时地就要来他这里酸几句。
他也知道这丫头根本就是口不对心、说话不经过大脑,可对她说出这些话还是觉得膈应得很。
所以,他膈应了自然就该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疼死了!”叶卿清娇嗔道,可齐子皓却置若罔闻,一言不发。
看身边的男人没反应,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动身子往他怀里拱,双手环上他精壮的蜂腰,对着他撒娇道:“人家不是故意的,相公你怎么这么小气?大不了,人家保证下不为例就是了……”
这般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在白日里的叶卿清身上是绝对看不到的,可齐子皓偏偏就是爱极了她这个样子。
“再有下次,看爷怎么罚你,磨人的小妖精!”齐子皓不甘心三番两次被她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化为绕指柔,狠狠地在她刚刚被肆虐过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叶卿清也不气恼,反而对他笑得更加灿烂,身子也往他怀里贴得更近。他身上的气息莫名地让她安心。
“你再动,爷可就真的不客气了。莫不是你想明天顶着一张睡不醒的脸去见人?”齐子皓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盘旋。
叶卿清不敢再动,他身体的变化她再明白不过,那肌肤相贴的浓浓热度不断弥漫上升,牵斥着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情动因子。
要是再被齐子皓折腾一番,估计她明日连床都起不来了。
“今天,长乐公主来找过我了。”叶卿清睡不着,遂又挑起话题和他聊了起来。
“嗯。”齐子皓淡淡地回了一句。
见齐子皓反应冷淡,叶卿清抬头问了句:“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来找我啊?”
“她为何来找你?”齐子皓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叶卿清看着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真是的,装什么深沉呀!
“怎么不说话了?让爷看看你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事,竟是连吃饭都顾不上了?”齐子皓说出的话柔情似水,可叶卿清清楚明白地听出了他的不满。
男人手上也不老实,似是故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她。
叶卿清最是受不了这种似软在一汪春水里的感觉,偏齐子皓清楚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的地方。
她大眼蒙雾,抓着他不停作乱的手,语气里的哀求一如往常她在他身下承欢时那般:“子皓……你,你别这样。”
这种似哀啼、似媚吟的声音一出口,叶卿清自己都心头一颤,倒是齐子皓看到她这般脸上笑容更甚,那勾起的弧度任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他大发善心地收住了手,甚至替她将丝被往上拉了拉,虽说是夏日,可屋子里放着冰盆,夜里寒气还是有一些的。这丫头早年里身体不算太好,他是一点都不会疏忽的。
“睡吧!”齐子皓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将人搂在怀中便闭眼睡了过去。
齐丽嘉来找这个丫头无非是不放心齐浩康,他倒是不觉得齐浩南会真的要了齐浩康的命,但是定京城里那三人的纠葛总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叶卿清看着他双眼紧闭的安静睡颜,微微叹息,这男人每次嘴上说不过她,就在床上拼命压榨她。
可这么疼她的男人她就是舍不得说他一句不好。
伸手轻轻抚上他轮廓分明的下巴,叶卿清笑靥如花,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南楚接亲的使者便到了溧阳城。
楚天鸣因朝中有事绊住了脚步,来的是六皇子楚天澜与明威大将军周晨以及礼部的一些官员。
周晨也就是楚国周皇后的亲哥哥,楚天鸣自小养在周皇后膝下,算来还得喊周晨一声舅舅。
此人看着虽不似一般武将那般煞气外露,但叶卿清觉得能手握楚国三分之一兵权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好在,她的夫君非一般常人,她相信,这周晨再厉害,那也是要逊于齐子皓一筹的。
而六皇子楚天澜据说向来只喜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从不参与朝政,今日一见,叶卿清他确实当得“芝兰玉树”四字。
她心中忽然有些莫名,此次南楚一行恐怕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和亲队伍并未在溧阳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往楚国京城景城行去。
双方商议的婚嫁日期定在了七月十六,而如今他们已在路上耽搁了近一个月,怕是到达景城最快也得六月下旬了。
楚天澜与周晨等人一路上也算客气,约摸着也是知道齐子皓素来冷漠、不爱与人接近,除非必要也没来打扰他们。
这一路走得和谐,走得安宁。
齐子皓倒是心情颇好,他与叶卿清成亲后,还从没带她出来好好玩过。
唯一的一次,也被燕少桓给破坏了。
这一次送嫁,就当是陪她出来游山玩水一般。
幸得这丫头也算听话,自从上次被他说过之后,也不再总是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神,这让齐子皓的好心情增色不少。
至于这次的主要目的,他自是也没有忘记。早在刚到溧阳城时,齐南就被他派出去先行前往景城和那里的密探会合,打听有关楚南熙以及她周边之人的事情。
和亲队伍一路不停,终于在六月二十这天到达了靖州城。
靖州城与景城接壤,只需半日即可到达。
由于时辰已晚,队伍便先在靖州城休整,明日一早进入景城。
“王妃,王爷那边脱不开身,说是让您和长乐公主先行用膳。”紫苑掀帘走了进来禀报道。
如今已为人妻的她虽是看起来依旧清冷,可眉宇间多出的温和细腻却是无法忽略,有时红莲看到她这般也会独自失神、黯然神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话,叶卿清皱了皱眉,齐子皓下午便被周晨等人请了过去。若非有特殊原因,他当是不会留下来应酬那些人的。
想到这,她调整好脸上的情绪,对着齐丽嘉笑了笑,柔声吩咐道:“将膳食端上来吧!”
