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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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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饶命,皇上饶命!”那人摔在地上连连磕头,涕泪横流。

    裴思淼的脸色惨白,慌乱的捡起衣物,手忙脚乱的穿戴。

    单太后的脸色涨红,愤怒之余,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虽然那人不过就是个内侍,并不可能真的和裴思淼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场面被撞破,也是丢脸至极。

    裴思淼的手脚发抖,自己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只就披了外袍便跌跌撞撞的扑到单太后的脚边,哭喊着哀求道:“母后,您听我解释——我——我——您要替我做主啊!”

    单太后气的浑身发抖。

    却是一个字也没问,直接抬手一指那缩在角落里的小太监,厉声道:“还扥什么?还不把这个奴才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那小太监一听,顿时就吓的面无血色。

    碧玉带了两个万寿宫心腹的内侍上前,将那人捂了嘴巴就往外拖。

    那小太监吓的不住挣扎,奈何力气上完全抗争不过,只就瞪大了眼睛,满是乞求的看着这边的单太后等人。

    展欢颜亦是面无表情,而无一丝的动容。

    那小太监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之前他被蓝湄丢给了侍卫要押着去慎刑司的,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那件事是铁定要受到重罚,于是路上趁着一个侍卫摔倒的机会就给套了。

    一路上躲躲藏藏,好不容易避开了几队守卫,奔进了这个院子里。

    他本来也只想躲进殿内避避风头的,结果蹑手蹑脚的摸进去,反手合上房门之后就傻了眼,里面衣衫不整的居然睡着个女人。

    他顿时也就吓的魂飞魄散,刚好出逃,那裴思淼也苏醒了过来——

    于是就刚好发生了单太后等人进门时候的那一幕。

    裴思淼就更是心里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也清楚,闹出了这样的丑闻,哪怕她没有污了身子,这对她而言也是致命的打击。

    堂堂梁王妃,被发现和一个下贱的奴才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更有甚者——

    还被单太后和展欢颜这些人撞了个正着。

    即使不死,她在梁王府里也再不会有立足之地了。

    裴思淼心里畏惧,连忙大声道:“母后,儿媳冤枉,是有人害我,您要替我做主啊!”

    单太后的胸口起伏,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自然知道这是一场陷害,裴思淼是疯了还是傻了,会自毁前程,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且就算是她和谁有私情有私心,对方也不会是个下贱的奴才。

    并且她心里也是十分清楚,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北宫烈和展欢颜其中的一个。

    这两个人,这是不留情面的当众给了她和北宫驰一记耳光了。

    她的目光愤怒而阴冷,盯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裴思淼,怒道:“还不把衣服穿好!”

    “母后——”裴思淼哀哀的又唤了一声,最后也只能哆哆嗦嗦的捡了衣物穿戴。

    碧玉见她实在抖的不像样子,就过去帮忙替她打理。

    这边单语乔被打击的不轻,是到了这会儿才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她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到单太后身边,嘴角尴尬的扯了一下道:“母后,臣妾瞅着这事儿似是不对呢,梁王妃无故失踪,还出现在这里,这——”

    她说着,就意有所指的看了展欢颜一眼。

    展欢颜也不畏,坦然迎着她的视线,神色淡然。

    她这就是故意的,故意明目张胆的把一切都做在表面上跟单太后和北宫驰看的。

    可就算是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是她做的又怎么样?

    他们——

    没有证据!

    哪怕是心里再憋气,这口恶气,他们也只能是咽下去了。

    对上单语乔的视线,展欢颜也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母后,是不是叫个人去把梁王请来?这毕竟——”

    裴思淼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却不知道北宫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就算裴思淼于他而言不过一枚棋子罢了,可是——

    到底也是顶着个夫妻的名义。

    这会儿展欢颜倒是有些遗憾,今天太后的寿宴就只单独宴请了命妇,而北宫驰只是匆匆过来拜寿之后也就回了。

    “找他来干什么?”单太后强压着火气,怒声道。

    这件事,就算不可能瞒着北宫驰,但至少也不要让他当面撞见,否则——

    只会更加难堪罢了!

