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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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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航本来说是两三天就回来,然而,两三天之后,收到了林秋航送回来的信,说是要多耽搁几天。璃清还好,她本来就不是黏黏糊糊的人,虽然上次林秋航出事,她已经正视了自己对林秋航的感情,但只要林秋航没什么危险,身为男子出个差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可惜安晴不买账,原因是林秋航答应过安晴,等回来了,带安晴去芙蓉园看花。

    璃清被安晴吵得受不了,心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索性就拎了小丫头出门,却看小丫头心心念念的芙蓉园。

    芙蓉园是京城一处极有名的景致,据说是前朝某个皇帝为宠妃修的,里面除了一大池子的芙蓉花,也种了个个季节应季的花草。而随着前朝覆灭,新王朝建立之初没有精力管这么个奢侈的园子,到如今那个园子已经成了类似公园的存在,因为景致好,不少人在那边摆了摊子做生意,时间久了,倒成了京城的一处商业街。

    璃清听说芙蓉园之后,对这个园子多少有些好奇,在古代,园林之类的主要是私人的,有这么个允许普通人做生意游玩的地方,还真是不大多见。原本璃清就准备在离开京城之前把京城到处转一转,这芙蓉园也是其中的一处,不过她带着安晴转一转也无妨,林秋航想来不会很喜欢逛园子这种事。

    于是璃清把小汤圆留在家中,叫杭氏留下的婆子看着,不是璃清嫌小儿子累赘,而是这个季节的京城实在太热了,小家伙太小,晒太阳会晒伤,就算不晒太阳,也得长一身的痱子。小汤圆小时候离不得璃清,一被别人抱去,就要哭嚎一场,如今被璃清有意识的培养之后,小汤圆倒是乖巧安静多了,小小的年纪,睡不着的时候就抓着身边的东西玩耍,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璃清交代了姚婆子照看好小汤圆,就带着安晴出了门,天气太好了些,为了避免漂亮的小女儿晒成黑炭,璃清拿了把伞,给安晴撑着,没想到安晴抬头看了看天,突然说:“凤哥哥好像说今天会下雨。”

    盛夏的天气,说下就下是正常事,不过璃清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并没有太当回事,牵着安晴,带了几个人就出了门。

    在上林村时,璃清一个人出门也没什么,到了松原县,璃清出门至少白霜和白露带上一个,而到了京城,白露留下照顾小汤圆了,刘小妹不敢出门没有跟来,除了从宅子里的下人里面挑了两个小丫头跟着,还有两名护卫跟着,一个是姚潜留下的高手,一个是林秋航安排的护卫。倒不是璃清想摆谱,之前丁家老夫人和夫人过来的时候,就认真的叮嘱了璃清,若是出门,定要多带几个人,京都比不得别处。

    璃清到了京城这段时间,交际不算太多,可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少听说,大姑娘小媳妇被人调戏什么的,那都算不上什么新闻。然而,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虽然璃清自小听着一句话,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然而,被人指指点点的光想想就很心塞好吧,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芙蓉园离这边宅子比较远,璃清带着安晴趁着早上还算凉爽的时候出发,到了地方差不多正是午饭的时候。安晴出门玩心情好,也不喊饿,但璃清觉得小孩子要定点吃饭比较好,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坐下吃饭。

    正是饭点,这边吃饭的人也不少,璃清牵着安晴进去,刚好占了最后一张空桌子,要了几个简单的小菜,便坐下来吃饭。这边挨着芙蓉园来来往往的游人也不少,两人刚坐下,便有一名年轻男子携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进来,看了一圈,也就璃清这边还有两个位置,便上前向璃清拱手道:“店里没有做出了,不知在下和妹子能否占两个位置?”

    出门在外,璃清也愿意与人为善,何况人家只是占两个位置,当下看了小丫头小环和小钗一眼,两个小丫头十分有眼色的把已经上上来的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年轻男子连忙道谢,带着他妹子坐下。

    虽然萍水相逢,璃清还是打量了两人一眼,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算不上俊美,也是浓眉大眼的,一身常见的学子长衫,看样子似乎是读书人的模样。那个妹妹则是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垂在脸侧的头发挡了本来就小的脸,看上去有些怯弱的模样,跟在男子身后,只是向璃清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

    璃清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没有多注意人家,往安晴碗里夹了些菜,低声道:“乖乖吃饭,等会儿要是喊饿,娘可不会给你买东西吃!”

    安晴小姑娘其实没有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就算丁凤景将她带到京城来,也并没有在吃喝上面委屈了她。小姑娘不害怕娘亲的威胁,这个时候近在眼前的芙蓉园才是她的兴趣,奈何,父亲说过不许剩饭,安晴看着璃清还要给她夹菜,连忙护着自己的碗,道:“晴儿不饿,娘亲快吃,不用给晴儿夹了!”

