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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这两百人,就是以张嘉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的最后一个二五百主,据传为中车府令赵高的远方堂弟赵勉为主的一群人。
他与属下的两个五百主,气焰嚣张的从自己的营区走来,然后进入校场中。
他们将全军营将近五千人的官兵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在校场通路上,缓缓地走到张嘉师面前。
为首的赵勉看了一眼之中的张嘉师,脸庞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这一次的事情,他尽管不是主谋,但是他却是最大的执行者。
他这样做,是接到了赵成的授意,让张嘉师在军中站不住脚。
他原来也不敢这样做。但是当赵成说出了张嘉师不敢动他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答应帮赵成去做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赵勉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一旦这样做,连赵高在场都无法救他。他将很多事情的高估了,尤其是在他眼中,深受陛下信任的中车府令赵高,这位他的远房堂兄,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他不知道,赵成在离开了两人会面的地点,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因为在赵成的眼中,他这个远房的兄弟,更多的就是一个让张嘉师落入圈套中,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
在这个时候,赵成被赵高派人叫到了中车府令的前院大屋中。
赵高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你这个混账,为兄不是警告过你,千万不要参和上林苑里面的事情,你为何不听?”
“兄长,赵勉只不过是一个棋子,我还有一些妙计……”赵成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赵高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顿时间,这一张桌子变成了一堆飞溅的木块碎片。
“你有什么妙计?难道你认为陛下会看不出你想让张都尉一上任就杀害军中大将,而让陛下不满的计划?荒谬!陛下对于张都尉的信任,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浅薄。为兄不怕跟你说一句,哪怕是胡亥公子跟张都尉起了冲突,只要张都尉不是忤逆陛下,犯下滔天大错,陛下充其量只会两不偏帮!”赵高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赵成。
感受着自己兄长的冷冽气势,赵成急忙跪在地上:“大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哼!你还能怎么办?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要承认。”赵高转过身子,轻轻叹息着:“弟弟,不是我不想帮你,也不是我愿意看着你我的努力就这么白费。有些人,他的出现很突然,为兄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就被陛下提拔到如此的高度。虽然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深。但是若是他所站在的地方太过稳固,你怎么把他弄下来?”
赵成听到了赵高的后一句话之后,沉默不语。
赵高转过身,然后说道:“你现在回去做事情。切记,若是陛下相询,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好。”
“赵勉他不会把我供出来吗?”赵成错愕的抬起头。
“会,但是一个死人的话,陛下不会注重的。”赵高负手而立,缓缓的说出一句话:“有些事情,陛下比谁都清楚。而赵勉,他不会活着去到陛下面前的。”
赵成疑惑的看着赵高:“兄长,这是为何?”
“张都尉不是蠢人,他不会为了一时之意气,而放弃将五千兵力全面掌握在手中的天赐良机。一个活着的赵勉,不会比一个死了的赵勉,在这方面对他更有裨益。”赵高看着大门,缓缓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你走。”
“这……是,兄长。”赵成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大厅。
等到赵成离开了房子之后,赵高张开了眼睛,似乎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出了一句话:“张都尉,这次是我们赵家棋差一着了,但是,也就如此而已。陛下看重你,我只能容忍这一切,但是,若是陛下……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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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再次回到上林苑的秦军军营当中。
张嘉师看着站在点兵台下面的赵勉一行人,冷冷的问道:“尔等为何三通鸣钟之后才至?”
“你是谁?胆敢站在点兵台。”赵勉很是轻蔑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一样,重重的一拍手:“哦,这不就是我们的阿房都尉吗?”
“哈哈哈哈……”那两百多人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而阮翁绍等可以说是张嘉师嫡系的军官,纷纷大声说道:“放肆!尔等三通鸣金不至,已是死罪!”
“哼!我等乃是赵府令之亲信,纵使是违反军律,你们又能如何?”赵勉抬起了手,然后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杀掉我们?恐怕赵府令一声令下,你们都得被发配到边塞,修筑长城。”
阮翁绍等人向下令部下将这些人抓起来,因为他们已经完全可以这样做了。
但是,张嘉师缓缓地伸出手,制止住他们的行动。
“怎么样,靠着两位公主的关系,爬上了这个位置的都尉怕了。”赵勉肆无忌惮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嘉师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地解下腰间的鹿卢剑,缓缓地举起来,然后大声说道:
“鹿卢剑在此!谁敢放肆!”