    展欢颜无所谓的抿抿唇角,也不强求。

    而单语乔却是被她的声色俱厉吓的一个哆嗦,连忙垂下眼睛去。

    北宫烈则是一直负手而立站在外围,事不关己的四下里赏景。

    看着那边裴思淼穿戴的差不多了,单太后就冷着脸道:“去把外头的那些人都打发了,去凤鸣宫!”

    这里离着展欢颜的凤鸣宫最近,要处理此事,她选定了凤鸣宫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展欢颜隐隐的勾了下唇角,没说什么。

    碧玉应了声,快走了出去,编排理由遣散外面等着的一行人。

    裴思淼整理好衣物,到了这会儿也就稍稍回过神来,满面泪痕的再次膝行爬到了单太后的脚下,道:“母后,这是有人害我!”

    说话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忽而眸色一厉,扭头朝站在人群外围的刘氏看过去,恨声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这样坑害于我?你到底意欲何为?”

    其他人都是循声望去。

    刘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这——这和臣妇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就是一个激灵,提了裙子跪在了单太后等人面前,也是言辞恳切的陈情道:“太后明鉴,诚如王妃所言,臣妇和她之间无冤无仇的,她——她这是从何说起啊?”

    “你——”裴思淼的面目狰狞,抬手朝她霍的一指,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她当时是跟着刘氏一起往万寿宫的方向走的,半路上却是莫名其妙晕死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里。

    因为醒来的时候这场面太过震撼,那会儿她就只顾着羞窘害怕,并不曾想到这些,这会儿冷静了下来,也就把之前的事情记起来了。

    她十分确定,一定是刘氏对她下了暗手,而至于原因——

    无外乎就是因为她才刚利用了展欢歌一把。

    可是这个理由——

    她如今却是有口难言!

    总不能当面承认她在宫里用了手段要算计帝后吧?这样的罪名,足够牵累家小族亲了。

    所以——

    这个苦果,这会儿她便也只能生咽了。

    单太后对她的话却是没有怀疑的,只是就算不怀疑,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来遮掩什么。

    毕竟——

    众目睽睽之下,这丑闻已经生成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裴思淼眼神愤恨的盯着刘氏,几乎恨不能在对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刘氏皱眉,微垂了眼睛,不去和她正面对视。

    单太后勉强吸了口气,压住脾气,冷冷道:“都起来,先去凤鸣宫,过去那边再说,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是!”裴思淼哽咽着应了,被宫婢扶着起来。

    单太后举步往外走。

    展欢颜瞧着的背影,隐隐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

    这女人果然是在她的凤鸣宫内做了手脚,否则就实在犯不着这么急着过去了。

    想必因为裴思淼的事,她这会儿已经恼羞成怒了,已经不想着再去为裴思淼善后,而是卯足了力气要将自己也踩下去,抱怨报仇了!

    这样想着,展欢颜却是不动声色。

    北宫烈从后面走上去,在袖子下面轻轻的捏了下她的手指,侧目地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女人乖觉的有时候真的是会叫人觉得恐怖。

    指尖上微微一疼又一麻,展欢颜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上男人的视线,和眼底深不见底的情绪,展欢颜忽而怔愣了一下,然则还不及说什么,外面就见碧玉神色惊呼的扑了进来,惶恐道:“娘娘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凤鸣宫,凤鸣宫走水了!”

    听到这里,展欢颜便是全身放松的微微一笑。

    而北宫烈则是瞳孔一缩,浑身上下忽而迸射出凛冽的杀意来——

    单太后的小动作做到了凤鸣宫里来了?!

    单太后的眼中有隐隐的怒气浮动,二话不说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单语乔等人赶忙快步跟上。

    北宫烈站着没动,展欢颜也知道他看出来了,索性就陪着他留到了最后。

    “她在凤鸣宫做了手脚?”北宫烈道,语气冰冷而带了不加掩饰的怒意。

    “本来我也只是怀疑,可是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展欢颜的视线追着单太后的背影看过去,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

    也好在是她临时起意防范了老太婆一把,否则恐怕真要栽进去了。

    “走吧,去看看!”定了定神,展欢颜道,回头握了北宫烈的手指。

    北宫烈也正在为自己的不察而着恼,胸口本来正顶着一口气,手指被她一攥,心里的那口闷气才跟着散了些,反握住了她的手指。

    两个人追着单太后等人快步往凤鸣宫的方向走,抬头就见那一角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破口而起。

