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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殁的消息很快整个天下便知道了。 百姓们心中的悲伤是越来越重,他们在不久前才经历过国丧,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次国丧。
白雪初消融,转眼间皇城又被白色的素缟所覆盖。
皇宫里的汉白玉石砖上跪着文武百官,每个人的朝服外面都罩着一件白纱,每一个人的头都是低垂的。
云衍跪在最前方,而他旁边就是明寒。明寒已经沉默了许久,自从他把皇上抱回来之后额,他的心里就难受得很,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南宫翎,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位好皇帝。
他心里的难受应该说是一种惋惜吧。
云衍轻轻开口问道:“皇上可是体内魔性爆发而死?”
明寒轻点头,他转眼看向云衍,道:“在死亡与雨凉面前,皇上选择了雨凉,我很高兴雨凉终于能找到一位真心爱她的人,只可惜好景不长。”
听见这番话,云衍并未再开口说话,只是将视线投进了大殿内的棺椁上,眼神在那一瞬间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明寒看着云衍这般默不作声的模样,他只觉得很是无奈,他不明白云衍和雨凉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本相知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会一下就变得疏远起来。
这时,木公公慢慢走了出来,也就是才一个早上的时间,他看上去好像已是几近暮年。
“云丞相,随老奴进来一趟。”
云衍起身跟了进去。
木公公从桌案上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云衍,道:“这里面写的是皇上最后的交代,待国丧完了之后,就由你来向天下人宣布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木公公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皇上,一双沧桑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悲伤。
云衍并没有立即打开圣旨来看,只是说道:“这圣旨该是由你来宣读的,为何要交给我?”
木公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看过了三朝皇帝的生与死,老奴也将这生死看透了,这次老奴要随着皇上一起去,去到地底下再服侍皇上。”
云衍大惊,“不可!木公公你可是宫里的老人了,下一任皇上还需要由你来指点许多东西,你怎么能随着皇上西去?”
木公公满是皱纹的嘴角牵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下一任皇上就靠丞相你来辅佐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木公公一心要随皇上西去,云衍也不好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一心要死的人即使活下来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平日里都是在暗处保护南宫翎的寒夜今日终于现身了,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棺椁旁边,但眸子里不再是冰冰凉凉的,里面好像有晶莹的液体在流动。
木公公侧眼看了一眼寒夜,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属下至死都要守护皇上,属下会陪着皇上一起进帝陵。”寒夜说的很坚决。
可是木公公拿出另一份圣旨递给寒夜,道:“皇上知道你忠心,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份圣旨,你好好看看吧,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圣意。”
寒夜怀着平静的心情打开圣旨,在看见上面字迹的那一瞬间,他平静的心情不再平静。
上面写着:寒夜虽为暗卫,但自幼跟在皇兄身边,后又跟随在朕身边,对朕亦是忠心耿耿,在朕死后,寒夜的去留有自己决定,但不得随朕进入帝陵。
看完上面的字迹,寒夜的手垂了下来,手指紧紧抓着圣旨,他原本一颗寒冷的心好像突然被温暖了。
木公公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若实在是想跟随皇上,就替皇上去边境照顾皇贵妃吧,毕竟皇贵妃现在身染重病,你去的时候要和宁大夫一起前去。”
一听木公公提起皇贵妃,寒夜心底最柔软的那处好像被触动了,他沉默着点点头,随即就直接走出了大殿。临走的时候,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皇上。
当明寒看见寒夜出来的时候,他说道:“大殿里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请尽快带着宁大夫赶往边境。”
寒夜顿下脚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明寒,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时,雨凉身着一身全白的衣服带着南宫错来到了大殿,南宫错的脸上还挂着肆意的泪痕,看上去好是可怜。
“参见清贵妃!”文武百官恭敬地喊道。
雨凉迈着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步伐跨过台阶,最后在要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停住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此刻安详地躺在棺椁里的南宫翎,脑海里里的记忆突然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涌了出来。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千味楼里,他妖魅的容颜震撼了她的眼,他用动听的嗓音喊她“丫头”,他不喜欢艳色,所以他要求整个梦香楼都用淡色。他迎她进宫,在新婚之夜,他们谈的是翎王的一头白发,没想到翎王就是他。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只觉得充满了戏剧性,他是她的仇人,他也是她的恩人,世间就是这么矛盾。
“娘娘,您来了。”木公公的声音虽然沧桑但是很恭敬。
雨凉不再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抱着南宫错慢慢走进了大殿,几步走到棺椁旁边,那副妖魅的容颜依旧未变,只是那邪魅的笑容不会再有。
云衍看着雨凉从自己面前走过,他的薄唇紧抿,一双手攥得紧紧的,他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当他看见雨凉的眼神一直注视着皇上的时候,他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哇哇!”南宫错再次毫无预兆地大哭了起来,她张开一双小手朝向已经不会再回答她的南宫翎,“父皇!父皇!”