顿时间,校场中除了那两百多人以及高举着鹿卢剑的张嘉师之外,全部都半跪在地上。
而赵勉正想说些什么,他看到了一幅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影像,那就是在他眼中的张嘉师,变成了一个似乎杀意盈天的大将,用一双冷冽无比的眼眸,看着他们这些人。
他张了张嘴,但是硬是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
而张嘉师则是缓缓说道:“我以大秦阿房都尉一职,幸得陛下提拔,并赐予鹿卢剑,赵二五百主,尔等应该很清楚,鹿卢剑代表的是什么。本都尉这次就让你死个明白清楚!”
张嘉师这个时候,左手握着剑鞘,然后冷冷说道:“赵勉!你有三杀之罪!”
“其一,鸣金三通不至,按军律必斩!其二,依仗高官大臣之亲,目无皇权至上之心,为大不敬!按大秦律令,夷三族!其三,以低等爵位之身,妄论高爵者,为目无纲常之重罪!按大秦律令,当车裂之!”
张嘉师每说出一句话,便抽出鹿卢剑身一段,等到张嘉师在赵勉的三大死罪都宣布之后,一把在朝阳下散发出金色剑芒的鹿卢剑,完全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张嘉师缓缓将鹿卢剑斜指天空,看着赵勉:“来人,将以赵勉等无视军律,王法,国规之狂徒,拿下!!!若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赵勉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来的气势,大声说道:“你敢杀我,赵府令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他看到的,不是被他用赵高名头要挟到的张嘉师,而是张嘉师用一种怜悯眼光看着他的神态。
他随后爆喝一声,抽出佩剑,然后说道:“杀了他,赵府令能保我们不死!”
但是,赵勉很悲哀的发现了,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其他二百多个跟随他一起做出这件事的下属,面色死灰的束手就擒。
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很清楚,要是他们真的敢动刀兵,那么,等待着他们家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人再次相信赵勉的话,因为他已经没有好下场了。
而在校场跪着的人当中,有一小部分是赵勉的二五百主手下官兵,他们畏惧秦军律令的严格,所以,他们没有按照赵勉在昨夜给他们的命令,而是一早就准备进入到校场,等待鸣金集中的到来。
可惜,赵勉并没有他们这些部下的觉悟,或者说,赵成的一些条件,让他迷失了心智。所以,赵勉最后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他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急忙调动着体内的真气内劲,向着点兵台上的张嘉师猛扑过去。
但是,他看到的并不是因为他的突然暴起,张嘉师那错愕的眼神,而是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不理解为何会这样,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张嘉师为何会有这样的动作。
因为,另外四个二五百主同样也行动了。
他在空中的身躯根本无法躲开四个身手起码与他不相伯仲的二五百主,向他招呼的兵器。
桓硫的长剑,直接砍断了他的双脚,卫瑶的长戈戈尖刺穿了他的胸膛护甲,毛光的铍砍断了他握剑的右手,而阮翁绍,则是将他的躯体,拦腰劈断……
他确实是来到了张嘉师所在的点兵台上,但是,他除了用左手,撑着木板,狠狠的盯着张嘉师,用已经缓缓地溢出鲜血的嘴巴,说出了一句话:“赵府令不会放过……”
张嘉师缓缓地低下头,没有说话,而是将鹿卢剑向着身前一挥……
赵勉死不瞑目的头颅,被散发出金红色剑芒的鹿卢剑,直接砍飞……
张嘉师也没有看身首异处,死状不比车裂好多少的赵勉尸身,看着那些被解除了兵器,按倒在地上的秦军官兵,他在心中问了一句话:
“真的要杀吗?”
“你能不杀吗?”
一句反问式的话语在张嘉师心中浮现出来。张嘉师随后也释然了:“他能不杀吗?当然不能。”
所以,张嘉师说出了一句让这些秦军官兵,求饶不已的话:
“将这些人,枭首,并且悬挂于辕门外示众三日!”
“喏!!!”几个收起了武器,重新半跪在自己位置上的二五百主,向着张嘉师一抱拳。
他们对于这样的结果,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觉得再也正常不过。
至于张嘉师,心中还是相当的不习惯,但是,白起的声音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你要走的路,所要经历的诸多事情之一。除非,你不愿意付出些什么,来守护你认为要守护的东西。”
张嘉师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张嘉师在部队开始训练之后,回到营帐中向嬴政雕刻了一份竹简记录。
……
在张嘉师观察了一下秦军的训练之后,他随即低声询问着白起:“这样的训练方式与后世有什么优劣?”