    单太后看着这个场面,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暗沉无比,冷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道!”几个先逃出来的宫女跪在地上,不住的掉眼泪。

    而有更多的人则是被这情形惊的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尖叫声吵嚷声响彻天际,伴随里里面横梁断裂的声音不时传出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木然的看着,火光映衬在每个人的脸上,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表情却也都相近——

    震惊过度。

    不是没有人想要幸灾乐祸,而是因为事发突然,根本就顾不上了。

    这么大的火势,整座凤鸣宫是指定了要被付之一炬了,即使稍后火势扑灭了也没有多少价值。

    单太后用力的咬着牙,眼中神色却在暗中转变成为狰狞。

    御林军和护卫们竭尽全力,一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将火势压住,只是那里面已经一片的断壁残垣。

    皇后寝宫,只在一夕之间,短短的个把时辰之内化成了灰烬。

    许多人都震惊不已的看着。

    展欢颜的心里却是满意极了——

    不管单太后做在她这里的手脚是什么,现在都只能是白忙活了。

    单语乔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展欢颜一眼,神色唏嘘道:“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凤鸣宫可历来都是皇后寝宫,自落成以后还是头次发生这样的事呢!”

    她先是试探性的一说,见到单太后和被北宫烈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才又继续道:“这好像是有些不吉利吧!”

    说话间,她便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展欢颜。

    好好的一座凤鸣宫,数百年来还从来不曾出国任何的差池,偏生是展欢颜住进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天命皇后?出了这样的事,说是扫把星也不为过。

    展欢颜抿着唇角没说话。

    却是北宫烈冷了脸,凉凉道:“去把杨维叫来,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单语乔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差点咬了舌头——

    出事的虽然是凤鸣宫,可今天却是单太后做寿,说起来也晦气的很。

    单太后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里一抖,连忙改口道:“也许只是意外呢!”

    “今天是母后的寿辰,可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吉利,还是照皇上说的,叫人请钦天监的人来看看吧。”展欢颜是到了这个时候方才开口,递给单太后一个询问的眼神。

    两个人四目交接,单太后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那神情阴郁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最后,她便是冷然的一勾唇角道:“既然皇帝不放心,那便就看看吧!”

    说完又对碧玉冷声吩咐道:“哀家瞧着这火起的蹊跷,叫人好生的看看!”

    那么巧就在她下定了决心要出手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跟她说是没人做鬼她都不信!

    展欢颜也不惧她去查,墨雪做事她十分放心,足可以把整座凤鸣宫烧的渣也不剩,半点迹象也不露。

    单太后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再在这里滞留下去,冷冷的看了眼裴思淼道:“跟哀家回万寿宫!”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就当先一步往前走去。

    北宫烈吩咐留了人在这里善后,也带着展欢颜等人跟了去。

    回到万寿宫,裴思淼就迫不及待的扑倒在她脚下,道:“母后,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败坏王爷名声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时我也刚好是从凤鸣宫出来,本来是和忠勇侯福恩走在一处的,可是不知怎的——”

    她说着,就是转头狠狠的瞪了刘氏一眼。

    刘氏连忙跪下去,也是言辞恳切的对单太后陈情道:“娘娘冤枉啊,臣妇从凤鸣宫出来的确是和梁王妃打了个照面,可是再到后面就回来这边了,实在不知道梁王妃为何要将此事怪罪到臣妇身上。”

    “你——”裴思淼还想要再质问。

    展欢颜便是拢着杯中茶叶慢慢道:“且不说这事儿和忠勇侯府夫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任何事都是口说无凭,既然梁王妃有此一说,那便找出个证人来,若是有人能证明此事确实是和忠勇侯夫人有关,母后自然会做主主持公道!”

    她这话说的突兀,裴思淼脑中忽而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扭头看过来,“原来是——”

    她想说“原来是你”可是瞧见坐在展欢颜身边的北宫烈,就又赶忙临时打住了话茬——

    诚如展欢颜所言,她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

    不过展欢颜这么咄咄相逼,她也就明白过来,对方这就是故意的在对她示威挑衅。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是拿不出证据来!