叶卿清觉得齐子皓在管着她用膳这方面简直可以媲美黄嬷嬷了。
这一趟,黄嬷嬷没有跟着来,齐子皓却是将她看得紧紧的。就如上次那般,哪怕她只有一顿不用心吃,那人也能和她生气。
叶卿清觉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脸都圆了一圈了,可那男人还成天在她耳边嚷着让她多吃,说这样他吃起她来才能更加美味。
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
叶卿清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抹笑容。
“王兄对王嫂可真好!”齐丽嘉出自真心地羡慕。
她与齐子皓这个堂兄并未有过太多接触,然对于他的冷淡不近人情还是多有耳闻。
只是,如今这一路走来,她看到的只有他对叶卿清的重视和疼爱,也终于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美好的事情。
齐丽嘉羡慕的同时心中也不禁生出一抹惆怅。这样的感情,她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吧!她与楚天鸣之间只是互惠互利,也罢,只要他能给她应有的体面,她也不会强求太多。
叶卿清嘴角浅笑,并未作答,只是那副甜蜜的样子却没有多加修饰。
两人刚刚起筷,却不料绿翘凛着一张脸走上前轻轻地对着叶卿清摇了摇头。
叶卿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一沉,手上的筷子也沉沉地搁了下去,竟然有人敢在饭菜里做手脚?
齐丽嘉也是脸色一白,看到绿翘的神情她也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已想过以后在南楚的路不会好走,却没想连南楚京城都还没到,竟有人就开始算计她们了!
叶卿清等人尚未缓过劲来,屋子外便响起了刀剑碰撞的打斗声。
齐东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说道:“王妃、公主,快随属下离开这里。外面的人比较多,怕是挡不了多久。”
紫苑与绿翘皆是脸色一变,牢牢地将叶卿清和红莲护在了身后,而齐东则被派了去保护齐丽嘉主仆。
直到出了房门,叶卿清才明白为何齐东脸上会出现慌张,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能仅仅用多来形容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叶卿清只觉得在暗夜的笼罩下那些黑衣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涌进来,仿佛永远都杀不尽、砍不光。
齐东等人护着叶卿清与齐丽嘉且战且退,但那些人来势凶猛,不一会儿,叶卿清与齐丽嘉便被冲散了。
齐东虽是奉命带着人保护齐丽嘉,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叶卿清那边。
“王妃,小心!”紫苑与绿翘的保护出现了空档,齐东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踢开那把刺向叶卿清的剑。
与此同时,也将齐丽嘉暴露在了刺客的刀下。
手起刀落间,齐丽嘉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却不想下一秒忽然落入一个夹带着冷香的怀抱中,那浓浓的檀香味斥入齐丽嘉鼻间。她抬眼望去,抱着她的男人下颌线条紧绷。不同于初次见面时那时时刻刻端着的清润面目,齐丽嘉很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的冷冽和怒火。
那一袭白衣未变,齐丽嘉的眼睛焦灼在他侧颜。
至此,一眼万年。
即便那从不轻易散发的怒火不是因为她,可她的心还是不经意间漏跳了一拍,从此将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放进了心里。
爱情有时候往往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齐丽嘉没想过这翩然一眼会给她带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就如同她也没有想到此刻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人,因为晚了楚天鸣一步,而在未来使尽手段只为改变这段失之交臂的遗憾。
齐子皓与楚天鸣带人来得及时,那些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见不能得手竟全都服毒自尽了。
“殿下,无一活口。”楚天鸣的手下一一细查过,禀报道。
楚天鸣利眸微眯,上前对齐子皓说道:“定王殿下,此事我南楚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齐子皓嘴角冷笑,拉着叶卿清的手,微嘲道:“太子殿下的确是该立立威了!”
