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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哼,叶鹿直接坐在地上,“是给你吃了毒药,而且你人缘也不怎么样,喂你吃毒药,你这两个护卫都没阻拦,看来他们也盼着你去死很久了。”
“你说的别的我信,但是这一条不能信。我的人,各个忠心。”如此一说,赢颜倒是放心了,给他吃的肯定不是毒药。
翻了翻眼皮,叶鹿无言,“你还挺自信,怪不得刚刚放心的晕过去了。眼下正好有时间,你跟我说说,你梦里发生的事儿。那个钟雉,都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很想告诉你,只是现在真的疲累无力。而且,这会儿还在别人地头呢,能先撤么?”赢颜闭上眼睛,他很无力,但看起来又像不想说似得。
叶鹿瞪了瞪眼,可是他那模样的确糟糕,她又不能真的把他揪起来强迫他说。
“好吧好吧,咱们走。”站起身,叶鹿仰脸看向申屠夷,他也垂眸正看着她。
赢颜被小心的抬起来,众人开始转移。眼下,应该将赢颜送到大晋的大营里去,毕竟他这个模样实在不好照料。
牵着申屠夷的手,叶鹿心下倒是几分忐忑,这赢颜还说出来之后就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可是她怎么都觉得他有顾虑,还没思考好怎么说。
“申屠夷,你觉得赢颜是不是不想说呀?”压低了声音,叶鹿寻求申屠夷的意见。
申屠夷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他眼看着就要咽气了,你还要他说什么?”
眨眨眼,叶鹿轻声哼了哼,“按照他的脾性,有仇必报,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报复。可是,我看他现在根本不热情,有古怪。”
“待他缓过来了,你再审问不迟。作为救命恩人,我认为你想怎么审问都不敢有人阻拦。”申屠夷语气淡淡,听起来似乎也不太热情。
“行,那就给他缓口气的机会。诶,申屠城主,你这语气也不怎么样,是不是生气了?算我求你啊,别胡思乱想,我可承受不起。”叶鹿扭头看着他,天色微亮,他的侧脸冷硬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才不要乱想,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在思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一场大战似乎不可避免了。”事情已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无法挽回了。
“不可避免就不可避免呗,事已至此,若是钟雉知道有我们参与,他也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而且,儿子就在子江,距离这里太近了,我实在不放心。这七座城,我一定要拿下。”叶鹿皱紧了眉头,反正齐国就算不在明面上参战,也肯定得暗地里配合赢颜,到时抢过那七座城。
“这心倒是狠。”申屠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这说法并不反对,不反对应该就是赞同了。
“和那人比我这算什么狠呀?瞧把赢颜折腾的。好吧,其实这些也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之前敲诈了周国那么大一笔钱,还没分给我一分一厘。”叶鹿说着,不禁冷哼,没给她分钱就是原罪。
这回轮到申屠夷无言了,“财迷。”
想找到赢颜的属下其实也容易,他们一直都在扬城四周转悠呢,只不过不敢接近,因为总是会和巡逻的人碰上。
终于,这次他们碰上的不是扬城的巡逻队,而是他们的主子。这么久了,他们一直想进城把赢颜救出来,这会儿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这主仆相见,场面还算感动,叶鹿倒是不知原来赢颜这么得人心。别的不说,他这些属下确实挺忠心的。
见到了人,便立即要将赢颜送回大本营,那里有大夫,有需要的药材,当前最紧急的就是赢颜的身体。
叶鹿与申屠夷一行人也跟随前往,而且根据申屠夷的说法,朱北遇此时正在大晋军中。
穿过曾发生过大火的战场,树木焦糊,大部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地上更是黑漆漆一片,现在还能闻得到那焦糊的味道。
时间仓促,叶鹿也未能仔细的查看,不过的确够狠的,几座山都被牵连烧光了,更别提有多少人死在这儿了。
这个钟雉,别看一直瘫痪在床,都说久病成妖,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抵达大晋大军的驻地,军帐连绵无尽头,眼下可是几万大军都在这里。
朱北遇果然在,并且与大晋主将谈成了几个计划。
赢颜回来了,大晋军中的所有主将均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集体的冲进了军帐。
站在外面,叶鹿环顾着四周,这驻扎地的位置选的不错,风水很好。
“这么说,赢颜性命堪忧?”朱北遇听了申屠夷所说,不禁皱紧眉头小声道。那时在黄江开战,赢颜可是一直都在,而且可不是马上就会死的样子。可眼下,这说躺下就躺下了,还当真让人想象不到。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是他这病难治。我看啊,没有我他还真治不好。”叶鹿听见了,扭过身来幽幽道。
申屠夷随即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好像我要冲进火坑里似得。那时啊,衣筑给赢颜治病,费了很大的力气,而且还千里迢迢的要一飞贼来盗我的血。现在啊,想要治好他的病,还得我。”叶鹿歪头看着申屠夷,很明确的表示自己作用极其强大。
朱北遇略迟疑,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申屠夷,随后道:“申屠夫人,你确定要帮他?”