    而展欢颜要暗算她的原因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抖露出来,只能是叫她更加难堪,跟家没有办法做人。

    单太后冷冷的看着她,见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多说无益,扬眉看了眼外面道:“梁王妃带在身边的婆子呢?怎么不见了?”

    裴思淼闻言,心里忽而起了几分希望——

    如果能找到曾妈妈,她就都还有希望。

    单太后的目光一闪,碧玉就已经应声去了。

    殿中的气氛沉寂了下来,北宫烈就看了眼简方,吩咐道:“去把梁王请进宫来吧,当着点,不要把消息外漏!”

    “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皇上你太心急了。”单太后连忙喝止。

    这件事虽然最终也一定要落到北宫驰的手里,可是这样那看的丑事,还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抖露出来的,否则北宫驰的脸上就太难看了。

    北宫烈本来也无心在这种微末的事情上和对方计较,可是单太后这一次居然公然把手脚做到了凤鸣宫,这就触到他的底线了。

    他的面容冷峻,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只就淡淡说道:“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能瞒着梁王吗?”

    “皇——”单太后一急,还想说什么。

    北宫烈已经一挥手,对简方道:“快去快回!”

    简方是不看单太后的脸色的,闻言赶忙就应诺去了。

    这边单太后的面色又再阴沉了几分,才要发作,外面却见碧玉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裴思淼忙道:“怎样?找到曾妈妈了吗?”

    “回禀太后皇上,奴婢问过了,有人看见凤鸣宫失火的时候曾妈妈跟着一群人进去救火,然后再就没了踪影!”碧玉却是径自越过她去,对单太后道。

    展欢颜的唇角勾了勾,沉吟了一声道:“该不会是梁王妃你身边出了内鬼,那奴才做了亏心事,然后趁乱逃了吧?”

    “你血口喷人!”裴思淼一怒,大声道,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看着端坐在展欢颜身侧的北宫烈,却也只能闭了嘴。

    她现在没有证据在手,说的再多也是枉然。

    展欢颜神色淡然的看她一眼,继而对北宫烈道:“皇上如果有政务要急着处理就先去吧,臣妾在这里陪着母后等梁王过来就好!”

    “也不急在一时。”北宫烈道,唇角牵起的一个弧度有些迷离,继而又再垂眸下去慢慢的品茶。

    裴思淼用力咬着嘴唇,她很清楚这事情发展下去她会得到怎样的下场,可也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时间在静默当中缓缓流逝,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北宫驰才姗姗来迟。

    “梁王殿下到!”外面的太监扯着嗓子大声通传。

    裴思淼心下抖了抖,连忙回头,就见穿着一身紫金朝服的北宫驰面色冷凝的大步走了进来。

    “王爷——”裴思淼嗫嚅着唤了一声。

    “儿臣见过母后,见过皇兄!”北宫驰却是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去,对上首的单太后和北宫烈依次行了礼。

    “梁王来了——”北宫烈手里捧着茶碗,慢声说道,语气不咸不淡,听起来闲适的很。

    单太后的面色则的沉的极为难看,冷冷道:“这里的事你应该都已经听说了,叫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说到底这也是你的家事,只是事情发生在宫里,又被皇上和哀家撞见了,就不得不多说两句。”

    “是!”北宫驰道,躬身一礼便是虚心受教,面色虽然冷凝,却是不辨喜怒,没有一丝一毫将要发怒或者难堪的迹象。

    彼时展欢颜正在事不关己的垂眸喝茶,见状,眉头也是不觉的挑了一下——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妻子闹了丑闻,这位梁王殿下的定力是越发的好了呢!

    这样想着,她的唇角就不觉的跟着弯起一抹笑。

    北宫烈坐在旁边,将她这一点微末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眼中也跟着飞快闪过一抹不甚明了的情绪。

    “王爷,妾身是被人陷害的,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您要相信我啊!”裴思淼膝行过去,满面泪痕的拽住他的袍角。

    她的娘家如今不够强硬,又没有足够的底气,是以出了这样的事她便是第七不自在。

    北宫驰这才不得已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一直伪装极好的情绪在此时也终于再端不住的显露一丝裂痕——

    绿帽子这回事,谁能受得了?

