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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凌霄峰,花开漫山。
屋里的榻上,少年正做着美梦,呼吸时急时缓。
屋外传来低声的交谈。
“初儿呢?”
“还睡着呢,想必春日里乏得厉害,这会儿也没个动静。”
少顷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男子面带笑意走了进来,行至榻边盯着那少年看了片刻。男子伸手拂过少年的额头,引得兀自沉浸在梦中的少年呼吸一滞。男子面上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原本就动人的面孔更添了几分惊艳。
片刻后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低声对院里那一袭黑袍之人道:“今日是初儿的生辰,让他睡足了再起,莫要吵到他。”那黑袍之人闻言点了点头。
榻上的少年嘴角微扬,额头上男子手指留下的温度尚未散去,借着春日暖烘烘的朝阳,一起透进了少年的梦里。
“二叔……”
一声低唤伴随着少年口中不自觉的呻/吟,回荡在数尺床榻之间。少年的呼吸渐渐紊乱,眉头不自觉的轻皱起来,面上也染上了一丝潮红。
在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少年伴随着梦中极致的快/感醒了过来。
“二叔……”醒来后的少年又低唤了一声,意识尚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双眼微微有些失神。半晌后少年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伸向自己的胯/间,摸到了一片濡湿。
面上通红一片的少年,像做了坏事一般,起身匆匆换了条里裤。
芳菲弥漫,醉染枝头,外头的花仿佛一夜之间尽数开了。
刚一推开房门,少年的面上便染上了些许兴奋。
“今年的花开的有些早啊。”少年不禁开口道。
“不是花开得早,是你起得晚。”那黑袍之人斜倚在院中的躺椅上,看了一眼少年,目光停留在少年手里的裤子上,揶揄道:“手里拿的什么?”
少年仿佛被窥见了心事,脸不由便红了,嘴却很硬:“要你来管?”
那人目光始终追随着少年,见对方打了水,将裤子泡到盆里颇为生疏的胡乱搓洗,不由有些好笑,道:“你可是凌天宫的少主,连个衣服都要自己洗,若是被你二叔看到,又该心疼了。”
“林堂主,我二叔派了你来日日跟着我,可是对你有所不满呀?”少年道。
“此话怎讲?”那人问道。
“你和左鹰都是凌天宫的堂主,身份一样,可是我二叔日日将左鹰带在身边,却把你支到我这里,不是嫌弃你是什么?”少年道。
那位林堂主,林麒,闻言笑了笑,道:“你的功夫要是能及得上你的嘴皮子,我也就不用日日在这里陪你耗着了。”
少年不以为意,将衣服洗干净晾起来。然后趁对方不注意,将两只冰凉的手伸到了对方衣服里。对方温热的身体被少年手上的凉意一刺激,不由打了个寒噤。
“云梦初,看我今天不打扁你。”林麒伸手一捞,将少年从背后翻了个个,直接按到自己的身上,伸手在对方身上一通挠,直挠的少年连连告饶才罢休。
“想不想去断崖上看花?”林麒伸手在少年鼻子上捏了一下。
云梦初跃到对方背上,双手扒着对方的脖子,道:“你背我去。”
“你以为我是左鹰吗?整天任你搓扁捏圆的。”林麒说罢一手抓着云梦初的肩膀往前一拽,将人扛到了肩上,一溜小跑向着前院而去。
“慢点跑,硌得我肚子疼。”云梦初被对方抗在肩上,一路上不停地嚷嚷,引得路过的弟子忍俊不禁。
两人穿过前院,直奔凌霄峰的断崖而去,路上遇见了左鹰。
“左堂主,我二叔呢?”云梦初趴在林麒肩上翘着脑袋问。
“你这不正往那儿去呢么?”左鹰话未说完,云梦初便被林麒扛着跑远了。
“二叔……”云梦初远远的看到断崖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脱口唤道。
被少年唤作二叔那人远远的负手立着,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
“二叔,林堂主欺负我,他……”云梦初话未说完,再转头的时候却已找不到方才扛着他的林麒,只得将告状的心思先收了。
对面那人打量着自己这个侄子,知道从来都是他欺负旁人,没有旁人欺负他的份儿,不由失笑道:“林麒算是你半个师父,你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师父欺负徒弟不是天经地义么?”