声声哭泣的喊叫直直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南宫错想要父皇抱,想要父皇和她说话,可是父皇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所以她哭,她心痛。
雨凉赶忙抱紧南宫错,并十分温柔地说道:“错儿,错儿,父皇他睡着了,你现在不能去打扰他,不然父皇会生你气的,乖!”
南宫错自幼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现在当然听懂了这番话,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转向雨凉,道:“姨娘,父皇他真的、只是睡着吗?”
雨凉的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父皇他很累,他现在需要休息,你不要去打扰他。”
可是南宫错的嘴一下就撇了下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又有晶莹在流动,“姨娘,上次我也是穿这样的白衣服,结果我就再也没看见过母妃,我问母妃去哪儿了,她们告诉我母妃在休息,可是休息的时间太长了……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见不着父皇了?”
雨凉的眉宇间出现了一抹心疼,她伸出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南宫错的脑袋,缓缓说道:“错儿,你长大了,很多事你都已经明白了。你很懂事,你从来未让姨娘操过心,现在姨娘也不想再说哄骗你的话了。你的母妃不在人世了,你的父皇也是……”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雨凉生怕南宫错会痛彻心扉。
殊不知小小年纪的南宫错早已从宫女太监那里听过这些话了,在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她还不能完全懂不在人世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她明白了,不在人世就代表他们永远不能再相见。
南宫错极力忍住了眼里要掉下来的眼泪,抬起胖胖的小手粗略地擦了擦,然后道:“姨娘,我早就知道这些了,只不过你们一直都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雨凉感觉很欣慰,难得小小年纪的孩子会这么懂事,果然生在皇家就会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懂事得早。
木公公老泪纵横,他没想到小公主这么懂事,想来皇上在九泉之下也应该放心了。
雨凉将南宫错放在地上,一直大手紧紧地牵住她的小手,道:“去跪着吧!”
宫错懂事地点点头,然后兀自松开被牵着的那只手去跪在了棺椁面前。
“娘娘,送皇上去帝陵的事就要麻烦您了。”木公公说道。
雨凉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转眼瞥了一眼云衍,道:“云丞相这些日子怕是要忙坏了,皇上不在,朝堂上的许多事都需要你来处理。”
云衍没想到雨凉会和他说话,他的身子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随即缓过神来说道:“谢娘娘关心。”
她和他之间现在只有这么一句话的交流,雨凉心里的苦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木公公看着二人现在寥寥无几的交集,他在心里也感到一阵惋惜,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于是他赶紧问道:“小嫣姑娘可还好?”
雨凉还是第一次听见那个姑娘的名字,同时她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云衍。
云衍先是看了一眼雨凉,然后才说道:“她很好,宁远一直在给她治疗眼疾,相信她在不久之后就可以重见光明。”
公公低低地应了一声,深邃的目光里顿时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雨凉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