说罢,不顾在场其他楚国人难看的脸色,便吩咐人将齐丽嘉送回了房间。
他拥着叶卿清离开时,眼角轻觑了一眼低头立在一边的齐东,眸间一片冰冷。
回房之后,趁着齐子皓去沐浴的时候,绿翘也悄悄将今日膳食的事情禀与了叶卿清:“王妃,那膳食中并非什么毒药,而是……”
绿翘顿了一下,随机继续说了下去:“是绝子药,且药性极强,一旦服下,将终身不孕。”
听了此话,叶卿清手中拳头紧紧握起,或许是因为成亲已经一年多尚未有孕,她对于孩子的问题特别敏感。
究竟是谁,一出手便如此狠毒,这一招针对的只怕是齐丽嘉,而她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看来不管是到了哪里,都少不了这些阴谋诡计,齐丽嘉人没嫁过去,便碍了别人的眼了。
“你先下去吧!”叶卿清音色浅淡。
绿翘福身退了下去,她便斜倚在了软榻上,看着窗外,视线延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子皓沐浴出来时便看见这么一幅美人睡卧图,只那萦绕在美人眉间的愁云却久久不散。
“在想些什么?”声音轻柔似水。
叶卿清转身便看到他松垮未系的衣裳下大片莹白清晰的美景。
不同于其他带兵之人那般黝黑粗壮,齐子皓即便是军中老手,却依旧有着一副摄人心魂的好皮囊,肌肤莹白、线条分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整个人便是亦正亦邪、或仙或妖,每每看去,都会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即便两人成亲已有一年多光阴了,可叶卿清时常害羞的性子依旧没变,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从软榻上坐起身,拿起帕子替他将头发绞干。
纤细的手指穿过他柔顺软亮的乌发,一股淡淡的独属于齐子皓的香气迎面扑来。
他不像叶卿清那般每每爱用上一些花精头油,但就是这股自然清香让叶卿清觉得无比安心、异常美好。
齐子皓端坐在那里,任由她为自己打弄,想起小丫头时不时看着他就会失神的样子,某人嘴角漾起一抹满足而又邪肆的笑容:“清清,爷觉得你是越发地放得开了。”
“嗯,什么意思?”叶卿清手上动作未停,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突然站起转身,双手搂住她的腰,唇瓣蹭上她嫩白的耳垂,轻轻吮咬:“爷觉得,每次你看着爷那眼神,都有一种想要将爷揉碎然后狠狠磋磨的样子……”
略带嘶哑的嗓音随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气由着耳畔袭遍全身,叶卿清只觉得一股燥热的感觉奔袭而上。
“你胡说些什么呀!”她轻嗔道,试图推开他。
但却中气不足,因为身体的反应再实诚不过。
都怪他,以前她根本不会这么敏感的,要不是他时常地拖着她去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她怎会这般经不起诱惑。
“呵呵……”齐子皓愉悦的笑声再次荡开,看着怀里的小丫头连耳根都染上了好看的粉红色,终于大发善心地将人放开了,捞坐在了腿上。
“说吧,刚刚又在想些什么?”齐子皓看着她娇俏红润的脸,心中感叹这几个月终是将人给养好了些,那一个月的操劳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叶卿清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将他散落于胸前的一丝乌发挑在手中把玩起来,看着他那双绝美迷人的桃花眼如实说道:“绿翘刚刚和我说,我和长乐公主今晚的饭菜中被下了绝子药,我只觉得这事应当不是针对我,应该是冲着长乐来的。只不过,今晚这批杀手倒是真的下了血本,分明是要让东齐和南楚就此决裂。”
齐子皓沉下眸子,周身逐渐散发出寒气,冷言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批杀手应该是献王楚天宏的人,至于你说的让东齐和南楚决裂,那个蠢货怕是想不到这么多,无非是被利用了想着借此拉楚天鸣下位罢了。”
如果齐丽嘉出了事,和亲这事自然也就宣告破裂了,与此同时,断掉的还有东齐对楚天鸣的支持。
