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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一个路口,眼前的街区氛围骤然一变。
不再是满眼的高楼大厦钢筋丛林,路面街道小而窄,房屋富有时代的气息,楼最高不过六层,公寓很少,大都是俩三层的独栋,每栋小楼形态各异,有的复古,有的西洋,有的现代简洁,有的考究复杂。
一望可知不是开发商的作品,而是房主从买地,规划,设计,施工,装修全部DIY的结果。
这里是世田谷。
陌生人一听你住的是世田谷,内心深处就会涌出俩个大字'有钱';。
在这些琳琅满目的房子中穿行,俩指宽的地方都会种上花草,哪怕尺寸空地,主人也会真诚的种上一株松柏,种上樱花,走在街巷,你会发现整个社区都是一张拼盘,每块都很小,很卡哇伊,之间精密咬合在一起,就是路也不是笔直的,总是曲折幽深。
这里有着一种小日子的从容与优雅,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
生活的气息浓到发齁,不止超市,一步一岗的面馆,居酒屋与咖啡厅也多到让人担心,你经常会看到一群人在人行道上不厌其烦的排队,菜铺,肉铺前永远不缺一边挑菜一边唠家常的大婶,永远有孩子眼巴巴的等着烤的肉丸,头上包布的卖鱼大爷见人就奥哈要,笑眯眯的兜售号称海上捕到的各种海鲜,二手商店总有顾客漫不经心的瞎逛,一到点,面包店总要派出俩个青春活力的姑娘到门口支摊卖特价,除了游戏厅之外,还有书店,门口总有一手购物袋一手翻看成人书刊的各**等。
当有轨电车过来时,路中间的安全杆落下,同时,铃铛会当啷当啷的响起。
相比东京繁华的喧闹,这里总是显得很安静。
车子停下,眼前的是一座双层的洋馆,相比美国式的宽敞,大房大草坪大车库,眼前的洋馆小而精致。
红砖砌的围墙一人多高,门牌上有长谷川字样,小院内绿树幽幽,茂密的树冠挡住大半洋馆,极尽心思的在每一处的空间都种上点缀的花草,深处的洋馆,在阳光下,却显得别样的阴森。
小雪不在飘落,房子垫上浅浅一层森白。
长谷川推开了院落的铁门,进入玄关处,手按在门把上,打开了房门。
下一秒,一抹森然之色闪电而至,利刃没入安娜的头顶,兀自颤动,血顺着脑门流淌,身旁是女人的尖叫与男人惊恐的眼神。
笔直走廊的深处,黑发学生制服的女孩转身进入房间。
"伊多姑大人,到了。"
下车的长谷川掏钥匙开门。
后座上,安娜睁开了双眼。
未来视。
不愉快。
安娜下车,看向洋馆。
"my dear~"
整座洋馆笼罩在丝丝黑色的雾气里,无处不在的幽幽泣血低吟在耳边不断的环绕。
长谷川与雪代子毫无所觉。
走进院落里,杂草疯长又被天气冻死,皑皑白雪如一层裹尸布,好久无人整理的垃圾成堆,精致小巧的院落池塘里架着富有格调的短桥小亭,桥下水池结冰,翻白的鲤鱼尸体成群的凝固与水中。
蟑螂老鼠尽皆伏尸白雪之下,臭气熏天,如果不是天气的原因,还得再加上成群飞舞的绿头苍蝇。
不只是房子,这里整个地方都令人不快。
一开始雪代子还有正常的社交笑脸,随着步伐接近玄关,脸上的笑脸转变为不安。
女人的直觉在警告她,如果只有她一人,她绝对不会来这里,就是看一眼也会躲的远远的。
"安娜..."
什么都没说,安娜只是握住了雪代子的手,看向准备开门的长谷川,冷声道:"不用开门了。"
长谷川有些疑惑的停下。
这时,安娜遥遥抬手,白漆的木门被直接撞开,门锁崩飞,一抹寒光随即而至,悬停在半空,不断的颤动。
这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走廊尽头的女人,双眼血红的死死与玄关三人对视。
长谷川浑身僵硬,而雪代子的尖叫从死死捂住的双手指缝间破口而出。
"她走了,雪代子。"安娜取下半空的水果刀,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完全没脱鞋的意思,踩上灰尘满布的肮脏地板。
紧闭双眼的雪代子虚弱的靠在门框上,睁开眼快要哭了无力的说道:"我不行了,安娜,不行,真的不行..."