“没啊,我没确定要帮他啊,我正在思想斗争呢。”叶鹿莞尔,让她帮忙可没那么简单。
闻言,朱北遇缓缓摇头,果然啊,这叶鹿一般人弄不明白她的路数。
“你的思想斗争一般都以我不赞同为结果,是么?”申屠夷看着她,他很明白她。
眨眨眼,叶鹿摇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思想斗争完之后还得征求你意见呢,是不是?”
抬手在她脑门儿上轻轻敲了下,申屠夷状似惩罚,实际上却根本没用什么劲儿。
叶鹿笑眯眯,凑近申屠夷,一边抓住他的手,“不如咱就这样,这赢颜若是老实交代咱就帮他,他要是还遮着掩着,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还有事隐瞒?”朱北遇倒是没想到赢颜有事瞒着,毕竟现在同处一个阵营,想不出他有什么事情要隐瞒。
“嗯,没错,他好像挺纠结似得,谁知道呢。”叶鹿微微噘嘴,随后仰脸儿看向申屠夷,“申屠城主,我这样有没有满足你的自尊心啊?什么事儿都过问你,你说成我才做。”
垂眸看着她,申屠夷的表情可想而知,若不是这儿有人,定然会先在她屁股上来几下不可。
大晋军中的军医倒是不少,并且聚满了军帐,一些副将被挤了出来,各个满脸气怒,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杀进周国去了。
他们这些人的脾气倒是附和赢颜的命格,在他强大的笼罩之下,脾气温和的人都变得格外易怒。
不过,这也并非是坏事,起码在战场上的时候,绝不会轻易的被斩于马下。
作为客人,叶鹿可是一点没感受到大晋有什么待客之道,他们这个民族就是这样,粗鲁蛮横,毫不讲理。
晚餐也不尽如人意,不过还能吃,最起码他们没在里面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申屠夷没有吃,他说这是给猪吃的东西,听得叶鹿不知把嘴里的东西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算了,还是叫咱们的人自己弄点儿吃的吧,否则啊,申屠城主你非得饿死不可。”放下筷子,叶鹿也不吃了,被申屠夷说的没胃口。
“也好。”申屠夷看了她一眼,自己饿着倒是没什么,但是把叶鹿饿着却是于心不忍。
笑眯眯的看着他,叶鹿就知道他最舍不得就是她。
夜幕降临,叶鹿走出军帐,这营地火把照耀,亮的一只老鼠经过都会被瞧见。
裹着披风,叶鹿倒是觉得有几分清冷,看来真到时节了,这一年又一年,过得还真快。
遥望夜空,漆黑的如同浓墨染成,星辰很远,远的几乎看不清。
两大绝命同处一地,不过杀破狼暗淡,所以这天象倒是平和。
看来,这次赢颜真伤的挺重的,她若真不去帮一把,可能他会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的状态。
瞧着夜空,叶鹿却蓦地发觉几分不对劲儿,她转过身子四处瞧了瞧,下一刻她举步朝着赢颜所在的军帐而去。
军帐门口有护卫守着,不过叶鹿过来他们倒是没阻拦,她很顺利的直接进入了军帐内。
烛火幽幽,此时此刻赢颜躺在床上,倒是不似那时在地下室那凄惨狼狈的模样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清洗了一番,胡渣也刮掉了,整个人都光鲜了许多。
走过去,叶鹿旋身坐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赢颜的脸,他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觉。
看着他,叶鹿就觉得不对劲儿,他此时睡觉的这个模样,像是正在梦中。
略一思索,叶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两指捏在他中指,微微用力一掐,她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
这个地方,再加上叶鹿施力过大,疼痛刺激的赢颜瞬间睁开了眼睛。
弯起红唇,叶鹿微微倾身,“醒了?”