    即使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情,那也是一样的。

    “你闭嘴!”北宫驰极力的隐忍,沉声喝道。

    裴思淼被他眼底隐约沸腾的怒意吓住,犹豫着赶忙闭了嘴。

    北宫驰深吸一口,这才又对上位上的单太后和北宫烈施了一礼道:“是我的家务事扰了母后的寿宴又让皇兄跟着操劳,实在过意不去,这件事我私底下会自己处理,请母后和皇兄放宽心就是!”

    他倒是聪明的很,明知道不管是北宫烈还是展欢颜都不会在这件事上留破绽,所以也就直接不去深究。

    单太后心里虽然憋着一口闷气,却也知道这事儿只能这么压下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就没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朕也就不插手干预了。”北宫烈道,抖了抖袍子起身,又转向展欢颜,“不是说要送朕去御书房理政吗?梁王这里和母后有家务事要处理,咱们就不耽误了。”

    他说着,就朝展欢颜递了一只手出去。

    手指修长,指骨匀称,那动作更是优雅流利。

    展欢颜看着他送到自己面前的手指愣了愣——

    她一直以为对方找北宫驰过来是为了就着裴思淼的事给对方难堪的,却没有想到竟会是冲着自己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展欢颜的心里虽然略有不自在,却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然后将自己的手指压在了他的掌心里。

    北宫烈满意的又勾了下唇角,就势将她的手指一握,顺手将她带起来,拉到了身边。

    为了之前寿宴的场合,两人的朝服又是穿了一套,大红缎面分别以金丝绣了龙图案,一个冷毅俊美,一个雍容素雅,站在一起,竟真是一对璧人一把,珠联璧合毫无违和感。

    北宫驰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暗暗的捏了捏掌心,眼中却是有风暴卷过,脸色忽而便是阴沉的利害。

    展欢颜进宫已经两个多月,这段时间说是因为单语乔那边状况不断,但她独得帝宠的传言却也不是虚的。

    想着这冷情冷心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不留余地,却和别人朝夕相对缱绻缠绵,北宫驰每每都会忍不住的妒火中烧。

    只是没有亲见他还能说服自己刻意的忽略,如今当面见着两人亲密如斯,终究还是觉得被谁在胸口打了一拳,妒火中烧,滔天的怒意翻卷而起。

    单太后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心思,忙不迭开口道:“皇上既然有事那便先去忙吧!”

    不想她话音未落,北宫驰却是忽而扬起一个笑容,不避不让的看向展欢颜道:“听说皇嫂的寝宫走水,不过既然人没有事,那便是最好的,回头臣弟再叫人备了礼物送来,给您压惊吧!”

    这是第一次,他亲口喊出“皇嫂”两个字,每一个字的咬音都记清楚,却是隐忍着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这样毫不掩饰的殷勤关心,却也分明是将展欢颜给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别人不明所以,刘氏对展家两姐妹和北宫驰之间的纠葛却是一清二楚的,闻言心里颤了颤,忽而便是紧张了起来。

    展欢颜的眉头隐约皱了一下,却也是坦然回望他道:“不劳梁王费心了,本宫这里什么也不缺,不过么——”

    她说着,就是目光掠过跪在旁边眼神慌乱又难掩怨毒的裴思淼道:“今天的事梁王妃好像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了,梁王与她夫妻一场,当是会体谅包容的吧?毕竟——家和万事兴么!”

    这话她说的看似诚恳,却有说不出的讽刺。

    就算裴思淼没有真的做出对不住他的事,可是这件事于北宫驰而言也都是天大的耻辱,按照目前的出境——

    他就算不会动裴思淼,休妻再娶却也不为过。

    展欢颜这分明就是要他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北宫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当众这般羞辱他,真是半分余地也不留的。

    裴思淼却有些始料未及,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心存戒备。

    “皇上不是急着去处理政务吗?这件事哀家会处理!”单太后说道,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展欢颜冷然的一勾唇角,刚要转身,不想北宫驰却是飞快的看了裴思淼一眼道:“既然皇嫂都开了口了,本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此事——”

    终究是件丢脸的事,他心中难平,说着顿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本网不予追究,就到此为止吧!”

    单太后勃然变色。

    北宫烈捏着展欢颜手指的指尖也不觉的一紧。

    就连裴思淼都是惶然不安的猛地抬头朝展欢颜看去。

    展欢颜的面上表情不变,看着眼前那人挑衅一般的姿态,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北宫烈道:“皇上,我们走吧!”

