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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去伺候梁王殿下,难道还是委屈了你不成?”老夫人已然是没了耐性,手掌怒然拍在桌面上砰砰作响。
展欢颜一时没忍住,终究还是听了笑话一样给笑了出来,直笑的泪花四溅。
她的祖母,她嫡亲的祖母!
以前在她的母亲惨死一尸两命的时候,老夫人选择装聋作哑,并且为了利益很快的接受了江氏这个新儿媳,她都还能告诉自己说那是因为她不知情,不知者不罪。
可是现在呢?
还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几次三番不顾她的处境意图操纵她的婚事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这样寡廉鲜耻的话都说的出来?
让她为了替展培开脱而委身于人自荐枕席?
亏得她好意思说出来!
“不是委屈,是我不答应!”重新稳定了心神,展欢颜道,目光锐利而冰冷的直视老夫人的视线。
老夫人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这样强硬而干脆,反而愣了愣。
过了片刻她才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满面怒色道:“你说什么?你不答应?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不答应?殿下能看的上你,那是上天给我们展家留的后路,哪有你挑三拣四不答应的份儿?”
现在她却是后悔,早知道北宫驰对展欢颜的执念会是如此之深,当初她就不该管外头的什么流言蜚语,如果态度能再强硬一点,就把展欢颜嫁过去了也许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虽然北宫驰没有言明,她也隐约能够感觉到——
展培的这一场牢狱之灾的根本还是出在这门婚事上,进而惹恼了北宫驰了。
说起来,还是这个丫头招惹出来的祸事,现在她却想要撒手不管?
老夫人越想越气,自是容不得展欢颜半分的忤逆的,说着就已经做了决定,起身往外走,一边语气强硬的吩咐道:“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这就准备,回头到了王府好好的服侍王爷,有咱们侯府在,你才有这重贵重的身份在,否则你又当你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其他的姐妹是什么下场,我也一样就是了。”展欢颜的目光锐利,冷冷盯着老夫人的背影,字字清晰道,“忠勇侯府垮了,我陪着你们一起流落街头,父亲因此获罪,要流放也好要贬为奴籍也罢,作为展家的女儿我也都会认命,但是——”
老夫人的脚步顿住。
展欢颜已经转身往里走,一边撂下最后的几个字:“想拿我去同梁王做交易?想都别想!”
“你这个孽障!”老夫人怒道,霍的转身,抓起桌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好在是她年事已高最近又带了病,手下没什么力道,那茶盏倒是没有砸到展欢颜身上,却是砰的一声撞在内外两室的雕花门廊上,落地就砸了个粉碎。
横竖是已经撕破脸了,展欢颜也没再理她,只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两个丫头都是满脸的煞气,若不是因为老夫人是展欢颜的祖母,当真是要将她扔出去了事。
“小姐,要不要——”墨雪不忿的试着开口。
展欢颜还没说什么,外面老夫人已经气急败坏的跟进来,见到展欢颜已经坐在了桌前准备用饭,一怒之下就冲过来,一下子将那桌上冷了大半的饭菜推落在地。
残羹冷炙溅了许多的汤水在展欢颜身上。
展欢颜也不见恼,只就垂眸看着自己襟前的一点油花,眼底神色冷蔑而嘲讽。
老夫人浑身颤抖怒然指着她,怒骂道:“什么获罪流放,为人子女的,你怎的就这么不盼着你父亲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丧气话?梁王这一次动怒还不就是因为你拒了他的婚事驳了他的面子,这个时候了,你还推三阻四的。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马上给我准备——”
“祖母!”展欢颜抬头看向她,针锋相对的冷冷道,“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想再重复了,你说梁王是为了我才对展家发难,其实也不尽然吧?我倒是觉得他为了记恨展欢雪的因素可能会更多一些,您别忘了,父亲如今的身份,好歹也是他的老丈人。他连自己的侧妃的面子都不给,您真觉得我去低声下气的求一求就会管用?”
