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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阿诺忒小姐,”不管是语气还是行为对方怎么看都像是个心思深沉的,但好在这次倒是没有耍什么心机,这或许也可能与她是第一个上台来的人有关,毕竟第一个人,一般来说有两个作用,不是用来威慑,就是为了给众人带来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让他们觉得,他们还是有可能安全渡过危机的。
\”那我还真得说声谢谢了,\”
阿诺忒耸耸肩,她并不觉得骄傲和开心,事实上,为了这场比赛的胜利,她确实耍了点小心思。【温柔乡】的味道的确特别,但她毕竟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回忆一番过后她也顶多想起来了三四个可疑人物,但要说确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赛尔提斯的破绽太明显了,像是特地留给他们的线索和后门。
也怪不得是说预热了。
这个男人十分爱他的女孩,并且对她打探他的女孩的行为十分谨慎,而他生怕自己说出什么错话,导致本就敏感的她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正是这份谨慎,使得阿诺忒轻轻松松地猜出了对方拿出的牌。
很明显,赫特尔会选择赛尔提斯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方那一手熟练的洗牌技术。阿诺忒猜想对方大概是在豪华的赌场做过荷官的,那一手美式洗牌十分专业,一张张牌交叠着发出哗哗的声响,让阿诺忒这个只会老老实实抽牌的家伙佩服的不行。
但他正是输在了这份专业。
身为尼瑞努斯家的大小姐,她在武力值的训练自然是不会少的,各种拳法腿法都只是基础练习,再加上她天分高,也足够努力,所以她的成绩这么优秀不是没有道理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卓越的动态视力。
在洗完牌以后,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下一次洗牌的之前,塞尔提斯双手中交叠中的牌分别有几张,多了几张。
而第一局中他一共洗了两次牌,第一次的时候他左手的牌堆多了两张,第二次的时候两边的牌数量刚巧相同,在他抽牌的时候,她更是清楚地从对方的指缝间里看到了抽出的牌的张数。
第十六张。
从脑海里把这个过程验算一遍,被抽出的那张牌就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正是一张红桃4.
“那么阿诺忒小姐,接下来你是选择观战呢,还是选择回到房间休息?”在她赢了第一场以后,赫特尔诡异地变好了他对她的态度,在那之前他一直操持着俯视众生的姿态,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种【没想到蠢人当中出了你这么个叛徒】的想法。
#噫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话有驱赶对方的嫌疑,还没等阿诺忒回答,对方就赶忙补充,顺便也为台下的众人解释道,“您也看出来了,第一场游戏的参与者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如果您想要参加下一场游戏的话,您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观看我们的这场游戏,相信我们,我们从不强人所难。”
不强人所难?那为什么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不留下来你就就会后悔的讯息?
阿诺忒呵呵。
但当着台下众多人的面,她竟是有点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在她思考了一分钟还一言不发以后,台下就传来了躁动不安的气息。有人在窃窃私语,似乎在嫉妒她的暂时安全,又似乎是在不满她迟迟不肯做出决断。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声音都压的很低,当她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不肯与她对视。
明明是嫌恶她的举动的,但偏偏又恐惧她指出自己,害的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都是只敢在心里装逼的胆小鬼呢。
阿诺忒心生嘲讽,但面上不显,她的眸光一转,余光里是赫特尔赞同的脸。
当然了,说“都是”有点牵强了,还是有人敢看着她的,比如汉尼拔和爱娜。
汉尼拔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移开视线,对着她稍稍一笑便撇开了脸,不像是在逃避,倒像是嘲笑,而爱娜看着她,纯粹是因为她赢了,这个女孩才刚刚把所有的筹码押在她身上,她当然希望她阿诺忒能够赢,并且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她爱娜也成为赢家。
希望,信任,怀疑,踟蹰,阿诺忒在对方的看到了各种情绪,爱娜在犹豫不决,但又鼓起勇气直视她。
是因为孤注一掷所以强迫自己不要恐惧么?
人类啊,真是一样难以理解的复杂的生物呀。
所以才会有艺术家一样的变态杀人凶手产生吧,不纯粹的东西,实在是太不美了。
阿诺忒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奇怪了。
这种感觉是从她摸到这手牌,开始和塞尔提斯比赛开始的。
明明她的记忆里不曾写到过她会赌博呀?
是来自上辈子的习惯么?
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熟练的赌术推算,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上辈子和赌博没有半点关系——是她的记忆出现问题了么?
记忆的欺骗性往往就体现在这里。它拥有遗忘和错位的能力,有时候她会把两段完全不相关的记忆拼合在一起,让你混乱不明。就比如记忆里和你告白的少女a是你的情窦初开,她美的像是爱之女神阿弗洛迪忒,但其实她不过是那个班里最普通的类型。
记忆交错和美化了过去,让人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回忆。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是她出现的第二次这样激动的情绪了。第一次是汉尼拔,第二次是赌博。
哦,上帝,她似乎已经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我选择留下来观看。”她的声音轻柔,语调柔软,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的视线是飘忽不定的,突然与汉尼拔交错以后,她再次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干净的,纯粹的,像赫特尔一样的笑容。
明明没带什么杀伤力没带什么情绪,但那一瞬间的汉尼拔却感觉到了被人紧紧盯着的毛骨悚然的。但他没有丝毫的害怕,只觉得兴致盎然,好像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本来已经给女孩判了死刑。
假如说对方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全然失去了兴趣的他说不定会在今夜享用一番这份美食,但是现在,似乎有更让人欢喜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她变了。
他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当她摸到那副牌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什么危险的猛兽被放出了牢笼。
但他并不觉得丝毫的慌张和警惕。
他对自己太有自信,而有挑战性的东西又让他心生兴趣和性趣。
窗台外的暮光拂过人慌张的脸上,天花板上的灯盏将这一片小地方照的灯火通明,轮船在航行,他们已经距离海岸有好长一段距离了,昏黄的月光下望不见边际的海天相接线说明了这一点。
闭了眼,他仿佛听见了月神阿尔忒弥斯的轻声呢喃,听的细微像是□□——嘛,今夜看起来,会是美好的一夜呢。
缱绻而漫长。
*
游戏仍旧在继续。
汉尼拔显然是个幸运儿,在场次结束以后他都没有被抽中,但爱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阿诺忒才下台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赫特尔叫了爱娜的号码。
人群稍稍退开了身子让出了那个少女哆嗦的身形,她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嘴唇已经被咬的发白,赫特尔在台上等她,可她似乎已经被吓的迈不动步子。
方才已经有人输过了,赫特尔说,输了以后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说话的时候塔里奥斯还配合着握了握手里的枪,当时和他们对决的男人身子一抖,差点没哆嗦着跪下了,当然,第二个选择看起来就要友善得多了。
一百万,买自己一条命。
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一百万不过是九牛一毛,那个男人松了一口气,十分爽快了付了这笔钱。
可爱娜不是。
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对方似乎就是想要用这个所谓的游戏来圈钱,是的,她是大小姐,她有钱,可是因为拒婚的缘故,家里已经停了她的卡,她现在手中只有几百万的钱,她可能只有几次输的机会,更别提,对方说过这只是一个预热,她可不相信,真正的游戏开始的时候,买命的筹码会只需要这么一点。
这可是性命啊,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爱娜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回忆了一把方才阿诺忒的表现,然后把视线投向了台上的男人,那里已经不是赛尔提斯了,三局过后,坐在那里的人变成了赫特尔,而赛尔提斯变成了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