叶卿清这一提,他倒是也有了些怀疑,或许,楚天宏身边还真的有个利用他挑起战火的人。一如十六年前的那场齐楚战争。
听了这话,叶卿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道:“看来这南楚皇室也不平静。”
齐子皓嗤笑一声,让叶卿清的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细细地给她分析起来:“近年来,楚皇身体不佳,而他膝下适龄的皇位争夺者有三人。楚天宏占了长子的位份,生母懿贵妃的娘家实力也不可小觑;楚天鸣是太子,自小养于周皇后膝下,算起来,周晨也是他背后的支持者之一,只是这不是亲生的难免就要隔一层,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力地想要通过和亲争取到咱们的支持。”
“至于这第三个,六皇子楚天澜……”齐子皓顿了顿,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窝在他怀里正在仔细聆听的小丫头,幽幽地道,“清清好像对他印象不错?”
嗯?这气氛不对!
叶卿清听着听着就觉得这男人又开始小心眼了,她不就是那天在他面前提了一句吗,居然一直给她记着。
“还说我是醋儿精,王爷怎么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叶卿清揶揄道。
齐子皓对她越发地捧着惯着,虽然那股独占欲和霸道从未改变,可已经不会像刚成亲那会总是因为这种事对她发脾气了。
所以,她听得出这话里没有怒气。
“你这丫头……”这一句,似叹息宠溺,又似无可奈何。
“楚天澜的事咱们先不提。”揭过这个话题,齐子皓正色道,“既然杀手是楚天宏的人,那他便不会多此一举,下药这种事,当是女人的手段。等咱们到了景城,自然会有分晓。这些天,我也会派人多注意着些。”
叶卿清点点头,应了下来。
齐子皓见时辰不早了,便将人打横抱起,向床上走去,许是怜惜叶卿清傍晚那会儿受了些惊吓,他也没再闹她,只紧紧地将人贴在怀中,哄着她睡了过去。
待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起来,齐子皓才轻轻地吻了吻她细腻光滑的脸颊,替她将薄被拉上,换了衣裳走了出去。
廊下齐东已经候了多时,见齐子皓走来,立时便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齐子皓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似有浓浓狂狷从眼底流过,复而很快又一片清明。
“起来吧!”音色寡淡,听不出喜怒。
齐东站起身来,却依旧低垂着头。
他本就不如齐南那般善言辞,可能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此刻更加不敢迎上齐子皓的视线。
“楚天宏那边查得怎么样了?”齐子皓淡淡地问道。
齐东未作耽搁,便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来。
楚天宏身边并未查到什么可疑的人,这让齐子皓越发地觉得事情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只是,属下查到懿贵妃的侄子定康侯世子蒋云贤府上曾进过两个异域女子,当是北燕人。”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明日起你去长乐公主那边保护,直至本王回东齐。”齐子皓声色无波地吩咐了一句,便拂袖离开了。
回屋后,看到他的小丫头依旧睡得一脸香甜,齐子皓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掀开被子把人搂在了怀里。
叶卿清似是终于找到了他的怀抱一般,转了个身双手箍住他的蜂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换个姿势紧紧地霸着她的“大抱枕”。
暗夜里,齐子皓甚至能看清她随着呼吸而一颤一颤的睫毛,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下巴轻轻抵上她的发顶。
虽然不是这个丫头的错,可她美好得总是引来旁人的觊觎与目光,真的是……很让他生气啊!