    “嗯!”北宫烈点头,仍是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他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忽而步子一顿,又转身看向殿中坐着的单太后道:“对了母后,颜儿的寝殿被焚毁——”

    “宫里空置的宫殿有不少,就——”单太后哪里有心思处理这事儿?随便也就脱口应付道。

    “那些宫殿都久不住人,要打扫整理起来也要时间,而且东西不齐也不方便。”北宫烈没等她说完已经出言打断,手指故意攥着展欢颜右手的指尖顿了顿道:“朕的重华宫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你直接搬过去就好!”

    历来皇帝的寝殿都是不会留宿嫔妃的,就算皇帝要宿在自己宫里并且召寝了哪位后妃,完事之后人也要马上被送出来,哪怕是皇后也没有开过同住在重华宫里的先例。

    这件事换做是谁来做都不合适,更别提是这个仿佛生来就被打上“生人勿近”标签的北宫烈。

    我了和单太后置气,他要一直做出独宠展欢颜的假象这不足为奇,可是现在为了一点小事就连祖制都要更改那就过了。

    单太后的面色铁青,眼中隐约升腾一层怒气。

    然后下一刻单语乔已经忍不住的大声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北宫烈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目光从容的往殿中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就牵了展欢颜的手大步离开。

    单太后本来也是要阻止此事,这会儿却是没能反应过来。

    北宫驰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开,脸上的阴霾却是越来越重。

    单太后瞧着他的脸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连忙冷声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哀家和驰儿有话要说!”

    裴思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开口,欲言又止的跟着单语乔等人先行退到了殿外。

    殿门方一合上,却是不等单太后发难,北宫驰就已经先行开口质问道:“母后你又对她下手了?”

    “放肆!你这是用什么态度和哀家说话的?”单太后怒道,也是眉目一厉。

    “母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北宫驰冷冷道,面上表情封冻,带着一众在单太后看来都十分陌生的表情。

    单太后震惊的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才不得不承认,在不经意间这个儿子已经变得几乎叫她有些不认识了。

    北宫驰见她不语,就又讽刺的冷冷说道:“无缘无故凤鸣宫怎么会走水?还一把火烧了个彻底?”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单太后想用一把火烧死展欢颜,随便想想就知道,一定是单太后在那里做了什么手脚,于是那个女人釜底抽薪,直接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凤鸣宫,一朝皇后的寝宫,这世上也唯有那女人敢下这样的狠手,而全无一丝的顾忌。

    这样想着,他的眼中神色就跟着忽然一闪。

    单太后瞧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就只是觉得胸口发闷,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那个女人在质问哀家吗?到了现在你来拎不清?她跟北宫烈分明就是一条心走在了一起了,你再要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迟早要毁在她的身上。”

    提起方才展欢颜和北宫烈两人之间的互动,北宫驰的脸色瞬时就又沉了下来,冷冷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还哀家说这些了。”单太后讽刺道,说着就是话锋一转,神色嫌恶的看了眼外面道:“裴氏你准备怎么办?”

    提起裴思淼,北宫驰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漫不经心的一抖袍子,坐下来道:“事情不是没有外传吗?我梁王府里又不差她一口饭吃,荣养起来也就是了。”

    那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除了这样的事他都半分也不介意。

    若在以往,见他在男女之事上面这样淡然,单太后会觉得欣慰,可是此时——

    他对展欢颜却分明不是这样的!

    “以她现时在裴家的处境,留在你身边根本就毫无价值,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单太后思忖道。

    “先是展欢雪,再是裴思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着处置了两个女人,母后觉得合适吗?少不得要惹人猜疑了。”北宫驰道,唇角牵起一丝冷然的笑意。

    “哀家也是为了你的颜面——”单太后叹一口气。

    “一点小事罢了,我还不至于这样的沉不住气。”北宫驰道,似乎是真的全不在意。

    单太后想了想,又往他身上看了眼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嗯!”北宫驰也明显不想多提这事儿,就站起身来道:“母后你今天也操心不少,被扫了兴致,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说着就一撩袍角往门口走去。

