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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钺将簪子戴在容妆发髻上,收回手,广袖轻拂,转身落座。
容妆抬手摸摸发髻上的青玉簪子,触手微温,乔钺的温度此时此刻不止是留在簪子上,也似乎烙印进了容妆的心里。
容妆不知不觉的勾起唇,恍然坐下,一边儿的姚姑姑和阿萦看着二人,憋不住的笑着。
容妆瞪了她们一眼,觑一眼乔钺道:“我找了这么久,你可够沉的住气,居然才拿出来?”
“前阵子太忙,忘记了。”乔钺手抚额头,无奈道。
容妆一叹,“是啊,你可是心怀天下的人,这等小事哪里值得放在心上。”
乔钺低声一笑,从不见容妆如此娇柔的一面,掩藏起愉悦心绪,只装淡然道:“今后别再弄丢了。”
乔钺知道,这些日子,她也闷坏了,旋即望容妆又续言道,“待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容妆展颜一笑,目光欣喜的对着乔钺点了点头。
乔钺走后,容妆派小景子去请了冉缜,冉缜及时而来,将御医行执录呈给容妆看。
原本容衿有孕后,一向由叶羽铮照料,他是需要每日值守在宫里的。
但偏偏容衿出事那几日里被白丞相府召出宫,道是丞相府内有人抱恙。
当真如此巧合么,说服不了任何人,明显有问题。
但容妆倒也觉得诧异,只因她从没怀疑过白清嫱,她怀疑的,是苏令芜。
如今后宫内风头最盛的女人,是苏令芜,并非白清嫱,在众人眼里,唯独苏令芜是最有资格和可能成为承衍皇后的。
此时容衿有孕,便是对苏令芜最为不利的,旁人哪怕再嫉妒,也看得清形势。
可偏偏,苏令芜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反而竟然是白清嫱出了问题,在人的食物里下毒,倒像是她白清嫱能做得出来的,然而事实是如此简单吗?
容妆越发觉得,自己的面前就是一片朦胧的雾气,明明答案近在咫尺,但她就是被雾气隔着看不尽澈。
推自己摔倒的那个小太监是谁的人,幕后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毕竟当时是对外瞒着的,连乔钺都不知道。
而给容衿紫薯糕里下毒的,就真的是白清嫱吗,那小箬死的不明不白,这两次又是否是同一个人在幕后所为?
内刑司迟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指着他们,当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那一日为何重要,因为它不单单是中秋团圆节,还是乔钺的生辰,帝王生辰,是阑廷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称为江山节,又和中秋节重日,乔钺虽已下令从简,但毕竟是乔钺在位第一个生辰,所有事宜均由礼部与内廷司共同管辖,容妆觉得那帮人必然极尽奉承之能事,再是从简,也必隆重非凡。
至于乔钺说带她出宫散心,怕是怎么也得推到江山节以后了,时间也好,那时她的身体一定完全恢复了。
就不必像近来似的,出去散个步,姚姑姑都得拿个披风给她披上,生怕被风吹着似的,容妆想着笑笑。
约莫日头西沉的时候,封铭来了,彼时小景子通报,让容妆微微讶异,于是忙叫请进来。
封铭一进来就毫不拘束的四处观望,边走向坐在桌边喝茶的容妆,边笑道:“之前入宫就听说你抱恙,总算有机会来看看你了。”
“多谢封大人记挂,容妆有幸。”容妆一笑,替他倒了一杯茶,缦然道:“坐吧。”
封铭依言落座,而容妆笑道:“满朝上下也就只有你有胆量这么毫不避讳了。”
诚然如此,也只有封铭曾被乔钺允许过,可随意进出玄景宫而不必通禀。
封铭亦不吝啬笑容,从进门就满面笑意的对着容妆,此刻亦然,“阿萦……人呢?”
容妆一怔,几乎瞬间明白过来,笑意越发的深重,言笑晏晏,“阿萦在小厨房忙着做点心呢,如果这就是你来的主要目的,那就可以在这安稳坐着了。”容妆抬手握着茶壶的把手,笑言道:“看,茶还有这么多,满满一壶呢,我们慢慢喝,等会儿还有点心吃。”
封铭一向爽快利落,此刻倒有些扭捏起来,不好意思了,忙道:“都说了是来探望你的,这么扭曲我的意思不大好吧?”
“好好好,就算是有,哪多哪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容妆说罢,端起茶杯自斟自饮,不顾封铭促狭的辩解,暗自腹诽着,不知封铭何时相中了阿萦?无论如何,倒也是好事,曾经不是没和封铭接触过,早已知道他是爽直的人,且容貌也不逊色,气宇不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夫又在世难寻其二,且从曾经话语言谈间便可看出,亦是性情中人,若是阿萦得夫如此,人生也算圆满了。
就是不知阿萦心思如何,待找个机会试一试,即便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那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眼下就不妨先让封铭与阿萦多接触接触,到底,感情是可以日久而生的。
想至此,容妆放下杯子,突兀启唇道:“以后你每日都来我这里,阿萦每日也都在,你懂我的意思。”
封铭一怔,旋即了然的点点头,对容妆爽快的笑笑。
封铭走时天色已接近昏暗,乔钺在宣宸殿的晚务结束了,来到红妆阁,恰恰撞上往外走的封铭,封铭作揖行礼,乔钺则墨眉攒起,狐疑的看着他,容妆在旁道:“封大人有心,还惦记着来看看我。”
乔钺没说什么,让封铭离开了,揽着容妆回到阁里。
从此以后,封铭就成了红妆阁的常客,每天必得来一趟,或早或晚。
往红妆阁跑的比上朝都勤快,就连阿萦都意识到了不对,她问过容妆,为什么封铭总是来此。
容妆只是轻轻笑笑,对她说,为了人,弄的阿萦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