云梦初挠着头嘿嘿的笑了笑。
一到了春天,凌霄峰的景色就大为悦人,尤其是这断崖之上,视野开阔,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繁花如锦。云梦初自幼就喜爱此处,平日里习武练剑,看花赏月便都在此。
“初儿。”那人望着云梦初,道:“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二叔也慢慢老了。”
少年闻言忙道:“我是长大了,二叔却没老。”他说的倒是实话。对方实际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就更年轻了。
“有件事,二叔一直都没告诉你,今日既是你的生辰,二叔不想再继续瞒着你了。”那人道。
少年心中蓦地一紧,只见对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愁绪,随即又被一抹勉强的笑意取代:“初儿,你一直喊我二叔,我也应了你十六年。可实际上我与你爹,并非亲兄弟。”
云梦初的脸色看不出喜悲,似乎有些茫然,像是一时难以领会对方话中的信息,又似是一时难以接受。
“二叔的名字并非云中天。”男子有些落寞的继续道:“你原本确实有个二叔,云中天是他的名字。后来……他……总之,我来凌天宫,说起来有一半是为了他。”
“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云梦初问道。
那人看了看远处满山的繁花,缓缓道:“武樱。”
“武樱……”云梦初心中口里同时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天地间再也没有旁的名字更适合眼前之人了。
云梦初道:“我爹一年到头闭关不出,我娘整日吃斋念佛,恐怕我立在他们二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我是他们的儿子。”
“初儿……”武樱有些心疼的低唤对方的名字。
云梦初皱着眉又开口道:“天下人都薄待我也无妨,只要你待我好就够了。”
“初儿……其实二叔……”
云梦初心里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总觉得武樱挑了这样的日子说了这样的话,定非偶然。而于他而言,他并不想知道什么真相,只盼望能过从前的那样的日子。
武樱抬眼望向云梦初,见对方眼中隐约浮现了一丝他看不太懂的情绪,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不过对方几乎立刻就将眼中的渴望掩饰起来了,武樱一度以为自己或许是看错了。
“二叔,我……”云梦初突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武樱急忙上前,将人抱在了怀里。不过片刻的功夫,云梦初便缩在对方怀里,痛的止不住浑身发抖,面色更是白的吓人。
“初儿……”武樱将云梦初打横抱起来,刚一起身,手臂便一轻。不知何时出现的林麒已经将人接到了自己怀里,转身便朝后院奔去。
片刻后,云梦初缩在被子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浸透了一般。他原本漆黑的瞳孔,如今泛着淡淡的蓝色,骤然望去竟有些妖魅之感。
“这千寒蛊发作起来越发凌厉了。”林麒不由皱眉道。
“二叔……救救我……”云梦初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林麒看着武樱,道:“别冲动,只能等他自己熬过去。”
“初儿,你再忍忍。”武樱俯身轻抚着对方的额头安慰道。
额头上的温度传来,云梦初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武樱,开口道:“二叔……我只需要一点点血就可以,为什么不给我……”武樱闻言面色一动,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犹疑。
云梦初见状努力抬起手臂,想去抓武樱的手,仿佛此刻他要去抓的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而林麒却抢先握住了云梦初的手,同时将武樱拉到自己身后,对云梦初道:“你自己知道一旦用别人的血来压制千寒蛊会是什么后果,所以往后不要再动这个念头。”
云梦初闻言面色一黯,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不再做声。
林麒回头示意武樱先离开,对方犹豫了片刻便依言而行。
被寒冷包裹的云梦初几乎要昏过去了,此时却觉得背后一暖,随即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