    单太后目光冷凝的看着他的背影。

    北宫驰兀自走到门口,突然就又顿住,回头看过来,唇角牵起一个弧度道:“母后,那件事我不想再重复了,如果你还顾念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那么——”

    “你这是什么话?威胁哀家吗?”单太后勃然大怒,猛地拍案,“就为了那么个和你还不是一条心的女人,你——你这是要——”

    自从年前吐血那次之后,单太后的身体就越发不好了,这会儿也许是起身的动作太急,眼前就跟着一花,她忙是抬手一把按住了桌面支撑。

    北宫驰却没有如往常那边急急地过去扶她,只是冷眼看着,道:“我说过,不准你动她!也诚如母后你所言,她不过一介女子,你我要成大事,何必要和她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你——”单太后的气的胸口起伏,眼前却是时而晦暗时而发白,景物难辨,只就站在桌旁不敢擅动。

    “儿臣言尽于此,先行告退!”北宫驰却不理她,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裴思淼忐忑的等了半晌,见他出来就心虚的迎上去一步,小声道:“王爷——”

    “回府!”北宫驰道,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大步的往前走去,以至于单语乔想说什么都没来得及。

    目送了两人离开,单语乔才忐忑的进了殿中,见到单太后扶额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赶忙过去扶着她坐下,道:“母后,您怎么样了?要不要宣太医?”

    “不用!”单太后挡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再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觉得眼前的景物看起来都有些怪异,不过也是没说什么,只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贱人要搬去重华宫的事,母后就由着她了吗?”单语乔道,眼中闪过愤恨的情绪。

    单太后看了她一眼,神色间满满的都是不耐烦道:“自己的恩宠就要自己去争,哀家要怎么帮你?难道是要哀家把皇上绑到你那里去吗?”

    单语乔的脸一红,连忙垂下眼睛,委屈道:“可是这都几个月了,除了大婚那天,皇上都不往臣妾的长宁宫里去。”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叫他去!”单太后道,语气不由带了几分犀利。

    单语乔吓了一跳,见她这般神情也就再不敢多言,匆匆起身告辞,“是!母后您不舒服就先歇着吧,臣妾不扰您了!”

    言罢就逃也似的走了。

    待到她出去,碧玉才面有难色的走进来道:“太后,德妃娘娘那里——”

    “不争气东西!”单太后的面目阴冷,凉凉道:“哀家不养废物,本来还指望着她能有所作为,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不顶用的,不用管她,由着她去吧!”

    单语乔这样的棋子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虽然说是自家侄女,却倒也不必心疼。

    碧玉也早将一切看在眼里,于是也不多提,岔开了话题道:“那皇后娘娘那里,这会儿她要搬去了皇上那里,后面再想要做什么恐怕就不容易了。”

    北宫烈对单太后一直都防备至深,他的寝宫里想做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着这一次功败垂成,单太后就更是心里憋气,摆摆手道:“你让哀家再想一想!”

    北宫驰越来越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一切都是展欢颜那贱人的错,早知道——早知道——

    说什么早知道有什么用?不管怎样,也一定要尽快将那个女人除去才行。

    至于北宫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真能为了个女人和她翻脸不成?

    单太后不再说什么,碧玉就收拾了茶盏退下。

    这边北宫烈欠着展欢颜的手出了万寿宫,脸上表情就越发冰冷了几分下来,脚下步子越走越快,也不叫辇车,走到后面,展欢颜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哎——”跑的急了,展欢颜终于是有些吃不消,一甩手唤了他一声。

    北宫烈的手猝然被他甩开,止步回头。

    展欢颜皱眉看着他,不解道:“你怎么了?”

    北宫烈看着他,黑眸当中的色彩浓烈,一团风暴一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刮起来。

    他忽而往后走了两步,折回头,居高临下眉头深锁的注视她的眼睛,唇角紧绷成了一条线。

    展欢颜知道,这是他隐忍脾气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被他这样盯着,也是不由把眉头皱的更紧。

    “颜儿!”北宫烈终于开口,抬起一指拂开半遮住她一边眉目的碎发,语气深沉又似是带了深深的无力道:“是不是你对谁都是这样?”

    展欢颜一时迷茫,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眼底的颜色却越发的深刻起来,隐忍再三还是开口道:“对北宫驰不假辞色,对朕——你也不稀罕的,是吧?在你眼里,他是敌人,而朕——也只能是盟友?不需要付出感情和真心,永远都只考虑利益和立场?”

