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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儿双手接过墨玉令收了。
覃晴却是不如往常般直接挥退,俏丽的面容上有些犹豫,良久,方迟疑道:“昨日……你可知晓王爷的消息?”
春儿摇头:“王爷有令,奴才只专心负责姑娘的事宜,王府之事并不清楚。”
“哦……”覃晴应了一声,有些失望,“你且去吧。”
“是。”春儿转身开了小门出去,浅春浅夏便走了进来。
“姑娘……”浅春的心中隐隐有所觉察怀疑,却又不甚明朗,疑惑之中便想开口,却叫浅夏伸手一拉袖子。
“走吧,去二姐姐那里。”覃晴也不做多解释,言朔之事到底是不必瞒了她们的,可她也不必说道清楚,只她们心中有数就是。
清晨的冷风寒凉,覃晴顶着寒气往覃韵处去,一进门儿,果然见她正专心绣着嫁衣。
“六妹妹来了。”听着就任进来,覃韵不由抬头笑道。
覃晴叫浅春浅夏解了大氅去了手拢,上前去看,只见那绣架上绷的红色绸布上已是绣成了形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二姐姐的绣工果真是顶顶好的,便是京中最好绣坊里的绣娘也是没有姐姐这样的手艺。”
“妹妹的嘴可真是会夸人。”覃韵闻言,指尖轻轻从那对鸳鸯上抚过,眸中是淡淡的柔情。
“姐姐就不必谦虚了。”覃晴看着覃韵的神色,心中也是欣慰,上一世的覃韵至死未嫁,被宁国公府带累得共赴黄泉,从来不知情滋味,而今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心仪之人,并且婚事在即。
“六妹妹这么早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镜端上茶水点心,覃韵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儿便不能到姐姐这儿来吗?姐姐可是怕妹妹扰了你的专心,倒时候嫁衣上的鸳鸯绣得不好看沈校尉不喜欢吗?”覃晴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戏谑道。
“六妹妹!”覃韵的脸上又开始羞红,嗔道:“这话若是叫二伯二婶婶知道,看他们怎么罚你。”
“姐姐可是饶了我,千万别叫爹娘知道。”覃晴双手合十有口无心地对着覃韵求了求饶耍俏皮,一面眼睛却望进桌上放的小箩筐里,瞧见了里的放的一叠花样子,伸手就取了出来。
“这些可是上回姐姐给我看过的那些花样子?”覃晴边一张张翻着,边道。
覃韵看了一眼,道:“就是那些呢,瞧拟当日那般求学好进的模样,却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懒的,才起了头便放下了。”
覃晴又从伸手从箩筐里头翻了翻,找出了上回自己绣的那块帕子,左右瞧了瞧也是瞧不过眼,便扔在了一旁,搜罗了搜罗,重新用绣绷绷了一块新的布上去。
“谁说妹妹是个懒的,今儿我便绣一个出来叫姐姐瞧瞧。”
想来今日也是无事,正好用来打发时间,覃晴又从一叠的花样子里头翻了翻,找了一张最简单的兰花的样子,穿了丝线就上了手。
覃韵从绣架上抬起眼来瞧了她一眼,唇角轻轻勾了勾,继续埋首与自己的嫁衣上。
…………
大约是冬日寒冷叫人懒怠多动弹,覃晴一坐下,便直到了用傍晚的时候才从覃韵处出来,从二房的院子里头过的时候,听着管事的婆子吩咐晚上覃沛膳食的要求,不由顿了顿,问道:“爹爹回来了?”
“回六姑娘的话,是呢,老爷说今儿衙门里完事儿早,是以早回来了一会儿。”婆子道。
“爹爹现在在哪儿?”覃晴心里头想着的是沈厉上门提亲靠覃沛才允了的事情,便想问问。
“老爷在书房呢。”婆子笑道。
覃晴点了点头,边往覃沛的书房里头去,敲门进去的时候,覃沛正捧着书卷认真研读。
“爹爹。”覃晴行了一礼。
“嗯。”覃沛从书卷里抬了眼,“你来了?可是有事?”
覃晴笑了笑,“没什么事呢,只是从英武伯府的庄子上回来之后,还没有给爹爹请安呢。”
“嗯。”覃沛又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书卷上去,而后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道:“听说你与英武伯府家的姑娘交情甚笃?”
“是呢,惠然姐姐的性子爽气,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物,叫女儿看着,是个和京中各家姑娘都不一样的好姑娘呢。”覃晴道。
“哦?”覃沛的尾音略扬,却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道:“你哥哥的性子你也是清楚,还有你母亲,将来新妇过门,你还是要多从中帮衬才是。”
温氏乃江南女子,又生于世家大族,秀丽柔美,向来是看惯了世家女子的,自然是看不顺眼陶惠然的经历,而覃子懿的混账性子更是不必说的,这成亲不过是第一步,将来这二房里头怕也是有得可闹。
“是,女儿谨记爹爹嘱咐。”
覃晴应了一声,覃沛轻叹了一口,又拿起了书卷抬手就要让覃晴告退,可覃晴却是先一步开了口,“二姐姐的婚事定下了,听姐姐说……还是爹爹帮忙定下的呢。”
“休要胡说。”覃沛的面色一正,“亲事乃是老太君亲自做主,岂有要旁人帮衬的道理!”
