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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荒山之间,某个已经被遗忘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宅子,在今天迎来了它久违的客人。
这是位年轻人,他个子很高,身材瘦削,他似乎病了,面庞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客人的名字是陈铭。
他来这里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雨势很大,老宅子有些不堪重负,到处都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
漏雨,到处都在漏雨。
陈铭坐在某个漏水不那么严重的角落,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在观察着什么。
那是张地图,被各种颜色的线条涂得面目全非的地图。
地图上面涂抹着各种各样的线条,红色绿色黄色黑色,直线曲线圆圈,什么都有。
而所有的线条,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最后竟然都在某处诡异地汇合了起来。
陈铭拿起红笔,将那个已经画好了的五角星又描了一遍。
手电筒的灯光之下,那枚五角星像是能滴出血来。
地图上,这枚五角星标注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这个老宅子。
陈铭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距离午夜十二点越来越近了。
他的目光之中,似乎有团火焰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他要打开地狱之门。
陈铭是个疯子,他是个相信这世上有鬼的疯子。
他这辈子,都在追寻着鬼魂,没有一刻放弃过,也没有一刻懈怠过。
他翻阅了数不清的文献,去了数不清的地方,最终拿到了这么一张地图。
“戊戌之年,中元子时,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除却地图之外,陈铭还拼凑出了这样的信息。
今年是戊戌年,今天是中元鬼节,这里是鬼门所在之处。
而午夜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呜呜呜!
暴雨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劲,老宅子摇摇欲坠,像是条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小船。
时间差不多了。
陈铭将手电筒关上,从怀中取出半截红烛,立在破败不堪的木桌上。
他站起身,将红烛护在身体与墙角之间,然后擦亮火柴,将红烛点燃。
劲风无孔不入,眼见着就要将那星星火焰扑灭。
陈铭沉默着,从怀里取出二十枚铜钱,他蓦地抖手。
叮叮叮!
铜钱洒落,像是钢钉般快速坠下,准确地将红烛围在其中。
铜钱罩住半条红烛,并没有将火焰罩住。
但奇怪的是,铜钱落定之后,原本飘摇的烛火,忽然间稳定了下来。
狂风之中,烛火缓缓燃烧,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烛火越烧越旺,陈铭眼中的火焰也越烧越旺。
刚刚铜钱罩住红烛的动作,他足足练习了五年。
为的就是此刻,为的就是绝不容许任何错误的此刻。
烛火静谧燃烧着,照亮了很多地方,但也没能照亮很多地方。
那些没被照亮的地方,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像是蛰伏着什么看不见的生物。
陈铭没有害怕。他取过一张凳子,拿起白绫,站了上去。
他将白绫绑缚在横梁之上,动作缓慢而坚定。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对陈铭而言,他的人生其实早就结束了。
在目睹未婚妻被“那个东西”虐杀之后,他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16岁便进入了顶尖学府修习语言学,20岁的时候,更是收到了来自数个国外顶级高校的硕博连读offer。
原本,他的人生应该是辉煌而灿烂的,以他的能力与悟性,足以成为一代宗师。
但那件事改变了他。
他的世界,在未婚妻死去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想要证明鬼魂的存在,想要证明未婚妻的父亲不是凶手。
他想要证明,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没有人相信他,他就自己去找证据。
语言学还是派上了用场,他研究了古往今来各个语种的文献典籍,尝试从里面找到线索。
有些语言已经灭绝,他凭借语言学的扎实功底,硬是将那些鬼画符般的文字翻译了出来。
这一找,就是八年。
他终于凑齐了最后一块拼图,拿着所有该拿的东西,站在了该站的地方。
这八年,他过得很辛苦,夜以继日的工作,极大地透支了他的寿命。
如今,他已经诸疾缠身,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所以现在,他要证明鬼魂的存在。
一定要。
白绫已经绑在了房梁上。
陈铭抬起手,细细地打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长长地叹了声。
一截火烛,一条白绫,二十枚铜钱。
就是这么简单,却耗费了他毕生的精力。
应该可以说是毕生了吧,今夜之后,他从未想过活下去。
11:59.
陈铭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而后将白绫套进脖颈。
作为最后支撑的板凳被踢翻。
白绫顿时将陈铭的咽喉紧紧勒住,他的面庞立刻憋得青紫。
舌头不受控制地拼命伸出,陈铭本能地踢着双腿,双手在白绫上乱抓。
他能清晰地听到颈椎慢慢走向折断的声响。
但他的双眼之中,那团火焰却空前炽烈,他在期待着,在等待着什么!
来吧……来吧!
戊戌之年,中元子时,以活人祭,则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他拼命呼吸着,用喉咙挤压着少得可怜的氧气,他还不能死。
他一定要亲眼看看,亲眼去证明鬼魂的存在!
子时到了。
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陈铭的耳畔,那呼啸的风声,竟变成了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不只是女子,还有男人、婴孩、老人……
那恐怖声响,仿佛来自炼狱!
不,应该说就是来自炼狱!
陈铭看到,从地面上、墙壁上、屋顶上,有无数惨白的手伸了出来,以诡异而恐怖的姿态扭动着。
“哈!哈!哈!”
陈铭止不住地大笑,但在白绫的束缚下,他的笑声显得是那么刺耳。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的脚下,地面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阴气森森的大门。
大门敞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陈铭快要死去了,他的颈椎已经几乎折断,体内仅存的氧气,也终于消耗殆尽。
但他却依然在笑。
他的证明成功了。
那就不算白来。
可是,就在最后时刻,那陈旧的房梁,再也经受不住陈铭的重量,竟然就那么断掉了。
“砰!”
陈铭掉进了那扇诡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