齐子皓想到这里,不由得手上动作加重,将人抱得更紧。
……*……*……
四国之中论起国力,如今当以东齐为首,南楚次之。
是以,东齐的和亲队伍进入景城的时候,楚皇派了不少有分量的臣子在城门口亲迎。
楚天鸣和齐子皓并肩齐驱在队伍最前方,从城门口进入驿馆的路上,一路红绸铺地,礼乐交响,声势浩大恢弘。
这一番动作下来,东齐和南楚双方对于这场婚事的看重已然不言而喻,这也让齐丽嘉以后在南楚的日子多了不少底气。
楚天鸣高坐马上,听着那一声声喜乐交织,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千里之外那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娇俏女子。
而他身后的马车里那个能为他带来万千利益的女人,谈不上遂心与否,有时候身不由己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他并非因爱而娶齐丽嘉,可既然决定将人娶回来了,只要日后她不做出格之事,他也会给她一个妻子应有的尊重,楚天鸣如是想到。
队伍行至望牌楼时,楚天鸣侧头望去,迎上高楼间那抹夹杂着怒火与恶毒的眸子,那股炽烈得恨不能将他燃烧殆尽的视线让楚天鸣微微勾唇,温润一笑。
齐子皓说得挺对,他确实是该好好地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了!
随着“砰”地一声窗户被重重地砸上,楚天宏又顺手一把扫落了手边一套上好的茶具。
“王爷息怒。”手下一名男子赶忙上前说道。
“息怒,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楚天宏一脚踢开眼前的雕花圆凳,脸上的肉甚至还随着怒气一颤一颤的。
一想起楚天鸣刚刚那抹带着挑衅的笑容,他的怒气就无法抑制。
不同于楚天鸣的清润俊美、楚天澜的温文脱俗,楚天宏并未得上天太多的眷顾。
平平无奇的相貌、微胖不高的身材,除了那股子皇家人大多具备的阴狠戾气,甚至被放在人群中也会很快被淹没。
“王爷何故如此生气?太子不过是把人迎进了城,这后头的事可不好说。”一个中年华服男子掀帘走了进来,正是懿贵妃的哥哥蒋旭。
虽是年纪不算轻,可依然掩盖不了眉宇间的那份英气,凭着如今依旧英挺的相貌也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舅舅。”楚天宏看到来人面色方才好转了些。
可一想到眼前的麻烦事,语气难免又冲了起来:“现在老二抓着我手下的那些人紧追不放,若非云贤乱出主意说直接杀了那齐国公主和王妃可以一了百了,如今本王怎会陷入这种局面!这下好了,若是老二拿这事去父皇面前参奏,本王可不会顾着云贤。”
蒋旭听了这话,嘴角染上一抹嘲讽,只是楚天宏却浑然未觉。
在楚天宏看来,只有将来自己登了皇位,蒋家人才能跟着鸡犬升天。所以,不管是蒋旭也好,蒋云贤也罢,先是他的臣子他的手下,而后才是他的舅舅与表兄。
事情,他们当出力为他谋划;出了事,他们自然也要跟着背黑锅。毕竟,只有自己好了他们才会好不是么!这种弃车保帅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蒋旭抚了抚须,眼角深沉笑不达底,施施然道:“太子手上没有证据,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那东齐公主虽说是来与太子和亲的,可这婚还没成,会有什么变故,谁又说得准呢?”
听了蒋旭的话,楚天宏眯起的眸子里一抹亮光闪现:“舅舅的意思是?”
蒋旭站起身,脸上笑意更浓:“自然是想法子收了这东齐公主。”
“舅舅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是来和楚天鸣和亲的,本王怎么收?”楚天宏一脸不屑,对于蒋旭这馊主意那是万分地不赞同。
更何况,东齐都派出了冷面战神亲自来送嫁,显然就是为了让这事不出一点岔子。蒋旭这分明是在将他往火坑里推!
前次就不该听他的,白白地损失了那么些人!
蒋旭见楚天宏脸色不好,俯过身,低声对他说了起来,后者听了他的话,脸色逐渐由阴转晴,看起来蒋旭的话倒是让他受益不少。
……
“定王爷,吾皇知你们一路辛苦,特意吩咐下去白日里您和众位使臣先在驿馆歇息,晚上在宫中设了国宴款待。”到达驿馆后,周晨便上前拱手对齐子皓说道。
齐子皓微微点头,而后带着叶卿清等人径直进了驿馆中。
留下楚国其他臣子站在原地心里腹诽,这位异国王爷还真是目中无人,竟是连句台面上的话也不说。
可看着太子和大将军都没有异议,自然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齐子皓的不是。
“累了没?要不要睡一会儿,回头晚上去参加宫宴怕是还有的你烦呢!”一进房间,齐子皓就贴心地将叶卿清按坐在了椅子上。
叶卿清莞尔一笑,站起身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王爷这是在养小猪呢?整天的催着我吃又不让我动,这是成了心地想把人家养成小猪?”