“是。”覃晴忙应了,除了不怎么理后宅之事的老太爷,这老太君便是决定覃韵亲事的最高长辈,是权威。从大房的大公子到二公子,还有如今的老爷们当年的婚事,哪一桩里头没有老太君的首肯,便是覃子懿的婚事也是得了老太君的同意才开始进行的,将来覃依覃涵到覃瑜再到她的婚事,除非赐婚,否则便都是要从老太君的嘴里说出来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这覃韵的婚事自然也是要一样的。
覃沛这是不想叫覃韵叫人看轻呢。
“凡事切不可胡乱开口,三思而后行。”覃沛训示道。
“是。”覃晴低头道。
“回去吧。”覃沛重新将目光移回书卷上。
“六儿告退。”覃晴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姑娘。”
方出了屋子,浅夏便上来为覃晴披上大氅。
“打听到了吗?”覃晴低声道。
“嗯。”浅夏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说。”覃晴接了浅春手上的手拢,就自己的绣楼而去。
等进了自己的屋子,换了居家的便服,覃晴才开头问浅夏道:“说说,可是为了什么原因。”
覃晴指的是覃沛帮衬覃韵婚事的事情,据她的直觉,覃沛出言促成这桩婚事绝对不会是没有缘由的,依着覃沛的性子,可不是喜欢乱点鸳鸯谱的人,而且沈厉也绝非那种憨傻之辈,凭着对覃韵的一腔情意便敢以昭信校尉的身份往宁国公府里去提亲,岂非是碰钉子?
覃沛那里探不出来没关系,这不还有跟随的亲信小厮么。
“回姑娘的话,说是因为沈校尉曾偶然救过老爷一回呢。”浅夏道。
“沈厉救过爹爹?”覃晴的眉梢微挑,“爹爹何时遇过险,府中怎么不知道?”
浅夏道:“说是以前有一回老爷在街上的时候马忽然惊了,是沈校尉仗义出手,才没叫老爷被从马上甩下来,因不是什么大事,是以才没往府里说呢。”
“呵。”覃晴笑了一声,“这可还真是……巧呢。”
覃晴的直觉中觉着有些猫腻,可也是拿不准是不是沈厉自己故意出的招数,若真是套路,她可是要好好给沈厉记上一笔。
“好了,传膳吧。”
北风呼啸,冬日漫漫,第二日覃晴早起往覃韵处去的时候,便听前头传来消息说沈厉派人来走请期的流程了,或许是覃韵马上便要出嫁不能再轻易时常相见的缘故,又或许是真真闲来无事,覃晴又在覃韵的屋子里头一座就是一日,临近傍晚的时候才站起了身告辞。
看看覃韵绣架上已是初现热闹繁荣吉祥寓意的各种繁复花样,一样样的都是巧夺天工,再看看自己手中花了整整两日的光景做出来的荷包,真真是相信见拙,丑的奇形怪状。
暗暗叹了一口,覃晴便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进院门的时候,只见着前头树丛忽然抖了抖,后头有小厮灰色的衣衫一闪而过。
覃晴的猛地脚步一顿,然后跟了上去,一直到花圃的偏僻处,方见着等在那里的春儿。
“姑娘。”春儿的双手一递,是言朔给覃晴的那枚墨玉令。
“王府可是有了回音,王爷怎么说?”覃晴的语速有些稍快,心间跳动的速度在不经意间加快。
“回姑娘的话,王爷进来政务繁忙,着实是抽不出身来,请姑娘暂且等等。”春儿低头恭敬道。
“哦。”覃晴的眸光一黯,垂下眸来,伸手接过了墨玉令握在手心。
墨玉冰凉,沁入覃晴的指尖,覃晴的齿尖轻轻咬唇,略犹豫了下,道:“你可知……王爷的脸上那道伤怎么样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可是将他抓破了皮,再用什么灵丹妙药,怕几日里也是不能见好的。
像他这种天天出入朝堂日日同各种重臣要臣打交道的人,脸上有那么一条抓痕在,可是有损颜面的。
春儿硬邦邦道:“回姑娘的话,奴才不知。”
覃晴的眉心不由轻蹙了一下,“你是他的人,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王府里的事情么?”
“回姑娘的话,奴才确实不知。”春儿道。
言朔派他到宁国公府,难道只是做单方面传信的信鸽吗!
覃晴重重咬了咬唇,不置一词,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