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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情吐得天昏地暗,吐完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坐在马桶边,一个老仆拿过热毛巾给她擦擦,然后由十二扶着回到餐厅。
“甜心?”阎封担心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行!”柳情还没过脑子嘴里就先拒绝,她这身子看了医生还得了,什么都别想瞒住了。
发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和可疑,她又解释道,“只是没什么胃口吃饭,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不能陪大哥吃早餐了。”
“一个早餐而已。”阎封说这句话时特别的无奈,在父亲那里这么说,是为了迎合柳情一开始的说词,谁知道,接下来早餐就被她挂在嘴边,有多神圣似得。
可这明明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餐啊!
平了平心绪,他关心地说道:“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小病不着急,大病可就有得受了。”
“我会注意的。”柳情尽可能淡定地说着,“谢谢大哥,不过这次就听我的吧,我不想让大家以为我有多娇弱,三天两头的请医生。”
最初来阎宅时,她就是瘸着脚来的,后来受训练,确实经常叫医生过来查看。
闻言,阎封也不再说什么,人家不想看医生,他一个姑且算是大伯的人,没理由强迫着人家看。
柳情也趁机,赶紧回房。
本来在阎宅,早餐后是有一些针对她体能的训练的,难度不大,算是强身健体的,但她在去参加黄太爷晚宴的好几天前,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差点晕厥过去,训练暂时取消后,就没再恢复训练,此时当然不会傻得在这时候去训练自己。
想来当时就是因为怀孕了才会有那些情况,亏她和阎戈都以为是受了打击,精神受创的缘故。
匆匆回到房间,柳情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她一直小心翼翼不被人察觉,可肚子迟早会大起来,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理?
告诉阎戈吗?
可是……她是个骗子啊!
……
柳情烦躁着烦躁着,竟睡了过去,中午的时候,陈妈给她送来了午餐和一些洗好切好的水果,午餐做得很精致,可柳情还是没有胃口,倒是水果吃了一点,特别是原本对她来说有点酸的,现在吃来感觉特别好。
之后,她又烦躁又惬意地吃着不停有人补充的水果,看着最新小说,过了一个下午,然后,在傍晚的时候有婚纱设计师来为柳情量身。
好吧,这也是件烦心事。
生活就像qj,反抗不了就只能享受了,于是柳情一边哀叹着结婚这事,一边又试穿着设计师带来的样本婚纱,美美地照着镜子。
正觉得镜中的自己美着呢,不看脸,就看这身材吧,啧啧,她都羡慕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看脸,呵呵……
十二在这当会串到镜子里,对着镜中的柳情低声道:“二少奶奶,大老板说晚餐大家聚聚。”
柳情心里一颤,一手正捏着裙摆,差点就撕了下去。
她稳了稳心神,淡淡道:“我知道了。”
然而她此时的心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淡然:晚餐一起吃很正常,阎正谋却特意让人来通知,是有什么事要告知大家吗?
所谓的大家,包括柳甜爱吗?
早上才闹了争执,晚上又想做什么?
柳情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无心欣赏,也无心感受穿上婚纱的滋味,她只觉得……好像瘦了许多啊最近!
晚餐,阎家餐厅。
围坐着那张大餐桌的,依然是四个人,只不过阎戈换成了柳甜爱。
食不言寝不语,在很多时候都是做不到的,原本大家都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阎正谋忽然就开了口:“甜心,听说刚刚,有婚纱设计师来给你量身?”
