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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见有人靠近,屏住了呼吸,双腿却如灌铅般迈不开,她急的额头直冒汗。
雪尹微微一笑,纤细的玉腕朝绿植丛里伸去,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和那人的惶恐不安。“出来吧。”
小蝶忐忑着,犹犹豫豫地从绿植丛走了出来,哆嗦着身子低着头。
林儿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她,如此陌生的面孔,更别提是听雪宫里的了。“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小蝶支支吾吾的,将头埋的更低了,她死死地咬住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雪尹看了她一眼,便只觉得这个小宫女性子单纯,十五六岁的光景,只是她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算了,林儿,让她走吧。”雪尹吩咐一句,便转过身走进屋里。林儿点了点头,对小蝶说道:“我家主子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小蝶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慌张地跑开了。
林儿回头看了眼雪尹,雪尹对她使了个眼色,林儿立马心领神会便跟了出去。
小蝶来到后花园,林儿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只见她犹豫着来到一个井边,林儿立马提起心来。
小蝶擦了擦眼泪,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依照公主的性子,公主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自己倒不如就此了断了,也省得挨一顿骂。
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小蝶双手扶住井沿儿,准备跳下去,就在这时,林儿及时含住了她:“等一下!”小蝶疑惑着回过头来,“是你?”
林儿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过来,距离井边几步远停下,稳了稳气息,“为何要轻生?”
小蝶哭哭啼啼道:“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就不如在这儿跳下去了!”
“为何活不了?谁欺负你了吗?”林儿不解地问道,隐约间觉得这个小丫头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
“我……我没有完成我家主子交代给我的任务,她不会饶了我的!”小蝶说罢又哭啼起来。
“你家主子是谁?”林儿紧张地问道,没有完成任务,后果就是必须要死吗?还有她刚刚所说的任务是?
小蝶停止了哭声,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嗫嚅着说道:“是,是昀昀公主让我去的!”
语落,林儿顿时一惊。她就知道肯定会是她,总是时不时地来找茬。“那个女人派你来做什么?”
“她……她,她让我来听雪宫打探消息。”
“什么消息?”
“来打探锦鸳的消息。”
“锦鸳?”林儿皱皱眉,听雪宫并没有锦鸳这个人啊。
小蝶说完这些便不说话了,刚刚止住的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林儿见她可怜,便拉起她的手,“放心吧,我有办法救你。”
闻言,小蝶惊大了眸子,不敢相信地看向她,“真的吗?”
……
“都给我滚开!”慕容昀昀一把推开面前的茶盅,滚烫的茶水悉数撒在了那名宫女身上,那名宫女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后退,只能忍着剧痛呆呆地捧着茶盅。
“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她怒吼一声,跪了一地的人无不哆嗦一下。
“皇上,皇上,待奴婢进去禀告一声啊!”
“都给我让开!朕倒要看看那个畜生到底怀了谁的种?!”
犀利而不带半分暖意的声音响彻整个彩云宫,慕容昀昀听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紧张地后退两步,双眼透露着惶恐,她哆嗦着嘴唇,“父,父皇,你,你怎么来了?”眼睛不安地看着他发怒的龙颜,全身都在发颤。
允帝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扫到了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瞬时浓眉倒拧。他有力的大掌一把扯过她纤细的手腕,慕容昀昀惊呼一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哼!朕的皇后竟然给朕生了个这么出息的女儿!”犀利的言语像无数把利剑足以将她穿透。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麻木,她却毫不顾及这些,“父皇……”
允帝冷冷地放开她,慕容昀昀顿时朝后仰去,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一道厉声呵斥住:“不许扶她!”
宫女们见状大气不敢出,只得犹豫着退了回去。慕容昀昀伏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传递到身体里让她不由得颤抖。
允帝冷冷地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孽种是谁的?!”自己的女儿未婚先育,这要是传出去,是让天下人耻笑啊!
慕容昀昀冷冷地打了个哆嗦,大气不敢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微微凸起的小腹仿佛藏了一个毒瘤,此刻便开始泛起疼痛起来。
“说!那个孽种是谁的?!”