听到了叶鹿的声音,赢颜似乎才发觉自己醒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整个身体都一松,“终于醒了。”
“这话说的好像你的梦不怎么样啊,焦急的想醒过来,可是却醒不过来,真是难熬啊。”叶鹿笑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看着她,赢颜的脸上倒是有了笑意,“这么关心我?申屠城主还在呢,你这样他可是会生气的。不过你若有心弃暗投明,我定然护你周全。”
“看来你现在挺舒坦,都不忘了在嘴上讨便宜,是不是?”说着,叶鹿猛地掐住了他的手臂,一拧,赢颜瞬间将手臂撤走。
“就不能轻点儿?我现在可是病患。”下手这个狠,别看她长得没多高,可是劲儿却不小。
瞪了他一眼,叶鹿双臂环胸,姿态高傲,“老实交代,你梦里到底都做过什么?那个钟雉到底怎么知道你有替身还有两条命的?你是绝命,身上有这些东西,一般人看不出来,除非你自己说。”
“不愧是国师,一眼就看出来了。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想来有些事情也不用我说,你应该能看出来才对。”赢颜笑着,虽然有些憔悴,但绝对不损他的美貌,这人是真好看,连如此糟糕时都好看。
“哼,赢颜,你是又打算言而无信?你知道么,总是言而无信以后生不出儿子的。”叶鹿恶意诅咒,不知这厮到底在隐瞒什么。
笑出声,但是胸肺有些受不住,他不禁咳嗽起来。
叶鹿冷眼瞧着,“活该。”
自己顺了顺气儿,那咳嗽的*被压下去,赢颜笑看着她,“你关心的倒是不少,不过我也的确没想过要生儿子,所以接着言而无信也没什么。”
眯起眼睛,叶鹿此时当真是恨不得暴揍他一顿,他这样子实在太欠揍了。
“行,你不说就不说,不了解那个钟雉,我也能对付他。你就在这儿躺着吧,我明儿就再去扬城会会他。”站起身,叶鹿还不和他周旋了呢,废话不少,关键的事儿一个字都没说。
“不行,你不能去。”赢颜却蓦地严肃起来,并且很严厉的制止。
看着他,叶鹿缓缓挑高眉毛,“我为什么不能去?告诉你,即便我只身一人闯进扬城,也不会像你似得丢掉半条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了解透彻,你去了只能送死。”赢颜看着她,褐色的眸子十分认真。
叶鹿不眨眼的盯着他,“赢颜,你到底知道什么?”说着,她重新坐下,她还是认为赢颜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说。
“我说的话你不会信,所以我也不多说,只是这一句,你不能去。”赢颜转眼看向别处,他脸色苍白发青,可是却异常的认真。
这话他说的倒是真的,叶鹿的确不太敢相信他,只是,瞧着他此时那模样,她心底里却有几分想相信了,而且是不用迟疑的那种相信。
“你入梦之后都发生过什么?说真的,你这个样子什么大夫都治不好,你要是还想生龙活虎的还得靠我。所以,眼下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否则你下半辈子都这样半死不活吧。”叶鹿看着他,就想等他说实话呢。
“你能治我的病?”赢颜看向她,倒是几分疑惑。
“废话。诶,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还是个骗子啊?我才发现,在你眼里,所有神神叨叨的人都比我能耐是不是?你若是这种想法那咱俩就得好好的掰扯掰扯了。”说着说着,叶鹿拧起眉头,他还不信她?她还不信他呢。
笑,赢颜看她那模样似乎觉得分外好笑,“你还当真是风一阵雨一阵,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就开始对我横眉竖眼了。我不是低估你,只是、、、你还不能死。”
一听这话,叶鹿倒是略迟疑了下,“你最好别说这种话,被我家申屠城主听到了,你可麻烦了。尤其你现在毫无反手之力,很容易变成残废的。”他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让她颇为不舒服。想起以前的事儿,她就更觉得不自在了。
“算了,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所以你还是别再追问了,反正你也不爱听。”赢颜闭上眼睛,不说了。
“不行,赶紧老实交代。你看你,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废话,就是不说正题。”叶鹿实在无言,这厮就是会绕弯子,废话连篇。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再次睁开眼睛,赢颜看着她,低声道。
“我和你是两个个体,我不用你替我担心害怕。”叶鹿皱眉,他这种口气就好像是她爹似得,真奇怪。
似乎拗不过她,赢颜缓缓的抬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去。
看着他的动作,叶鹿倒是有那么一秒要阻止的,不过待他掀开了被子,她也瞧见了他敞开中衣下的胸膛,一时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胸口的地方,一些黑色的痕迹在上面,却都是在皮下,并非在皮肤上。
抬手,把他的中衣再掀开一些,叶鹿看见的更清楚了。
他胸口,一条手掌长的弯弯曲曲的黑色纹路,乍一看就好像鬼画符。
可是,寻常人不认得,叶鹿却是认得,这和她后肩上的纹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你入梦时被刺得?”以手指碰触那些黑色的纹路,完全就是在皮下,皮肤之上没有痕迹。
“你的命太抢手,但奈何所剩无几,我只能将自己的分给他一个了。”赢颜看着她,褐色的眸子几分悠远,那苍白的脸上若有似无的一丝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