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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鸣枪,五里放炮,十里敲钟,四大家主抬棺,万人大军送行
这样波澜壮阔的葬礼,八千万生民全程见证。
都觉沈先生得子如天策爷,当含笑九泉!
而对四大家族众人来说,每一次鸣枪、放炮、敲钟,都如同镇魂音、索命符,逐步将他们推向死亡深渊。
黄昏光景。
浩浩荡荡的抬棺队伍,终于抵达临邛。
沈氏祖坟所在,位于临邛苍岚山。
早在一月前,就开始修建坟墓,又在坟墓前,推平一座小山,建了座高台,整整一万阶梯。
沈氏族长沈伯言为首、临邛沈氏数千人,早就披麻戴孝、侯在这里。
从清晨一直站到黄昏,身上基本都爬满了雪粉。
却无人去拂,也无人敢擅自离去。
只因今日是给天策爷的义父迁坟重葬!
他们已经那样得罪了天策爷,若在沈苍生的葬礼上,还不尽量表现,挣回来一些印象分,临邛沈氏,怕是永远都翻不了身。
棺椁进坟,葬礼最盛大的仪式,通过卫星直播画面,也就在蜀州八千万生民的殷切关注中开始。
四大家主,带领百名嫡系,将装有沈苍生骨灰盒的棺椁放进坟墓。
俱是披头散发、身体发抖,面如死灰。
身后跟着他们的数百族人,也是差不多模样,颓败到了极处。
三月前,在李策携焚天之怒归来之前,他们绝对想不到,处在蜀州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他们,居然会有今时今刻——抄家灭族,齐赴九泉。
无论权势、地位、身份他们引以为傲的所有一切,都被碾碎。
“跪!”
一袭白衣的年轻将军宁山河摆手发令。
押送四大家族数百族人的士兵,便狠狠踹了这些人的膝盖一脚,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如哈巴狗般跪在沈苍生坟前。
“痛快啊!”
“哈哈,你们这些卑劣不堪、为富不仁、蝇营狗苟的货色,也有今天?”
“我呸,你们四大家族今天便是掉八百颗脑袋,也抵不住沈先生一条命!”
“就是,八百个畜生,怎可能抵得过沈公这样的万家生佛?”
通过直播画面,看着这一幕的蜀州民众,都觉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
却也有人圣母心肠发作,觉得李策一下子杀八百人,给沈苍生复仇,也太过残忍。
“天策爷这架势,是要把四大家族八百嫡系都杀了,是不是太残忍?”
却马上被拎得清的人教训驳斥。
“残忍?天策爷已经足够仁慈。若严格按照帝国律法,你可知戕害天策爷这位北境大都督、枢密院左都御史的父亲,是什么罪名?”
“什么罪名?”
“首恶凌迟,三族车裂,九族斩首!”
“那这人数也不对啊。”
“当然不对!四大家族,光嫡庶子弟加起来,就是将近两千人,可全都得凌迟、车裂、算上九族的话,那就是上万人,全得斩首知道天策爷为什么只斩区区八百人么?”
“为什么?”
“因为天策爷放过了他们九族中的六族。便是三族中,身高不过车轮的幼儿,超过古稀之年的老者,可全都放过了就画面中的这八百人,哪个不是为富不仁、草菅人命的货色?这些人啊活有余罪,死有余辜、天策爷没把他们凌迟车裂,而只是斩首,那绝对算是仁慈。”
“原来如此”
纷扬的大雪中,李策白衣缟素、神色肃穆,率领自己四大亲卫,就那么跪在了沈苍生坟前。
他拿起一坛烈酒,分三次,洒在坟前。
“我父安息。”
他苍凉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訇响偌大苍岚山脉。
不是“义父”。
而是“我父”。
若无沈苍生,哪有今日之李策?
养育之恩,教导之德如何当不起一句真正的父亲?