老夫人此时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但见她死活就是不松口,就是气的满面通红气喘连连。
她瞪着眼睛盯了展欢颜许久,最后实在也是觉得多说无益,哼了一声就颤巍巍的往外走去。
“祖母,我再提醒你一句!”展欢颜坐在那桌前未动,只就斜睨一眼她的背影,凉凉道:“我说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你也别想着再对我动强或是用什么龌龊的伎俩来逼我就范,否则——”
语气一顿,下一刻她的唇角扬起,唇边扬起一抹森凉笑意:“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到时候是鱼死网破还是两败俱伤,真要整出事端来,只怕你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不怪展欢颜多心,而是以老夫人的性子,还真是极有可能使用非常手段来逼她就范,趁乱管她一碗迷药强行绑出去也不无可能。
老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防范至此,身子震了震,终还是气鼓鼓的冲了出去。
“倚老卖老!”待到她人走,墨雪终还是忍不住暗暗啐了口。
蓝湄走上前来,收拾地上打碎的杯盘,一边轻声的安抚道:“小姐去里面换身衣裳吧,这些饭菜也都凉了,正好奴才再去厨房给您重新准备。”
展欢颜默然看着她收拾,脸上神色平静,无喜无悲。
她对老夫人的指望本来就不大,刚开始听她说了那些诛心之言气一气也就过了,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完全平复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展欢颜坐着没动,却是语气平静的突然开口问道。
两个丫头俱是一愣,骤然抬头朝她看去:“小姐是问什么?”
“祖母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虽是自私薄凉了一些,但在大事上多少还是有点远见的,她会打了我的主意去救那人也不不足为奇——”展欢颜思忖着慢慢说道,手指轻轻蹭了下衣襟上的污渍,“但是这样迫切到公然就连脸面都不要了,那就有点过了!”
两个丫头互相对望一眼,都没吭声。
“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内在的原因。”展欢颜也没在意,兀自又再思忖了片刻才抬头朝两人看去,“我病着的这几天外头,尤其是朝廷方面可有什么异动?”
墨雪的唇角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吧?这两天奴婢们也是足不出户的照料着小姐,没听到外面有什么消息,小姐若是有疑问,回头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
“嗯!”展欢颜点头。
墨雪去里屋给她找了换洗的衣物出来,这边蓝湄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秽物退了出去。
墨雪举步要往外走,展欢颜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说道:“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去把周妈妈给我叫过来一趟,那会儿她过来,我有些话没来得及和她交代。”
墨雪迟疑了一瞬,见展欢颜神色平静的盯着她,仿佛已经是将她动了一半的心思给看穿了,心下猛地一惊,连忙垂下头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前天夜里,皇上旧疾复发,这两日一直罢朝休养!”
展欢颜的脑子一空,突然就愣住了。
北宫烈旧疾复发?怪不得早上的那个时间他会有时间过来。
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他当时的状况,展欢颜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妥的。
墨雪见她失神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唯恐她再担心,就赶紧道:“小姐您是见过的,皇上他没事的。”
展欢颜沉吟着,思绪似乎一直没有完全回拢。
墨雪一直紧张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儿展欢颜才重新抬眸看向她道:“就因为陛下病重,所以梁王如今水涨船高,这才是祖母迫不及待想要我去替展家扒上这棵大树的真实原因吧?”
墨雪垂下眼睛,算是默认。
展欢颜的思维向来敏锐,既然她已经洞悉一切,墨雪也就不再隐瞒,咬牙看向她道:“之前皇上一直对外声称身体不好,膝下有无子嗣承继,有人会将视线转向梁王也不为过。”
北宫烈膝下无子,一旦他会有个什么闪失,那么作为他唯一的兄弟,北宫驰继承皇位是一定的。
这就难怪老夫人会上蹿下跳,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把她推到北宫驰那里去。
想通了这一点,展欢颜反而释然,只是再回忆起上午北宫烈过来的时候的各种细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总觉得有些不太平,隐隐的透着不安。
“墨雪,陛下的旧疾,的确是确有其事对吗?”展欢颜问道。
外界盛传北宫烈自幼就身体不好,患有痼疾,但因为是皇室的隐秘,背地里被人探究议论的就少,展欢颜仔细的回想着她和北宫烈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确定——
所谓他患有痼疾的说法并非只是一个传言。
北宫烈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
否则——
这一次他说是自己旧疾复发,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蒙蔽了那么多人。
明知道单太后和北宫驰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座下的那个位置,他却公然露出这样的可趁之机和容人攻击的把柄?
