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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贵妃是护国将军胡放之妹。”教引姑姑道。
秦纶低头沉思:这便是了。两位贵妃一位是文官之后,一位是武将之亲,皇上和太后倒是很会平衡这后宫与前朝的关系。
教引姑姑继续说道:“除了两位贵妃,接下来还有四位皇妃,分别是润妃、平妃、珍妃和楚妃娘娘。润妃娘娘是高丽公主,自幼送到中原来和亲,便养在中原,她除了有高丽血统之外和其他娘娘并无区别。平妃跟着皇上的时间最久,自幼服侍皇上,皇上对她很是信任,很多事情都爱找她商量。珍妃娘娘是皇上最珍爱的一位妃子,故而赐封号‘珍’。而这楚妃娘娘饱读诗书又能歌善舞,被皇上引为红颜知己。”
秦纶仔细听下来润妃、平妃、楚妃能封妃皆有缘由,也都在情理之中,唯独这珍妃,教引姑姑交代的很是简单,皇帝到底对她有多珍爱,珍爱她的缘由又是什么,教引姑姑都没有交代。
秦纶想了想,旁敲侧击地问道:“那敢问姑姑,这四位娘娘的长幼之序如何?”
教引姑姑道:“平妃最为年长,然后是润妃,楚妃,珍妃。”
秦纶听毕,点了点头,料想着这珍妃受宠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小风华正茂的缘故,且听那姑姑讲下去再说。
教引姑姑接着说道:“说完了四妃,接下来给郡主讲讲六嫔。这六位娘娘分别是:明嫔、瑾嫔、颂嫔、淑嫔、李嫔和魏嫔,这其中前四位娘娘都是有封号的。
前面说一后四妃六皇婶坐在一旁不敢多言,谈到六嫔,她方才开口。
“我有幸见过这几位娘娘,明嫔和淑嫔娘娘的美貌真是惊为天人。”
教引姑姑点头称是。
秦纶不敢妄议,只埋头倾听。教引姑姑说到这里也算尽完了自己的职责,六皇嫂给了她一些赏银,便叫她下去了。
秦纶心里想着,这教引姑姑真是守口如瓶,排场了这一大通还不是和没说一样么?这赏银也太好挣了吧。奈何那六皇婶不过是看六皇叔的面子公事公办,流程走了,事情也就算办妥了。秦纶也不好多打听,只得暗暗记下方才教引姑姑的话,一切也只有等进宫之后见着诸位娘娘的面再慢慢琢磨了。
三日之后,便是五月初五端阳节,秦纶入宫的日子。秦纶一早便起来隆装打扮,六皇叔亲自送她出府,又由一顶喜轿从紫禁城的偏门将秦纶抬进宫去。
秦纶坐在喜轿里摇摇晃晃,只觉得头上的黄金头饰约摸有十来斤重,压得脑袋沉得慌,喜轿里空间局促也很闷,整个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出的汗也都腻在脸上的香粉里,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秦纶觉得除了身体上的不适,丝毫没有出嫁的兴奋与喜悦。
联珠在轿子外头走,秦纶不停地压低了声音问她:
“到哪儿了?”
“到了吗?”
有时外面的丝竹声太喧嚣杂乱,联珠也听不见秦纶的话。秦纶只能自己估摸着时辰,计算路途,奈何这宫里从来没去过,也不知究竟还要多远,几时才能到,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轿子摇晃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才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秦纶连忙把盖头整理好,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下了轿子,秦纶也看不见路,只觉得眼前一片红,眼睑上头是盖头飘摇的红,眼睑下面是自己的那双红鞋急促的红。
来到宫殿里,迎接秦纶的也不是她的新郎倌,而是册封官。先行了贵人的册封礼,然后众人便退去了,秦纶在联珠和喜娘的搀扶下进了内室。秦纶连自己将要住的屋子都没看清,便被赶到了一张局促的床边坐定。喜娘让秦纶坐在床边等着,但等什么也没说,是等皇上呢?还是等别的?
喜娘出去了,秦纶便抓着联珠的手,隔着盖头问她:“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联珠附耳小声对秦纶道:“小姐,此处是储秀宫。你是和福贵人同一日进宫,她就住在你对面。”
听到这里秦纶心思一沉,如此,那皇上晚上会去哪位贵人的宫里便成了今日最大的悬念,也必然会成为明天宫里的谈资。皇上先去谁那里,自然就代表另一位要独守空闺。秦纶自出生就不爱与他人一较高下,何况是在洞房花烛这种事上,更觉得意兴阑珊好没意思。
很快便到了晌午,又正值端阳,秦纶热得受不了,便把头上的盖头掀开。盖头一掀开,秦纶只觉得豁然开朗,自己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也不十分宽敞,装潢摆设也很简单,倒不如自己江州的闺阁精致,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也难怪,这宫里是铁打的皇上,流水的妃嫔,若是人人住的地方都要按自己的喜好装扮一番,银钱倒还是小事,只怕是没有这么多人工替你忙活。想到这里,秦纶便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在自古以来妃嫔都要想尽心机地讨皇帝的喜爱,因为在这一道红墙里,只有皇上的宠爱越多,位分越高,才有越大的自由度,比如若是秦纶哪天封妃了,她便能有自己独立的宫宇,也能按自己的喜好修葺屋子,这都是最现实的问题。秦纶在入宫前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入宫的场景,可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事情只有经历了面临了,才能有切身的体会。
秦纶坐在床边一通胡思乱想,几日前她和慕容悯的相遇还如梦如幻,可这一方红盖头一道红色的宫墙,便立刻将她和营营苟且捆绑在一起。在这里,吃吃得没有家里好,住住得没有家里舒心,她不知道为什么每年还有那么多女孩子想选秀进宫,这里头又有多少是这些女孩子们的心意,而又有多少带着的是光耀门楣的使命。
秦纶正想着,只听得外头的礼乐声听了,大概是乐师们也去吃饭了罢。朝花端了饭菜进来给秦纶吃,秦纶只瞄了一眼,饭菜虽然不丰盛,但也还算精致,一碗小米炖海参,一盅莲子羹,一盘清炒素菜并一条红烧鲈鱼便完了,外加两个红枣粽子是端阳节的缘故。秦纶苦笑,若不是因为屈原当年投了汨罗江,只怕今日这两个粽子也是没有的。
秦纶素来对伙食没什么要求,也不挑剔,便埋头吃了起来。秦纶刚吃了几口,只见卷草黑着脸进来了。
秦纶怕她又在外头生事,忙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卷草一把把秦纶的筷子夺了过来,道:“小姐快别吃了!你在这里吃这四菜一汤,你知道对面那个福贵人在吃什么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都是太后钦赐的美味佳肴。她还大张旗鼓叫人把菜都放在客厅桌子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见了。”
秦纶听了并不恼,拿过筷子又继续低头吃饭。卷草都快急死了:“小姐,这你都吃得下去!头一顿就这么欺负人,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呢?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这宫里的人别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秦纶不语,只是埋头吃饭。卷草还想接着说,联珠打着帘子进来忙把她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