    傍晚的时候起风了,有飘飞的落花合着风声错过耳际。

    展欢颜的唇角绽放一抹笑,并没有心虚回避他的视线,只是坦然面对,道:“至少,此刻我的立场定下来就不会变了,而人心——却是随时可以变的。”

    “呵——”北宫烈仰起头,怅惘一笑,笑过之后,他却是忽而一把握住展欢颜的手腕,将她往面前一拽,近距离的逼视她的视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有时候,朕倒是希望你能说两句谎话骗一骗朕也是好的。”

    因为这样看着她无心无垠的时候,才是最无力的时候。

    展欢颜仍是不愠不火的微笑,抬手抚上他的眉峰,淡淡道:“皇上想听什么?我说与你听?”

    明知道是谎言,就算她违心的说了,他也依旧不会相信。

    “罢了!”北宫烈叹息一声,抓住她的指尖握在手里,继而回头一招手,简方和蓝湄等人这才快步跟了过来。

    “备辇车吧,直接回重华宫。”北宫烈吩咐道。

    “是!”蓝湄察觉他的心情不好,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色,连忙应声去了。

    展欢颜的思绪回笼,忽而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身后万寿宫的方向,遗憾道:“可惜凤鸣宫被一把火烧了,现在也不能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准备了。”

    “谁说的?”北宫烈冷然一笑。

    展欢颜诧异的抬眸看他,他却没看她,只对简方道:“你跟陆行说,叫他查一查最近这几天万寿宫方面的动作,看她都跟什么人有过接触,顺藤摸瓜,自然就知道她做了什么了。”

    证据湮灭,单太后没能发难,而同时他们也不能找对方清算什么了,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也总是好的。

    蓝湄很快传了辇车过来,北宫烈牵了展欢颜的手上车。

    帷幔垂下,里面的光线就更显得暗沉几分。

    北宫烈一直握着她的手指没有放松,可是眼前的气氛却怎么都透着几分压抑。

    展欢颜想了想,就主动找话题打破沉默道:“已经没有必要再跟他们耗下去了吧?与其等着他们出招之后再反戈一击,由我们先谋划出手也是一样的。”

    “这些事,朕会做!”北宫烈道,语气还是带了明显的几分凉意。

    展欢颜无奈,唇角弯了弯,默然垂下眼睛,忖度了一阵也还是忍不住的重新抬头看向他,反握住他的手指在掌中把玩,道:“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寿辰当天出招,你——”

    这个男人,有时候也真是别扭,为了这么一件事就跟他自己置上气了。

    若说他今天的脾气不好,其实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这里的。

    北宫烈的心头微微一震,迟疑了一下方才扭头看向她——

    这个女子通透灵秀,都能将他的心情脾气看透。

    的确,是在知道单太后会在今天所有动作的那一瞬他就恼火到了极致,不仅仅是因为那女人的心狠手辣有恃无恐,更是为了自己的后知后觉,若不是展欢颜自己发现及时,很难想象这会儿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是朕的疏忽。”北宫烈道。

    他是有想过完全将这个女人护在身后,做她的避风港,可是很显然——

    他并不合格。

    这种挫败感让他现在想要对她提要求都觉得底气不足。

    “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事!”展欢颜道,见他的情绪一直不好,迟疑着忽而便是抬手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

    北宫烈始料未及,整个身子骤然一僵。

    “不用自责,真的没关系,别人欠了我们多少,回头连本带利讨回来就是。”展欢颜声音低浅的慢慢说道。

    因为是第一次主动接近他并且做出了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心里紧张,呼吸和语气也都带了几分仓促。

    带着女子浅淡香气的气息喷薄在脸上,北宫烈的心神一荡,出于本能的反含住她的唇瓣把这个吻主动的加深。

    最起码她能在乎她的心情,也懂得去取悦安抚她。

    这个女人,是真的叫人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北宫烈的心中幽幽一叹,索性也就暂时不去多想,抬手环住她,将她压入自己怀中,再次把这个吻演变到最热烈。

    帷幔低垂,隐隐透出里面一双男女亲密的相拥的剪影,亲密的仿佛一对儿分不开的蜜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