这一番俏皮的样子窝在他怀里撒娇最是让齐子皓受用不已。
“调皮!”他伸出手刮了刮她的俏鼻梁,把人贴得更近了些,薄唇凑近她耳边,“怎么就没让你动了,你个小妖精还嫌每天晚上在爷身下动得不够?”
到底是怎么修炼,功力都比不上这脸皮堪比城墙厚的男妖精,叶卿清恼羞成怒地伸出手就把人推开了。
她兀自坐到妆镜前,将头上那些繁复的头饰取了下来,她惯来喜欢简单清爽的打扮,只是这出门便代表着东齐的面子,也不能就随着自己的性子喜好来。
齐子皓跟着走到她身边,皱眉看着那些明晃晃的金钗步摇,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对了,之前你让齐南打听那个南熙公主,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叶卿清边说着边将头发松松地挽起。
齐子皓只看着她那轻柔似水的动作一瞬不瞬,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子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叶卿清忍不住回头嗔了一句。
“楚南熙至今仍未嫁人,一直都是独居公主府。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齐子皓在提起那个女人时声音总是异常地冰冷。
虽说这次齐南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当年父王在战场上失踪时,楚南熙曾在附近出现过。而先前她又让楚玉送上书信,这件事与她定然脱不了关系!
叶卿清显然也是认为齐承风的事和楚南熙脱不了关系,但她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的。
能让一个女人抵住外界的流言蜚语独居不嫁,大多都是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更何况楚南熙乃是一国公主,可想而知她这份心思用得有多深,若是她心里的那个人真的是父王,又为何要让他们知道父王的存在?
毕竟于世人而言,齐承风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见齐子皓又抿紧了唇,叶卿清蹭到他身边将人一把搂住,笑着安抚他道:“咱们既然来了,就总会把这事弄清楚的。那楚南熙既是送了书信,总会主动找上咱们的。”
齐子皓勾了勾唇,摸了摸眼前这个懂事的小丫头的发顶,淡笑不语。
楚宫里的晚宴设在酉时,叶卿清下午在驿馆里小憩了一个时辰,养足了精神便准备梳妆出发。
“王爷呢?”她接过红莲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才注意到自醒来似乎就没看到齐子皓。
红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叶卿清也没多想,走到妆镜前,准备上点浅妆。她知道齐子皓一向不喜她在打扮上花太多心思、太过耀眼,虽然那男人现在不会如当初那般动不动就对她耍小脾气,可她也不想他在心里生闷气。
因此,每次参加宴会都是怎么低调怎么来。
“让我来吧。”不知何时,齐子皓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拿起了桌上的象牙梳,轻轻地撩起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
“你会?”叶卿清看着铜镜里男人的身影,虽带着疑惑嘴角却浅笑荡漾。
那一双玉骨手穿进她的发丝,轻柔细腻,微微拂过发梢,指间发丝飞扬,散发出来的茉莉花香盈满了两人的鼻息。
叶卿清的发质柔软,握在手中宛如这世上质地最为光滑的锦缎一般。
齐子皓的动作虽然并不熟练,却时刻注意着手上的巧劲,既不弄疼她也不让一缕青丝坠地。
此情此景,叶卿清心中忽而想起一句诗:“相识得相守,莫道入围城。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
“清清,你是我的妻子,日后你的发只能由我来绾。”齐子皓声音轻柔,却丝毫不掩霸道。
即使只是替她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可在叶卿清看来,这世上任何一双巧手绾出的发髻都比不得齐子皓今日的成果。
若说为她绾发只是惊喜,当看到那一套碧玉映青莲的头面时,叶卿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激动。
这世上,最好的齐子皓被她拥有了。
得夫如此,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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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大爆发了,洪荒之力用尽,待我缓一段时间。
今晚无二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