张嘉师这个问题是有缘由的,因为秦军的训练更加注重小队以及个人战力之间的提升。事实上,这样的训练方式是演变自吴起的魏武卒训练方式。魏武卒作为战国时代前中期最为精锐无比的重装步卒,至今仍然为秦人胆寒。
(战国七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军事特色。最著名的是魏武卒,韩弓弩,赵轻骑,秦国在战国中期,商鞅变法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绩可以拿得出手。跟魏国爆发的河西之战,更加是被夺去了河西数个战略要点。战国前中期,魏国虽然国土不大,但是确实七雄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
但是,魏武卒作为类似于日本在战国时代的旗本武士一样,属于贵族武士,魏国在庞涓死于马陵之后,军事实力一落千丈,再加上魏国的吏治败坏,魏武卒的土地被高级官吏逐渐吞并,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之后,魏武卒这个曾经让各国丧胆的兵种,开始湮灭在历史舞台当中。
事实上,秦军在商鞅变法之后,面对的是已经走向下坡路的魏军,在数次战斗之后,秦军名将魏冉发现了战斗力大幅下滑的魏军,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曾经让他们为之胆寒的魏武卒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几乎就只是剩下一个架构。
而总结出来的魏冉,向当时的宣太后以及尚未执掌大权的昭襄王建议,将秦国编制当中,仿照魏武卒制度所组建起来的秦军精锐重步兵,修改了一些方案。这也就是秦军曾经有一支重装步兵部队,而显得昙花一现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秦军部队多年以来的训练,都是魏冉修改过的练兵方式。
这种训练方式,从一些不用巡逻的士兵演练当中,就能够看出来,基本上没有大范围的部队协同。
张嘉师知道,这种练兵方式,是秦军军队战力的最大保障之一。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这就是他不禁询问白起的主要原因。
白起思考了一下,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杀人王白起的剑魂,他在张嘉师的知识当中理解到很多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在吴县劝告张嘉师,在没有自己的势力之前,将一些东西搞鼓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张嘉师这样做,只会让张嘉师的优势,迅速消失殆尽。
但是对于张嘉师的这个问题,白起思考了一会,缓缓说道:“这样的训练,在你后世而言,更加像是那种精锐小队的训练方式,这么多年都还在使用并且加以改善,就足以看见这样的训练方式有着自己的必要性以及优越性。”
白起说道这里,再次陷入思考当中。而张嘉师也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白起这个千古名将给他意见。
过了好一会,张嘉师才听到白起说道:“这样,这样的训练可以每天削减那么一个时辰的训练时间。你后世的那些什么体力跑步,以及队列训练,在这个期间可以提上日程。当然,要是你真的想这样做,你最好跟你得岳父说一下,省得因为这样出坏事。”
张嘉师点了点头,再次伏在案桌上,用刻刀雕刻着一份竹简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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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咸阳宫的一个偏殿内,始皇帝嬴政看着被叫到自己眼前的赵成,冷冷一哼,脸庞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赵成,朕很清楚你做过了些什么,但是,朕这次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因为正如你说的什么都不知情一样,朕可以让它一笔带过。但是,若是你以后跟你的兄长敢在军中安插将校,休怪朕不留情面。”
“这……谢陛下开恩。”赵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内侍捧着一份竹简走进来,恭敬的对着嬴政说道:“阿房张都尉再次呈上了一份奏疏。”
“你下去!拿上来。”嬴政转身回到了殿中的矮桌后面,说出了这句话。
“喏。”
两声异口同声的回应,传入了嬴政的耳中。
赵成在倒退着离开了偏殿之后,走在宫中的通道上狠狠的握了一下拳……
而嬴政则是打开了张嘉师的第二份奏疏,观看了一会之后,露出了一丝深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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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师在几个时辰后,看到了由一对中郎护送下,来到军营的喜公公。
这次喜公公,主要是带来了三份诏书或者是旨书。
而内容分别是,第一份旨书当中,嬴政许可了韩信补缺一个秦军五百主的职位。但是其他申请一概不准。
第二份是诏书,嬴政许可了张嘉师递交给他的训练请求,并且许可一切由他负责。会嬴政在春狩之际,对张嘉师的部队进行一次检阅。
而第三份同样是一份诏书。但是内容很奇怪。
那就是他命令张嘉师猎取一头鹿。
张嘉师在接过了三份旨书或者是诏书之后,不解的问道:“喜公公,陛下为何要张某猎取一头鹿?”
“张都尉,陛下此举可谓对张都尉圣恩厚重呐。但是喜在此给张都尉一句忠告,母鹿最好不要猎取,否则陛下将会龙颜大怒。”
喜公公小声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向张嘉师告辞离开。
而张嘉师则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第三份诏书,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含义。
而白起也不懂这个,但是他对张嘉师说道:“此人虽然是内宦,但是绝非奸恶狡诈之徒,他的警告必然有道理。”
张嘉师点了点头,盘算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去猎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