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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亲近一番,两人早上醒来之后又是一番温存才起床洗漱。
屋外阳光明媚,段南山闲来无事,将闲置在库房中的弓箭翻了出来重新修整了一番,方琳做完早饭,抱着刚刚睡醒的皓哥儿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副情景,心中不由得又想起来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她笑着道,“等到你爹这事了了,你要是想回山里头,咱们就回去。”
没想到段南山竟然摇了摇头,他虽然喜欢山中无拘无束的生活,但也并不排斥山下的日子,反正只要跟媳妇儿子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方琳见他摇头,心里颇觉意外,不由问道,“为什么?”
“我就是觉得在山下的日子会好些。”段南山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皓哥儿的小手摇了摇,眉目之间透着丝笑意,“山里头生活到底不方便,皓哥儿如今还这么小,我舍不得叫他去受那种苦,再说经了这么些事儿,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人到底还是要在人多的地方住着,要是有个什么事也好搭把手,说到这儿,我还没谢过丽姐儿呢,这些天也多亏了她。”
方琳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城东南角的院子里头早已忙忙碌碌,大多是方琳从外头雇来的人。
原先在白河镇卖腊肠的时候,也有那来往于青阳县白河镇之间的客商,是以青阳城里的人对腊肠这事物亦有听闻,但大多也都只是听闻其名,未见真貌。
倒是孙氏,早就尝过这腊肠的甜头,这回又腆着脸跑过来说是要一起合伙。
方琳听得是一阵冷笑,也难为大舅母能舍得下脸面,但她早就定了主意,又如何会让孙氏得逞,一句现在不缺钱也不缺人就打发了她。
原先置下的那几个铺面,一个给了赵大武,一个用来做腊肠,还有一个前一阵儿租了出去,余下这一个,已经挂上了招牌,不日就要开张。
“为什么要囤这么多腊肠,早早开张不是就能早点赚钱吗?”方丽有些不解。
方琳无奈,倒不是她故意拖拖拉拉,而是今年受了灾,这四里八乡的活物都有限的很,要不是如今灾情过去了,能从别处收到不少牲畜,这店能不能赶在年前开张还尚未可知呢。
她轻声细语解释了几句,见方丽明白过来,随即又开始钉木牌。这木牌是赵大武用打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做的,上头刻着价钱,若是到时候客人多,也不怕招呼不过来问价的。
与先前同沈大山他们合伙不同,方琳这一回,并没有打算做熟食,毕竟有孩子要照顾,她可不想将所有的时间耗在铺子里。
孙氏虽说得罪了她,可这并不关沈大山的事,她私下里找过这个老好人舅舅,跟他言明,若是想继续做有腊肠的吃食,等到自己铺子开张,可以在她这里进货。在商言商,到时候,任谁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就在小两口的铺子开张的那一日,太守大人派了人来,说是上头有了诏令下来,着人押解何武上京,段衍之的案子亦已查明,怕是过几日改判的消息就会传来,至于段家被贪墨的那些财物,能寻得到踪迹的,原物奉还,寻不到踪迹的,便从孟庆余被查抄的家产中折价给付。
方琳闻言一愣,冲段南山笑道,“要说还真是托你的福,我这辈子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成为有钱人,这感觉怎么跟做梦似的,好像咱们为吃一碗麻食说浪费了白面的事儿还跟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段南山想起两人在山上的日子,也不由一笑,“往后你想吃什么都行。”
“是我想吃吗?还不是惦记着你打猎干活辛苦,我那是做给你吃的。”方琳嗔笑了一句,“外头还忙活着呢,我出去看看,你且招呼招呼这位差大哥。”
那差役年岁并不大,见夫妇两人感情如此之好,自觉待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忙对段南山道,“那……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衙役兄弟,请留步。”段南山似乎有话要问,听见方琳在外头招呼客人的声音,这才开口道,“我有个事儿想向你打听打听,不知道小兄弟你知不知晓?”
“您是石先生的亲戚,跟咱们也算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别看我就是个传话跑腿的,消息灵通着呢。”小衙役是个机灵人,段南山这事儿在青阳城闹得沸沸扬扬,旁人不知里头内情,只当太守大人英明,愿意替他为父翻案,可衙门里头的人哪个不知道,太守大人起初根本不愿意沾这事儿,要不是段南山身后是有贵人相助,现在是什么情形还说不准呢,不过人家命好,他这会儿套套近乎,说不定也能攀上什么贵人呢。
段南山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是想问问,那何武要被押解到京城里,跟孟庆余一起受刑,那他的家眷呢?官府是怎么处置的?”
