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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带着隐约的凉意吹进屋里。
钟墨走过去将窗子关上,然后回到云梦初身边,手里拿着干净的帕子给对方擦头发。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瓷器。
云梦初自从被钟鸣喂了不知名的药丸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都变得既温顺又安静。这让钟墨心里很不好受,在他看来,云梦初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着他的缘故。
若非自己的身份,钟鸣也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你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都有些奇怪,是不是鸣哥……他欺负你了?”钟墨轻声问道。
云梦初闻言抬头望向对方,对方的头发正湿漉漉的滴着水,有些凌乱的散落在肩上。摇曳的烛光映在对方的侧脸上,让对方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更添上了几分英气。
见云梦初有些愣怔,钟墨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自从那晚带你离开凌霄峰时遇到他,我心里就很不踏实,这份不踏实在诡泽岛见到他之后变得更强烈了。”钟墨望着云梦初清澈的眼底,略有些失神的道:“今天回来后发现你不见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让我觉得不踏实。”
云梦初定定的望着钟墨,便闻对方继续道:“你之前问过我打不打得过他,现在想来是打不过的。若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定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是与我最亲近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同他动手。”
“可是那夜,在离开凌霄峰去北江的路上,他突然出现,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一旦我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时候,我便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面对他了。”钟墨面上闪过一丝落寞的表情。
云梦初并不知此事,闻言后不由一愣。
钟墨继续道:“以前我总是很听他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对,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可是现在我竟然对他生出了敌意,开始忌惮他。”
他牵起云梦初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望着对方的眼睛道:“梦初,认识你之后我就有了软肋。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动你分毫。”
云梦初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早已汹涌澎湃。
他在心里一直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其实不知不觉中早已有了答案。
院子另一侧的房间里,一个黑影闪身而出,几个起落便消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前院,钟廷义的书房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黑影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房顶跃下,在书房的门上轻敲了一下。片刻后得到回应,黑影闪身入内。
“爹。”钟鸣双膝下跪,冲钟廷义叩了一个头。
钟廷义望着眼前已经多年未见的儿子,双目微微泛红,良久后才开口道:“起来吧,说正事,不要耽搁太久。”
钟鸣起身,立在钟廷义身边,道:“那位的意思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想必墨儿此次回来,便是对方出手的好时机。只要对方出手,咱们便将计就计。我会在暗中推波助澜,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出来做该做的事便可。”
钟廷义问道:“见到无声了么?”
“见到了,是个好孩子,只是蠢了点。”钟鸣道。
钟廷义叹了口气,便闻钟鸣又道:“具体该怎么办我还要再等几日探探虚实,到时候恐怕要牵连到无声。但是墨儿是个明白人,他应当不会记在心里的。”
钟廷义点了点头,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儿子让他颇为感慨。不过,他并未发表自己的感想,只是暗暗的在心里舒了口气。想必有对方的助力,一切都会万无一失。
“墨儿是个重情义的人,莫要太为难他,我不想让他与你反目成仇。”钟廷义道。
钟鸣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他能承受多少,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不会将他逼到绝境的。”
南塘未到盛夏之时,天气已经开始炎热。
钟墨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时不常便带着云梦初去后山的河里教对方游水。那条河是通往北方一条重要水道的支流,因水流较为平缓,且河面并不宽阔,所以平日里少有行船。
河流的一侧紧贴着钟家背靠的后山,虽然不是重要的水道,但也属于忠义堂清门的管辖范围。钟墨与钟无声幼时都是在那条河里学会的游水。
云梦初自幼在山上长大,对河流自然是十分陌生。不过他胆子很大,加上对钟墨信任有加,所以入水之后不久便游得有模有样了。
钟墨对他很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的陪着他泡在河里。
夏日的阳光洒在清澈的河面上,两人赤/裸着身体,像是两条大鱼在水里穿梭往来。
云梦初依旧不言语,但是性子却明显开朗了许多。
云梦初潜在水底,透过波动的水面看到钟墨有些模糊的轮廓,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口中吐出一串泡泡。钟墨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潜到水底,云梦初双手拉住他的脚往下一扯,他身体失去平衡有些狼狈的跌到了水里。
云梦初得逞后转了个方向朝另一边游去,钟墨反应比他更快,很快便赶上他,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臂。云梦初的手臂被对方箍住,忍不住一阵挣扎,钟墨见他气息已经耗尽,便带着他浮上了水面。
云梦初大喘了一口气,回过头望向钟墨,对方并没有放手,依然抓着他的手臂。两人的气息相互交错,在炙热的阳光下,透着浓浓的暧昧。
钟墨忍不住咽了一下吐沫,手上的力道不由便放松了。云梦初半转过身体,面上泛着潮红,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晕厥了。
两人的胸膛几乎贴到了一起,钟墨情不自禁的抬手将云梦初额前的湿发撩开,然后在对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郑重的吻。
在对方的唇离开之际,云梦初下意识的仰头,轻轻的在对方唇上吻了一下,随即便转身跃入了水中。
钟墨立在水中愣怔了片刻,突然潜入水中向着云梦初的身影紧追而去。片刻后,云梦初被钟墨搂住双肩推出了河面。不待他反应过来,钟墨的吻便落到了他的双唇上。
一时之间,阳光和河水仿佛都失去了原本的状态。云梦初只觉得脑中一片晕眩,可胸膛里却又渐渐被一种满足感充盈。
钟墨的吻极其霸道而疯狂,几乎没有给云梦初回应的余地。云梦初被对方吻得几乎窒息,却并没有推开对方。
云梦初确信自己爱上钟墨了,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的,等到他自己发觉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种感觉不同于他对武樱的依赖感和强烈的占有欲,而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感觉。
也正因如此,他初时才难以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吻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云梦初伏在钟墨的肩上,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急促的心跳透过赤/裸的肌肤交相呼应。
“梦初……”良久后,钟墨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云梦初闻言一愣,面上略过一丝恼怒,推开他转身上了岸。
钟墨见状心中一喜,忙追了上去。云梦初捡起自己的衣衫穿上,自始至终都不愿看对方,钟墨虽然有些着急,却并没有沮丧。云梦初会生气,说明他至少是认识自己的,那就意味着他是喜欢自己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钟墨欣喜万分,此时云梦初早已穿好了衣服先一步朝后山行去。钟墨慌忙抓起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跟了上去。
从河边到忠义堂并不需要翻过后山,只要绕旁边的一条小道,行两盏茶的功夫便能到达忠义堂的偏院的一处小门。
两人你追我赶的到了住处,却见钟鸣正在和钟无声切磋剑法。
钟无声平日里极爱练剑,不过忠义堂教授他武艺的师父们极少有精通剑法的,钟廷义倒是会,可是却没功夫教他。无意中得知钟鸣擅使剑之后,钟无声便时常缠着钟鸣要求对方教他剑法。
“梦初……”钟无声见到云梦初便撤招收剑,然后兴致勃勃的道:“鸣哥,你是没见过梦初的剑法,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精妙绝伦的套路,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钟鸣闻言没看云梦初,反倒看了一眼钟墨。两人相隔数丈远,目光交汇,各自眼中都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哥,你让梦初舞一遍给我和鸣哥看看吧。”钟无声一脸期待的提议道。
“不要胡闹。”钟墨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钟无声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却见云梦初突然上前几步,接过了他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