这个消息公开之后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展欢颜一清二楚,想来便不觉得有些心慌。
“如今朝中形势如何?”定了定神,展欢颜问道。
“奴婢不知。”墨雪道,说着又怕展欢颜不信,连忙补充了一句道,“陛下不准奴婢等人过问国事。”
这是事实,就算来到自己这里以前墨雪和蓝湄的身份也只是暗卫,所有的职责不过执行命令罢了,朝局大事完全不容她们置喙。
展欢颜抿着唇角不说话。
墨雪唯恐她再胡思乱想,连忙又道:“陛下行事向来都有分寸,小姐不必太过忧心,此事——当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是么?”展欢颜扯了下嘴角,笑容苦涩而无奈。
大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戏码,不管是谁,谁能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在?
尤其单太后和北宫驰母子之间又是筹谋了这么多年的,此事如何都不会善终的。
“小姐——”墨雪忍不住的再开开,可是宽慰的话到底也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展欢颜笑笑,抬头看向她道,“现在府邸被封,当是断绝了我们和外界的一切来往了,你替我走一趟齐国公府,看云默何时方便过来一趟吧!”
展培入狱,案子又压在北宫驰手里,他是一定会将整个展家困死,尤其不会准她和齐国公府方面会面的。
“怎么?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墨雪一惊,“古大夫人是在府里的,奴婢去请他过来吧。”
“不用!”展欢颜道,抬手拦下她,“我没事,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事情要和云默交代一下,省的他们为了我再暗中运作,反而容易出乱子。”
墨雪觉得有道理,便就点头:“现在不方便,等天黑了奴婢就去!”
这个时候出门很容易被人盯上,入夜之后以墨雪的身手要避开守卫就容易的多。
展欢颜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老夫人气呼呼的被周妈妈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当即就气的瘫在了炕上,怒不可遏道,“这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了,她还给我摆谱拿乔?她凭什么?也不瞧瞧咱们侯府如今的处境,她哪里来的资本去和梁王殿下对着干?”
周妈妈端了定惊茶给她,又抚着胸口给她顺气,一边劝道:“老夫人息怒,大小姐定也不是故意顶撞您的,她那性子傲,当初又是死活不同意拒了梁王的亲事在先,这会儿难免抹不开面!”
“她有什么可傲的?要是侯府有个什么闪失,她就什么也不是了!”老夫人道,重重将手里茶碗放到桌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来,直接送了她去梁王府也就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些事?”
周妈妈只是不住的给她顺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就大小姐那性子——
当初可不是老夫人改了主意不让她去梁王府的,而是被大小姐一个计谋算计之下不得不罢手的。
想着之前展欢颜答应她的事,她的心里虽然一直觉得不靠谱,这会儿也不得不抱着一线希望替展欢颜周旋道:“老夫人您与其和大小姐置气,倒不如想想别的门路。”
“还能有什么门路?这个时候,就算老二只怕都在等着看笑话,这一门子的妇孺——”老夫人道,满脸沮丧。
她和二儿子之间的情分早就断了,这么多年也只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往来,展培这次栽进去,二房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岂会帮着周旋?
何况北宫驰有意让他们侯府不得好,就算是别人有意帮衬也很难。
老夫人想着就是唉声叹气。
周妈妈凑过去,低声的提醒:“老夫人怎么忘了,咱们还有二小姐呢,二小姐可是梁王侧妃,要是侯府垮了她以后的日子也没了倚仗,这件事不如给她通个气儿,或许——”
“她?”老夫人冷冷一笑,眼神轻蔑,“她要是有本事,就不是今天的这个局面了。”
满脸的不以为然。
展欢雪根本就是个废物,当初要不是她,展欢颜嫁进去梁王府,今天也许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老夫人的心思明显是半分也不被影响,想了想道:“你去把古大夫给我找来!”