犀利的言语再一次在头顶响起,涂满丹寇的手指紧紧地贴合着地面,她止不住的颤抖,小腹传来的剧痛令她脸色变得惨白,她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不好了!公主她,她落红了!”其中有一名宫女失声呐喊起来。
慕容昀昀腹部坠痛,见四周人全部涌了上来,她隐约间感觉不妙,但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解脱感,她微扬唇角,昏迷了过去。
待到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经躺在了床上,庭贤皇后坐在一旁,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她心里一悸,才发觉喉咙干燥发不出声音来。庭贤皇后见她醒了过来立马按住她,“不要动。”随即命宫女端来杯茶。
喝了点水后,她的喉咙才好些,她略微一怔,有些苍白的手抚上小腹,才发现那里早已一片平坦,她有些惊讶。
察觉到她眼中的异样变化,以为她为失去孩子而伤心,庭贤皇后轻声安抚她,慕容昀昀怔怔地发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的喜是大于忧的。
半晌,她开口轻声地问道:“父皇呢?”此刻自己最担心的是父皇,他知道了自己怀了孩子气成那般,还不知要怎么处罚自己。
庭贤皇后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道:“别担心,你父皇他……”剩下的话语她却说不出来,因为昀昀有孕之事,她受到了允帝的责备,允帝说她是教子无方。
慕容昀昀早已心知肚明,不用她讲,她便心中早已明了了。
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怪谁呢。
“小蝶,这些你随便吃。”林儿端了盘糕点走了过来。
小蝶抹抹嘴,心中一暖。“林儿姐姐,从来没有人对小蝶这么好过……”
林儿看了看她氤满眼泪的眸子,心中一酸,想来小蝶跟自己也是一样的,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被人卖到了宫中还要受苦。可是自己还有小姐呢,小姐对待自己就跟亲妹妹一样,可是小蝶不一样,受到主子的责备不说,还要受到其他人的欺负。
“林儿。”雪尹轻轻地唤一声,伸了个懒腰从里屋出来便看到今天躲在绿植丛里那个小丫头。
林儿迅速站了起来,“小姐,这是小蝶。”
雪尹点点头,冲小蝶一笑,“这是怎么回事?”
林儿笑了笑,对小蝶说道:“小蝶,你就说说吧,不然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啊。”
小蝶点点头,慢慢地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小蝶是彩云宫里的一名宫女。”
“哦?”雪尹微皱眉。
小蝶看到她脸色稍微有些变化,顿了顿接着说道:“昀昀公主派小蝶来是来打探锦鸳的下落。”
“锦鸳?”雪尹仔细想了想,难不成就是那个宫女?
小蝶点点头,“锦鸳……锦鸳就是昀昀公主派来谋害公主的那个宫女,她和一个侏儒男人受了主子的命令来谋害公主。”小蝶说完,暗自舒口气。
雪尹点点头,看来果真是她,为何她还要如此针对她?“然后锦鸳没了消息,一直迟迟不肯回来,你家主子着了急,便派你来打探消息?”
小蝶听后点点头,“的确如此。”
雪尹点点头,不再说话。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完全地知晓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她不假。
片刻后,雪尹开口说道:“小蝶,是不是完不成命令,你家主子……”雪尹一句话还未全说完,小蝶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雪尹见状立马上前将她扶起,“小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小蝶摇摇头,“公主,如今只有你能救小蝶了,”
雪尹叹了口气,林儿也开了口帮忙劝道,她与小蝶投缘的很,她大她几岁,就如同自己的妹妹般,她真的不希望小蝶再被人欺负。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她担心的是留小蝶在自己的宫中,日子久了,也并不是个办法。
“可是小蝶留在宫中终究不是个常远之计。”雪尹喃喃地说道,小蝶方才喜悦的脸又笼上了一层冰霜般,笑容也停止了。
“小姐,那怎么办?”林儿焦急地问道,难不成还要把小蝶送回去不成?让她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雪尹低头沉思了会,随即说道:“有了!不如就把小蝶送到爹爹那里吧。”所谓的爹爹就是丞相那儿。
林儿一听,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小蝶呆在丞相府,肯定会平安无事,不会被人发觉的,一来二去,自己有时间也可以去看望看望她,果真是个妙计。
“小姐,这是个好办法呢!”林儿面露喜色,小蝶一听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牢笼了,心中也是一喜。
是夜,慕容昀昀支开了身边的宫女,独自一人躺在软榻上,睁大双眼盯着淡黄色慢布。一天过去了,父皇并没有再来找过自己,母后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这次,父皇好像真的发怒了。她抬手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想到这里曾经孕育着一颗毒瘤,她就由衷地感到厌恶,恶心,好在终于解决了她的心头事,想到这儿,她便松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道甜美柔嫩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有几分熟悉感。