    璃清好笑的点了点安晴的鼻子,却也没有再往她碗里夹东西,自己端着碗吃饭。而随同来的两个丫头和两个护卫,同店家要了些干粮,并不肯与璃清母女俩坐下吃东西。璃清对此并没有强求,他们家不会苛待下人,但是与下人平起平坐什么的,在这个大环境下并不现实,到最后于他们,甚至于那些下人都没什么好处。

    坐在对面的兄妹两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男子点了几个菜,并没有问他妹妹,而姑娘也十分乖巧,菜端上来了,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吃东西。按理来说,小姑娘性子安静,在外面不说话也算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璃清看着这兄妹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没有多想,用过了饭,便直接带了安晴往芙蓉园里面走。

    芙蓉园有专门管理的人员,收取一定的费用才能在里面摆摊,而相应的,他们也会负责花木的管理和园子的清扫。璃清带着安晴往里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碧波泠泠的湖泊,这个时节湖里开满了各色的莲花,一眼望去简直美不胜收。

    安晴年纪再小,也有爱美的天性,眼见着那一湖的荷花就移不开眼了,非闹着璃清要去湖上划船。

    湖边有租借小船的,不会划船还可以花钱请人划船,然而,湖毕竟只有那么大,能装得下的船也并不多,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船可以租了。璃清看了一眼晒着太阳等着租船的丫鬟小厮们,摇了摇头,道:“我们先逛一圈,晚些再过来坐船吧!”

    安晴看了眼湖面,又看了眼满目琳琅的的各色小东西,终究点了点头,道:“好!”

    芙蓉园是围着湖泊建起来的,湖边种满了垂柳,再远一些就是各色花木,不过这个季节开花的不太多,没什么看头,反倒是各色的小摊格外吸引安晴的注意力。璃清虽安晴算是很疼爱了,可小孩子不能纵容,璃清一进来就拿了一串钱给安晴看,表示这些钱花光了就不许买东西了。

    安晴脑子好使,到现在数一数钱已经不算什么问题,虽然对铜钱的购买力不大清楚,但也明白自己不能由着性子乱买东西了,虽然钱很快花去了一大半,但安晴总算转入光看不买的阶段。这边卖的东西除了吸引年轻女子和小孩子的各种小玩意,便是各色小吃,看样子像是各地的特色都有,而相比起那些小件的工艺品,显然璃清对这个更感兴趣些。

    “哟,这不是清姐姐?”安晴正跟璃清抢最后一口驴打滚,一个有些压得变形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璃清微微皱眉,叫她清姐姐的,而且在京城的,也就是苏婷一个了,一抬眼看去,果然是苏婷,旁边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子。苏婷如今穿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手里握了一把团扇,身后还跟了个丫头专门给她打伞,摆出一副富贵人家千金的模样。原本清秀的眉眼,大约是生活太过顺心了,有些微微发福,脸已经圆了一圈,可惜气质上到底差了一些,与两边的女子一个对比就能发现,哪怕两人低着头降低存在感也是一样。

    璃清只是淡淡的看了苏婷一眼,没有讨好她的意思。不说真相如何把,她就是一个丞相家的小姐,既没有封赐什么的,夫家还是个白身,没有理由压到她身上啊,她夫君还是正七品的官员呢!

    苏婷对于璃清淡淡的态度表示不满,哼了一声,道:“清姐姐来了京城怎么也不来相府寻我?到底我们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呢,要说比起亲姐妹也不差了,就是姐夫,若是有父亲提携一番,说不定也能更进一步呢!”苏婷想要在璃清面前显摆也不是一两天了,从在丁家见到安晴时,她便知道璃清必定会来,只是邵家对她一向管得严,轻易不许她出门,璃清又不曾出席什么圈子里面的聚会,她一直没有机会遇见。

    “多谢邵小姐的好意了,不过,夫君这个年纪能有这个成就已经很好了,做人总得知足才是。”璃清牵着安晴的手,淡淡的说道,“邵小姐和两位小姐也是来逛园子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邵姐姐,她们是谁啊?看着寒酸的模样,莫非是邵姐姐的旧识?”苏婷左边的杏色衣裳的女子掩着唇笑道,话里说着璃清,其实也在笑话苏婷小家子气,是小地方来的。

    “是啊,邵姐姐就是心善,这样的人也往家里面带,我要是这样,我嫂子非得说教我不可。”另一人皱着一张脸,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却刺得苏婷脸色更加难看。

    这两人是苏婷跟着邵锡华来到京城之后才认识的,因为邵家的地位,两人都是巴结着苏婷的,可暗地里,却十分不屑,丞相家的的千金又如何,打小在外面养大的,连孩子都有了,邵家便是对她再好,也不过是给些嫁妆填补一下罢了,更何况她那丈夫还是个商人。乡下人家羡慕商人,可到了真正的贵人圈子里,商家出身到底是要被嫌弃的。苏婷本来是想在璃清面前找一找优越感的,却没想到让这两人明里暗里奚落了一番,一腔火气就冲着璃清来了。

    璃清见苏婷上前几步,拉着安晴退了两步,道:“邵小姐这是何意?”