“我父安息。”
沈君瑜跪在李策身边,重复着哥哥的话。
“孩儿安息。”
“哥哥安息。”
沈仲康、沈素言父女,相拥而泣。
“苍生策儿为你做的这一切,你都看到了么?”
苏兰遥望天穹,朦胧的泪眼,透过厚厚雪云,似乎依稀看到了自己丈夫的模样。
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是她深爱的男人。
“沈公安息!”
高长恭、宁山河、郭破,全都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沈公安息!”
一万热血男儿,跟着他们的大都督跪拜,呼号的声音苍凉雄劲,訇响天地。
“沈公安息!”
沈家村上千族人、蜀州文武百官、冠盖公卿,也全数跪下,声音沉郁悲戚。
“沈公安息!”
八千万生民,看着这一幕,也情不自禁说出这四个字。
在沈苍生坟前,磕了足足九个响头。
李策便站了起来,眉宇间,蕴着一抹森寒杀意。
“奏乐。”
他摆了摆手。
便有唢呐响。
昆山玉碎凤凰叫,百鸟朝凤送亡人。
“李宰、韩破军、孟天行、孙韫你四人以阴谋诡计、卑劣手段,戕害本督义父。按国朝铁律,本该将你们凌迟处死。”
他缓缓开口。
听到凌迟二字,四大家主都是瑟瑟发抖。
“不过凌迟刑罚,有伤天和,不可轻用。本督便赐尔等一壶鸩酒,尔等可服?”
李策话音一转,淡淡发问。
“大都督宅心仁厚、我无话可说。”
李宰耸拉着脑袋。
跟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俱是苦笑。
便都说道:“多谢大都督赐酒。”
饮下鸩酒,肠穿肚破而死,虽说痛苦,总好过凌迟,也算体面。
李策摆手。
便有随行天策影卫,分别端着一壶鸩酒,到了四大家主面前。
“沈公我等卑劣小人,害死你这个万家生佛。天策爷赐我等一死,我等算是罪有应得吧。”
李宰苦笑,便端起鸩酒,一饮而尽。
其他三人紧随。
好歹是一方枭雄,到了这种地步,知道难逃一死,都想走得体面。
自己喝总好过被人按住灌着喝。
看起来,倒是有些壮烈。
不过四大家主显然没能走得体面。
鸩酒下肚,很快便捂着肚子,哀嚎不止,撕裂耳膜,满地打滚,丑态百出。
李策缓缓摇头:“你们呀,活得卑劣,就别想能死得体面。临死还跟本督装什么壮怀激烈,就你们也配?”
目光又投向满脸死灰的李家二小姐李凤玲。
“凤玲小姐,我记得跟你说过,要留你具全尸。本督说话算话,赐你三尺白绫,你死后我不割你脑袋,让你全尸下葬。可服?”
李凤玲凄婉一笑。
“多谢大都督。”
便接过白绫,找了颗树,自缢而死。
四大家族八百族人,她算是走得最体面。
“至于你们按照帝国律法,本该车裂。不过车裂也太过残忍,本督还是赏你们个痛快吧。狗头铡伺候,可服?”
也不管这些人服不服了,好似虎狼的士兵们,便押着这些人,走向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座狗头铡。
于是屠刀霍霍,人头滚滚。
总共八轮,八百颗头,铺在地上。
抬眼望去,蔚为壮观。
“拿他们的头,筑京观,祭沈公!”
十四皇子宁山河满脸冷意,挥手下令。
至此,这场盛大的葬礼,落下帷幕。
李策站在漫天风雪中,也就红了眼眶。
“父亲,安息吧。”
他喃喃自语。
目光穿越浓厚的雪云、顺着波澜壮阔的长江、投向遥远的东南。
那里有座城名为金陵。
金陵有个女子,正在等着他去娶她。
“南宫王族雄踞金陵八百年,养私兵二十万,列土封疆、号不败王族。”
“金陵王南宫仆射再过几日,便是你八十大寿了吧。”
“本督,这就来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