慕容昀昀心中一悸,睁大了眸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冷冷地盯着面前女人,扎两个发髻,俨然一副宫女装扮。
妙音微微一笑,不温不冷。“除了峻王派我来这里,还会有谁?”她眉头一挑,走到床前坐下,替她揶了揶被角。慕容昀昀见她靠近,下意识地坐起身,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怎么,你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她眉头一挑,眸子里的寒意愈发浓烈。
“皇,峻王那儿怎么样了?”她弱弱地问道,心中有所顾忌。
她起身,走到案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放心吧,这几日你就暂且好好养身子。”
她听后,心里才舒了口气。可是随即她眉头一皱,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我,我没有完成任务……”
闻言,妙音略微一怔,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怒色,“这件事早就在峻王的意料之中了。”他冷冷地说道,白了她一眼。慕容昀昀敛眉,嗫嚅道:“既然他知道,为何还要当初让我来完成这个任务……”
闻言,妙音白了她一眼,“那还不是当初根本就没有想到你是这么的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净会添乱。”慕容昀昀低下头,一种羞辱感涌上心头,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成笨。
见她没有反驳,妙音也就作罢,她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分外小心,随即便走了出去。
慕容昀昀见她走后,重重地躺到了床上。怎么办,怎么办,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此刻这么的无助……
妙音从彩云宫出来,伫立了会便动身返回峻王府。慕容曜从郑贵妃那儿出来,路过彩云宫,无意间的一暼,就再也不能自已。
那抹熟悉的身影,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承载着往日的记忆。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才知她早已走远。他连忙快步追了过去。
妙音走的很急,走了几步,天生的敏感让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停住脚步,冷着脸转过身,“出来吧。”
慕容曜迟疑了一会,从一旁的绿植丛里走了出来,出现在无边的沉寂夜色中。
她一副宫女装扮,出现在他面前。
妙音僵住,她不敢相信地定睛看了看,确定是他后才说道:“怎么是你?”
慕容曜笑了笑,说道:“妙音。”
惊喜之色只是在她眼中停留了几秒,随即,她冷着声音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南疆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她冷冷地盯着他,不在说话。见她不回答,他顺势又说道:“妙音,我,我曾经去找过你……”
“不要再说了!”她面色一沉,冷冷地打断他,随即便跑开了。
慕容曜怔怔地见她走远,却不知用什么理由让她停留下来。他还想问清楚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又怎么会出现在彩云宫里,一副宫女装扮,他又想知道当初他离开后她去了哪里……太多太多的疑问在心里冒出,她却逃似的躲开了。他心中不由得一片怅惋。
妙音不停地奔跑,奔跑,耳边冷风猎猎作响,许久,她扶着一棵树大喘着粗气,慢慢蹲下身子,眼泪瞬时涌了上来。
在遇到他前,她的生活一直是黑暗的,她从记事起,便生活在妓院里,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她跟随那里的师傅学艺,她生得一双巧手,弹得一手好琴,索性师傅就给她取名为“妙音”。再后来,她长大了成了那里的花魁,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她只卖艺,不卖身。她嘲笑那些看客,只爱慕她的容颜,却并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她把希望寄托到了他的身上。后来,她才知道,他的身份如此特殊,他是当今三皇子,将来是有可能要继承皇位的人,她胆怯了。后来他说要带自己远走高飞,她憧憬着获得自由。
三年前,他一声不响地便离开了,她颓然地倒在了那条石板桥上。她与他曾经漫步的石板桥。就在她认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另一个人出现了,他便是慕容峻。
她深知慕容峻为人心狠歹毒,可是对待自己,却是说不出的温柔与耐心。从他出现那一刻起,她便决定自己这一生都要跟着他了。
思绪似潮水般席卷而来,夹杂着痛苦的回忆。为何要想到这些?自己不应该早已忘怀了吗?她苦笑。
……
“爷,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昀昀公主她有了身孕。”
“什么?”
卓子卿停下笔,心中疑惑,有些惊讶,“是真的?”
“是真的,可是不知怎的,昀昀公主今日小产了……”
阿菁说完,又引得卓子卿心中一惊,“小产?”
“是,皇上今天去了彩云宫,发了很大的怒火,不知怎的,昀昀公主便见了红……”阿菁说完叹了口气。
卓子卿眉头一皱,将笔放下,“这昀昀公主的肚子怀的是谁的孩子想必还是个迷,这样想来,那庭贤皇后不会不知,她故意留下这个孩子,想必就是用来要挟自己娶她的。”
阿菁听完,点了点头,庭贤皇后这招,未免有些太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