    “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吧!”苏婷咬着牙道。

    “呵——不是邵小姐你故意出丑给我看的吗?”璃清撇撇嘴,“我可什么都没说来着,邵小姐不会想拿我出气吧?虽说你是丞相府的小姐,可也没有什么封赐诰命啊,难道还要动手打正经官夫人不成?”

    苏婷脸色一变,她跟邵锡华进京之后,邵锡华将她带回丞相府,邵丞相也宣布了有她这么个女儿,但是两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压根就没提将她记入族谱,更别说为杨朝谋个官身。杨朝如今依然是白身,她虽然是邵家唯一的小姐,被许多人巴结着,可实际上,就算林秋航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小官,她还真不能对璃清做出什么来。

    璃清暗自翻了个白眼,难怪在杨家混得那么挫,苏婷空有野心,实在没什么脑子可言。没脑子了,直率一点也就罢了,偏偏她还要学人家委婉高雅,结果弄得扭扭捏捏,也不知邵家对上这么个女儿,心塞不心塞。

    事实上,邵家确实心塞得很,原本是想将计就计找个人过来给璃清挡灾的,虽然没打算给苏婷邵家千金的尊荣,但也想着日后多少补偿一些。然而,把人弄回来之后,才发现是个彻彻底底的猪队友,若非有邵锡华的妻子随时盯着,邵家千金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在苏婷身上了。然而,如今邵家还没有平静下来,邵丞相和老夫人合计之后,还是觉得名声毁了就毁了吧,保护璃清才是最要紧的,只是宴会什么的,基本都给苏婷推了,免得惹出更多事情来。

    璃清没兴趣跟苏婷纠结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另外那两人虽然讨厌,但既然没有冲着她来,她也懒得跟她们说话,当下也不管苏婷三人,便自己走开了。苏婷恼怒,然而做不了什么,哼了一声,当先就走开了,另外两人虽然不喜璃清没赶着与她们交往,但自视甚高,不乐意矮了身子与璃清说话,当下也就走开了。

    安晴乖乖的一直没说话,直到走了远了些了,才皱着一张小脸,道:“娘,她怎么那么讨厌,每次见到都不开心!”

    璃清撇撇嘴,苏婷这种性格,每次见着都在给她找茬,能开心才怪,看了安晴一眼,道:“晴儿可别学着她那个样子,以后被人讨厌可就不好啦!”

    “嗯嗯!晴儿知道!娘,晴儿那么乖,能不能再吃一个糖葫芦?”安晴仰着头道。

    “不行,你已经吃过一根了,不能再吃了。”璃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安晴的要求,糖葫芦是山楂做得,山楂偶尔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可吃多了就没什么好处了,尤其是酸酸的东西吃多了倒牙,到时候小丫头还得找她闹。

    安晴不开心的别开脸,不理璃清。璃清也没怎么在意,看着人少了些,带着安晴去坐船。

    安晴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坐上小船又高高兴兴的,丝毫没有刚刚跟璃清赌气的样子。璃清不会划船,叫了人帮忙划船,船虽然不大,不过他们人也不多,还是能放得下的,船头放着钓竿,游人可以钓个鱼助兴。

    璃清自己对钓鱼没什么兴趣,倒是安晴高高兴兴的拿了钓竿。小丫头没什么耐心,鱼钩抛下去,片刻便又被她提上来,来回折腾好多次,就勾了几根水草上来,偏小丫头一点沮丧的心情都没有,还玩得很开心。

    璃清心知湖里的鱼有人喂养,想要钓上来不那么容易,也就没有凑热闹,就坐在船头看风景。船上搭了雨棚,这个时候刚好挡了太阳,湖面上微风泠泠,倒是比走在岸上凉爽些。

    “娘,你看,要下雨了!”安晴不知几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突然喊道。

    “哟,还真是!”撑船的船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的天气就是这样,夫人、小姐别担心,船上淋不到雨,这雨瞧着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等雨过了,天气凉丝丝的,才好游玩呢!”

    盛夏的雨说下就下,船家话刚说完,雨哗啦一下就倾盆下来,带起一阵凉意。安晴一点都不怕,伸着手接着雨水玩耍,咯咯的笑得开心。璃清把她的袖子挽起来,避免淋湿了,便由着她去,这个时候船已经快靠岸了,璃清想着岸上反倒不好寻避雨的地方,便向船家道:“船家,在划一趟吧,我瞧着这雨中景致更好些呢!”

    船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点了一下岸边的石头,小船稳稳的又往另一个方向划去。

    “娘,你看,是之前见到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安晴被小钗抓着擦手,突然向璃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