小衙役奇怪地看了眼段南山,不是吧?听说这人同他夫人感情极好,怎么会问起何督军的家眷,整个青阳城,谁不知道何督军风流成性,府里头没别的家眷,全是清一色的女人,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情。
不过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听在太守大人跟前伺候笔墨的东林说,何督军府里头那些过了明路的妻妾,都要流放三千里,其他丫鬟侍姬,不是被卖到窑子里,就是继续去服侍人,入了贱籍,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命。”
段南山从袖口中掏出一贯银钱,“小兄弟,多谢你告知我此事,只是万望你莫要对旁人提及,尤其是我夫人,她若要问起何督军的家眷,你推说不知罢了。”
小衙役这回总算了悟,他猜得果然没错,这姓段的肯定跟何督军的家眷有一腿,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怕他夫人知道,“哈哈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段大哥你尽管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你问起过督军府女眷的事情的。”
段南山觉得那衙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想,问起此事也只是想知道,方敏能不能留得一条命在,虽然当初方琳说得信誓旦旦,但他总怕有一天她会后悔。现如今知道方敏不会死,他也就放心了,若有朝一日方琳真的后悔了,他也能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心安。
其实这件事要瞒也瞒不住,谁让石磊就在衙门里头呢,他是不知道方敏成为何武妾室这件事的,在发配流放的名单上瞧见的时候也只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并没有在意,可直到去大牢里头巡视,却发现其中一个女子的面孔很是熟悉,重新翻看卷宗才发现上头记载着,方氏名敏,时年十六岁,天启五年四月,入何家为妾,有官府印信文书为凭。何武犯案,罪当问斩,已呈上御批,一众家眷,流放幽州。
石磊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说给方琳知道,他想着,到底是亲妹妹,哪怕是不能救她,去见一面也好,幽州在大安朝最北边,出了名的苦寒之地,这一去,此生还能不能再见亦未可知。
孰料方琳表现的却很平静,“石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事,我就不去看她了,想必她应该也不愿意见到我,流放也好,她这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随心所欲惯了,该磨一磨性子,自己走的路,总不能永远叫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
方琳这话句句在理,更何况沈平安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心里也知道的清楚,如今蕊姐儿和沈平安日子顺遂,他也不愿有人破坏妹妹的幸福。
想到这些,石磊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她们五日后就要被押送前往幽州,你若是在这之前想去看看她,到衙门来找我说一声就行。”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方琳那一天在店里忙里忙外,丝毫没有去衙门的打算,倒是方丽悄悄去了一回。
“别看了,大姐她没来。”方丽见方敏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瞅,没好气的说道。
在牢里头待了这么些天,方敏浑身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她低声道,“果然是对我失望了吗?连来看我最后一眼都不愿意?”
“还最后一眼,你说说,你做的那都是什么事,当初叫你嫁给平安你不愿意,口口声声说姐不替你考虑,那你呢,发水灾竟然能偷了我们租房子的银子跑了,要不是姐姐姐夫跟我们手里头还有点积蓄,只怕也跟那些在逃难中饿死的灾民一样了。你自己给自己做主,自己给自己考虑,就嫁了这么一个有十八房小妾的混蛋贪官,现在倒好,人家犯了王法,你也得跟着遭殃,流放三千里,少说也得走上大半年才能走到地方吧,你二姐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里头有十两银子,你且拿着,路上打点打点,也能好过些。”方丽给她银钱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叫她断了方琳会救她的念想。
方敏并没有接那银子,呢喃道,“大姐呢,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叫她来!叫她来!”
方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压根没有搭理她,放下手中那十两银子就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方丽谁也没有提起过,直到过年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喝酒,她喝醉了说胡话,方琳才知晓的。
那时候外头正飘着雪,屋里头炭火烧得很旺,方丽醉的一塌糊涂,还在那愤愤不平地骂着方敏白眼狼,赵大武一边按着她的胳膊让她别乱动,一边低声安慰她。
段南山将抱着儿子的媳妇圈进怀里,只见方琳嘴角隐隐挂着丝笑意,她没喝多少酒,方丽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最终却也只说了一句,“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管她作甚。”
大抵就是在这时候,段南山突然明白了,他媳妇从来都只有把最重要的人放在心上,比如他,比如他儿子,所以就像她说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管她作甚,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