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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泽似是对安如卿轻狂的举动很是习以为常,只微抬了下眉梢,挑起几分无奈,而后又命宫女去御膳房多拿了些糕点过来。
“这位便是安王妃吧,倒是生的清雅灵秀,尤其那双眼睛……很特别”
女子的眼睛,很少有冷的如此极致的,仿佛是从幽深地狱刮来的猎猎鬼风,凛冽,阴冷,只是正因此,反倒叫人忽略了她倾城容貌,脑海里只被那毛骨悚然的寒意包围覆盖。
薛云泽放下手里的狼毫笔,抬起头盯着顾相思片刻,而后唇角微勾,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顾相思却被薛云泽的容貌震慑,怪道人说皇家的人,即便不动不语,也自有一股贵气肆意张扬,令人臣服。
薛云泽的五官较之安如卿的柔和,更显狂肆霸气,剑眉斜飞入鬓,眼眸细长锐利,蕴藏着一丝浅浅的却叫人不可忽视的威仪之慨,削薄的唇轻抿出一抹凌厉而分明的弧度,只是倚着案几站起,眼风淡淡的扫来,一股强势逼迫的气场便铺面而来,压的顾相思呼吸隐隐有滞迫的无力。
听薛云泽提及自己,顾相思站起身欲行礼,却不知这个时代的宫廷礼仪是怎样的,之前安如卿也不曾叫人教过她,而她也忘记了这些,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尴尬。
“既是二弟喜欢的人,便是朕的弟媳,眼下也没外人,不必多礼”薛云泽请抬手,制止了顾相思起身的动作。
“谢过皇上”顾相思顺势微微俯身柔声说道。
只是面上虽然镇定淡然,但心里却开始思量开来,她和薛云泽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虽然他语气里都极尽客气,身段也放的低,但顾相思却总觉得薛云泽似乎对她敌意很重。
“朕听李自廷说,你昨日刚到京,就一把火把安王府烧了,可有此事?”
薛云泽端起一旁的白玉茶盏,轻抿了一口,微微敛着眸子,略带疑惑的看向安如卿,换了话题,顾相思听之,便重新坐回到位子。
“你不是知道了嘛,还问我做什么,娘子,这些糕点还合胃口吧,改天我让人给你做艾草团子,你应该也喜欢的”
安如卿很无所谓的睨了一眼薛云泽,语气懒懒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在望向顾相思时,满脸柔情和宠溺,叫人羡煞。
“……恩,很合口”
顾相思抬眼望了一眼薛云泽,后者并没有因为安如卿的散漫不羁,起半点怒色或者尴尬,只是依旧嘴角噙笑,眸子却盯着顾相思。
四目相对,顾相思只觉得周身寒意四起,仿若被猎人盯上,心底慌乱无比,却还是故作镇定回以微笑,迅速转移视线。
她应该没有招惹过薛云泽吧?
薛云泽的唇张了张,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相思皱了皱眉,却还不待她细思,便听门外传来女子飞扬娇纵的声音:
“皇兄,凤华听说二哥进宫了……”
人未至声先到,顾相思的眉角抽搐了两下,果然冤家路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碰到这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
“二哥果然在这儿,昨日二哥因为牡丹把安王府烧了,凤华后来也想通了,的确是凤华自作主张,二哥说安王妃喜欢梅花,凤华便叫人将京城所有的梅花都送到安王府了”
长公主风风火火进到御书房,一身耀眼红衣,似天边火霞般引人注目,向着薛云泽行了礼,而后便一脸邀宠的移到安如卿身边眉飞色舞的说着,亲昵暧昧的拉着安如卿的手。
顾相思望了一眼,莫名觉得刺眼,没说什么,只面色稍微隐了几分阴翳,而后便继续不动声色的静静坐在椅子上,腰挺的笔直,可捏着茶盏的手,却因为使力过大,而微微颤抖。
“放开”
安如卿将顾相思自以为无人注意的潜意识变化尽收眼底,而后目光微转,敛眸蹙眉,推了推缠在胳膊上的手,没推开,声音极冷的开口,仿佛裹挟着腊月寒冬的凉风,冷的要人命。
凤华只当他还在为牡丹的事情生气,面上依旧带笑软着声音低低道:“二哥,凤华知错了,牡丹的事情,凤华和你赔不是,二哥就不要生气了嘛”
说是道歉,可在场的人却清晰的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安如卿是先皇之子,凤华乃西楚长公主,虽称安如卿一声二哥,可毕竟男女有别,而如今竟然当着众人面,做出如此大胆的越矩举动,明眼人都能瞧出长公主是何心思了。
不过,能在御书房当值的宫女,哪个不是七巧玲珑心,看在眼里,但没表露出来,只是当目光碰触到安如卿如玉温润的容貌时,却也理解为何长公主如此大胆了。
薛云泽也生的极其英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带着王者才具有的霸者之气,可正因此,但凡靠近他的人,只心生畏惧和敬仰,却不敢有半点遐想。
相反,安如卿的容貌俊美无伦,眉眼间都匿着暖玉柔和,漫不经心的勾唇轻笑,仿若三月桃花盛开,如画卷中的翩翩谪仙,惊艳世人的眼球,只是这份温柔,却只给了他身旁安静坐着的女子,若视线一旦离开那女子,眼底则会慢慢笼起一层淡漠疏离,冰冻三尺之地。
“王爷是男子,长公主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越规了吗?”
顾相思突然站起身,细挑眉梢,眼里闪着凉薄寒意,幽幽的望着长公主,樱唇轻启。
不知为何,每当长公主接近安如卿时,她便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极其的刺眼。
“王爷是凤华的二哥,乃兄长,安王妃莫非连这个也吃醋?”薛云泽突然笑着开口,虽是打趣的语气,可分明是向着长公主的。
“王爷是臣妾的相公,长公主虽说是他的……妹妹……”
顾相思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将“妹妹”二字咬的尤其清楚,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长公主,果然见她面色变了几分,心里莫名舒朗起来,而后才继续道:
“但长公主毕竟是女子,如皇上所说,臣妾的确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