周妈妈脑子一转,随后就是一惊,脸色惨白道,“老夫人您这是要——”
“梁王看上了那个丫头是她的体面,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她一个姑娘家擅自做主的道理。”老夫人冷冷道,眼中闪烁着灼灼火光。
不得不说,展欢颜对她的提防还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时候,她破釜沉舟的魄力的确是有的。
“老夫人!”周妈妈吓的不轻,连忙去拽她的袖子,“大小姐都说了——”
“叫你去你就去!”老夫人道,又喝了口茶,“此事我自有计较!”
“可是——”周妈妈的心里对展欢颜一直存着敬畏,犹豫着还是不想去,“大小姐她心里不乐意,到时候就算真送了她去,她再闹起来,得不偿失的。”
“她还想怎样?木已成舟,她还能寻根绳子吊死了自己不成?”老夫人道,却是铁了心的。
她的面目阴冷,皱纹堆叠的脸上闪着诡异的幽光,看的人头皮发麻。
见到周妈妈发愣,老夫人便是低咳一声,掩饰道,“你也别觉得是我心狠,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也是她的出路。外头的消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送她去梁王府她现在或是会怨恨我,回头——”
她说着,就是往外瞧了眼,见到素雨规规矩矩的守在外面,这才怅惘又无限悲苦的叹了一声道:“梁王府的妾室是不打眼,可这万一呢——外头的风声我也听着了,一旦今上有个闪失,那得位的必定就是梁王了,届时要能得了殿下的欢心,一个妃位也够她活的了。到时候她便会感激我了。”
何止是妃子,就冲梁王如今对自家孙女的这宝贝劲儿,若是展欢颜争气,挤掉裴思淼上位也不无可能!
老夫人想着,眼中光彩就更是明亮几分,带着灼灼的火光燃烧。
周妈妈见到实在是劝她不住,只能依言下去了,先去找了古大夫,回来的路上顺便绕着去了海棠苑,将事情对展欢颜说了。
“大小姐,老夫人这是年纪大了,难免会犯糊涂,您多担待着,如今咱们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周妈妈道,说着就红了眼眶。
老夫人薄凉无情,她对老夫人是没多少感情,但是大局势在这里摆着,阖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她也难以幸免。
“妈妈你去吧!”展欢颜道,打断她的话,深色平平的垂眸抿了口茶,语气无喜无悲,“这事儿我知道了!”
周妈妈着实拿捏不准她的心思,却也不敢多问,犹豫着走了。
“小姐,这老太婆简直欺人太甚!”她人一走蓝湄就气愤说道。
“由她去!”展欢颜冷哼一声,却是没再多言,放下茶碗往内室走,“一会儿古大夫要来,就不用告诉我知道了,你就让她照着祖母的吩咐去做便是!”
蓝湄皱着眉头,心里也是越发困惑。
晚间裴云默就来了。
展欢颜虽然不知道他的身手怎样,但是料想当中的应该也还过得去,翻这区区忠勇侯府的一座院墙不在话下。
裴云默过来,虽然知道展欢颜特意找他过来必定是有话要说,却还是先拿了她的手腕替她诊了脉,确定无碍才放心:“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再吃一副药就差不多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展欢颜笑笑,吩咐了两个丫头出去守着,随后也没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道:“你和他之间相交——是与他的痼疾有关吧?”
她问的直接,裴云默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口中所谓的“他”是指的北宫烈。
“怎么?”他倒也没有遮掩,只就回避展欢颜的视线垂眸喝了口茶,“他与你说了什么了吗?”
“那我还找你来做什么?”展欢颜反问,也不多言,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裴云默强自镇定的撑了片刻,也知道展欢颜但凡是想到这一点上就不可能轻易妥协,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他不想让你知道的话——”
“我明白你的难处。”展欢颜道,虽然遗憾也知道裴云默这就是不想说了。
她也不勉强,略一思忖才又重新抬眸看向他道:“那就问点你能说的吧!”
裴云默文言,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往身后椅背上一靠道:“做什么说的这样严重,倒是让我都觉得紧张了。”
展欢颜却不理会他刻意的调侃,仍是正色看着他,字字清晰道:“这一次他会突然称病的原因——是不是和我有关?”
几个字,她说的很慢,每一个都小心翼翼,同时目光一瞬不瞬注意着裴云默的神色变化。
裴云默的面色如常,几乎不留破绽,但是闻言,捧着茶的手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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