柳情心叹果然逃不脱这事,放下手中汤匙,回道:“嗯,是阎戈联系的。”
“这婚纱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提前预定是好的。”阎封似乎知道了阎正谋的打算,所以提前出声帮腔,“不代表现在订制婚纱,明天就结婚。”
“话是这么说没错。”阎正谋也不是好唬弄的,他顺着阎封的话,换了个意思,“这婚纱是该提前准备,不过这婚礼嘛,我看了看,今年再过两月就过年了,明年也没有好日子,这婚啊,只怕得拖到后年了。”
“哦?”阎封微笑着跟阎正谋话家常,“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阎正谋淡淡地喝了口汤,“事关你们,多防着点总是好的。”
也就是说,他是不同意让柳情和阎戈这时候结婚,对于这点,前两天阎戈还在的时候,阎正谋就已经表露过这个意思了,如今也不过是老话重谈,柳情并不感到意外。
所以她低眉顺眼地看着跟前的食物,并不发表意见,总归能不能结婚,还得看阎戈那边,她是知道的,哪怕是阎正谋,也管不了自己这个二儿子。
更何况,人家阎正谋虽然板着脸,可语气算是商量的那种,没到电视上演的那般,拿着支票要你滚的强势嘴脸,算起来,阎正谋算温和了,不到难以接受的程度。
就算是阎封,也只是聊天一般地说说自己地看法,所以虽没有普通家庭晚餐那样热闹温馨,但也算平静宁和。
可是柳甜爱却在这时候,用比较挑衅地语气插进话来:“你直接说你并不想让我姐嫁进你们家不就得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那点宁和瞬间就被击破,不说几个主人,连一旁的仆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一下子冷凝了。
“甜爱!”柳情低斥着,“不要乱说。”
她试着给柳甜爱讯号,让其不要在此时胡闹。
“我怎么乱说了,”柳甜爱不知是没有接收到柳情暗示她的意思,还是知道了却故意这般,甚至故态复萌地没有礼仪地将手中的汤匙,随意地往自己的碗盘上一扔,“难道我说错了,你并没有嫌弃我们柳家姐妹?”
后面那话,她是直视着阎正谋说的,眸底里的疯狂一闪而逝,连带着对阎家人天生拥有的威严,都视而不见,不再怕的。
阎正谋看似不为所动,可握着筷子的手久久不动,半响,他缓缓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你能做出那样的事,还不准别人有意见?”
这话一出,就代表着今晚所有的宁和,哪怕是假象,也都挽救不回来。
餐桌上接近十秒钟的静默,最后柳甜爱起身撞开身后的大背椅子,那椅子倒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响,在场的人却都没有意外的神色,也一致地沉默,包括刚说了那句话的阎正谋。
柳甜爱并没有再辩驳什么,她大力起身后,就径自地朝餐厅门口走去,但在餐厅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她微微侧头,看向那个还坐得端正的姐姐:“我还记得爸爸以前告诉过我们,这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尊严,就算当年是我的错,可被这样侮辱,你还真待得下去啊,姐姐!”
这话极具讽刺,还能坐在那的柳情,在柳甜爱看来,就是个为了能够嫁入阎家,哪怕不要尊严也要讨好阎正谋的人。
恨意,让她暂时忘了,就在今早,是谁为了她,不惜和阎正谋对上的。
就算她想起,为了计划,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握了握拳头,不再回头……忍得够久了,是该让一切都有个“归宿”了!
柳甜爱离开了,柳情那张面瘫脸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冷然的空气下,只静坐了一会,就默默地重新拿起筷子,安静地吃了几口,又拿起汤匙喝了点汤,在她此时的肚子能够承受的范围里停下。
再优雅地擦擦嘴,淡定地起身:“我吃饱了,叔叔,大哥,你们慢用。”
看着无事人般离去的柳情,阎封和阎正谋相对无言。
柳情来到花园的凉亭里,穿着十二提供的足够御寒的大衣,坐在那张摇椅上,抱着抱枕在那轻轻摇动,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洒落的白光,突然诗兴大发:
“床前明月光……”
“咳、咳咳!”
听到男人憋笑时的咳嗽声,走神中的柳情猛地清醒,在心里暗暗叫糟,好像一不小心吟了一句,在此刻显得很逗比的诗句。
她故作镇定地朝声音发源地看出,就见阎封笑吟吟地推动轮椅滑进凉亭里。
“看来我都不用替你担心的。”他含着笑意说道,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这诗不错。”
柳情囧了个囧,脸部有石化的痕迹,毫不犹豫地决定转移话题:“大哥来,是有话跟我说吗?”
阎封失笑:“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
这大概是,至今为止,阎封对她最真心实意地一次夸奖,但这个夸奖,总让柳情有种被损了的感觉。
“有趣的女孩不一定幸运。”她喃喃地回了一句。
闻言,阎封脸上的笑容收敛,发出一声幽幽地叹息:“我为我父亲说过的话跟你道歉。”
“不,大哥,”柳情认真地回道,“是甜爱没有分寸在先,该道歉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