"我又没让你跟着我。"安娜冷声说着,走进房间,看向侧手边的客厅。
"不行!"雪代子站直了身体,哭道:"我还是跟着你吧。"
死死的抓住安娜的左手,恨不得紧紧贴在安娜身上。
左手边是客厅,右手边是厨房,餐厅,走廊尽头是洗漱间,一间杂物间,走廊深处拐角是二楼的阶梯。
客厅一片狼藉,满桌的烟灰烟头,沙发凌乱的翻倒,家具砸倒一地,贴墙的超薄彩电屏幕上是蛛网裂纹的破洞,地上满是空酒罐等各种垃圾。
厨房也是如此,一地的破碎盘碗,叉子,勺子,餐刀...
到处都是凌乱刻画的疯狂字迹,在墙上,地上,木桌上,椅子上,暗红的字迹似乎是指甲硬生生刮出的痕迹。
"我很抱歉,家里没什么招待的,如你们所见,最近我过的很糟糕。"
领着众人走向客厅,长谷川俯身准备搬正沙发。
这时,安娜挥手,客厅的一张明显一人搬不动的长条上方径直凌空翻面落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突然的动静吓的雪代子直接急促的叫出声。
长谷川手里的动作一愣,放正沙发后没有坐下,看着已经坐下的俩女,问道:"茶,咖啡,果汁,啤酒?"
"果汁。"安娜说道。
见状,雪代子要了一样的饮料。
长谷川到厨房蹲地扶起翻到的冰箱,插上电源后,取出果汁,以及一箱啤酒返回,坐在沙发上。
雪代子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发毛,完全无法理解这俩人是如何保持一脸淡定的。
长谷川是个男人,读书那会就天不怕地不怕,还好理解。
不过,安娜...
"伊多姑大人,你刚才的力量似乎跟恶灵有些像。"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没有打开,长谷川说道刚才沙发翻正的事。
"这只也会?"安娜冷声问道。
"这些都是她干的..."长谷川说道:"除了电视是我砸的,她好像很热衷吓唬我。"
雪代子古怪的看着长谷川。
长谷川打开啤酒,说道:"雪代子姐,你知道的,从上学时我就很有脾气。"
雪代子连连点头,怕怕的不做声。
"半夜醒来突然发觉自己没在床上,像是被人拽下地。"长谷川说道:"然后,就越来越过分了。"
"神出鬼没,死死的盯着你看。"
"电视雪花屏,我不理解她怎么办到的,讲道理,数字电视没有雪花屏一说,雪花屏只存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显像管电视,然后屏幕上就突然出现一张鬼脸,蛮吓人的。"
虽然长谷川说的很喜感,但雪代子快乐不起来,倒是有点佩服长谷川的坚强。
这可是鬼啊!是鬼啊!
无论怎么看,你的胜算都是零啊。
"之后,屋子里的东西会莫名漂浮,莫名突然移动位置,弄出很大的声响,有时,也会把我弄上半空,飘一夜,到白天才放我下来。"喝着小酒,长谷川淡定的说道。
安娜小口抿着果汁,说道:"念力,部分幽灵的拿手好戏,电视上的手脚是念写,房里的字迹也是同样的手段。"
"厉害的能制造幻觉,最终达成摧毁精神防线的目的。"
"那么,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长谷川说道:"我不明白。"
"她太弱了,要附身控制人类首先得摧毁目标的精神。"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伊多姑大人,不过,她控制我要做什么。"
"田中信是受她控制的,你知道她想干什么。"安娜冷声道,放下果汁,起身漫步房间,手一一拂过房间里的物品。
"她渴望女性的鲜血?"长谷川疑问。
"是灵魂。"半响,安娜停下脚步,冷声道:"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她不在这里。"
"那刚才的是?"长谷川站起身来。
"分身。"安娜说道:"派遣出来,寻找猎物的猎犬,一抹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