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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下了悬崖。
听到她的惊呼,同来的向导和乡镇卫生院的工作人员都疾奔过来,无奈悬崖太过陡峭,无法徒手攀爬,赶紧有人跑回小镇找人拿工具去了。
再说苏诺跌下悬崖后,听得耳边风声大盛,判断自己下落的速度不慢。她只觉得脑袋发懵,心里慌乱,双手乱抓,只盼能够抓住个什么东西。突然间?的一声,身子向上弹起,苏诺略一定神,原来是碰到了悬崖上伸出的一株古松,只听卡嚓嚓几声脆响,古松粗大的枝干承受不住苏诺下坠的力度,立时断裂开来。
但是这样一来,苏诺下坠的速度也明显减缓了,再次落下时,苏诺伸出双手牢牢抱住古松的另一根枝干,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晃,背上的竹篓与古松的枝叶不断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向上望去,粗略估计落下已有几十米的距离,大声呼喊也未必有人听见,即使有人听见也无法立时下来救助。向下望去,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苏诺只觉背心冷汗直流,湿透了衣衫。
一阵山风吹来,苏诺身子被吹得一晃,已靠到了悬崖壁边上。苏诺下意识地用左手抓住了崖边的短枝,双脚踏上一块略突出可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稍定,慢慢向崖壁移动。心里暗暗祝祷,感激这株古松救了自己一命。
双脚移动之处,苏诺发觉靠向岩壁一侧竟似是粘土而非岩石。大喜之下,小心的用左手抓紧松枝,右手取出药篓中的小铁铲,慢慢侧身一点点挖掘开去,发现崖壁处果真有一洞口,只是长年累月风吹雨淋,被粘土封住了,若不细看不会察觉。
苏诺小心翼翼的挖开粘土。随着粘土一点点脱落,可供她站立的地方也一点点扩大,挖到最后,竟有了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小平台。苏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倚着崖壁喘息片刻,只觉浑身疲累,定下心神来仔细查看,发觉身上除了几处衣服被擦破之外,没有明显的损伤,向上望去,悬崖上长出的青草被自己下坠的力道磨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多亏这些青草的保护,自己才未受伤。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存体力,等待别人来救援。苏诺一手紧紧抓住崖边的短枝,慢慢坐下来,背靠在崖壁上,让紧张的身心得到暂时的休息。
背靠之处,苏诺觉得似乎崖壁略有松动,赶忙转过身来仔细查看,中间一块半人大小的石头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用手轻推,纹丝不动,再稍稍用力推动,似乎有移动的迹象。苏诺于是站起身来,两手紧抓住崖壁的短枝,抬起右脚,向着这块石头用力推去,只听“咔嚓”一声闷响,石头竟向崖壁内侧移去,露出了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口。
苏诺蹲下身来细细观察,只觉山洞中的空气中没有污秽阴浊之气,想来这山洞另有通道,所以通气效果甚好。里面也甚是干燥,未见什么蛇虫鼠蚁的迹象。
苏诺决定在这洞口休息。
毕竟,坐在山洞里面要比坐在外面那个一米见方的平台安全多了。
为了保险起见,苏诺从药篓里取出采集的艾草,散铺在身下。艾草可以驱虫。这才放心地倚在洞口,闭目养神,静待救援人员的到来。
迷迷蒙蒙之中,苏诺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文卿当归!文卿当归!”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温文而威严,竟似山寺梵音,绵绵不绝。
猛地惊醒,只觉似梦似真。苏诺猛地摇了摇脑袋,以为只不过是惊魂未定之后的一时神经紧张而已。
抬眼望向洞外,时间已是下午,偏西的阳光透过悬崖边上的树枝透进洞来,发出炫目的光芒。回目看向洞内,发现在一个角落处似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苏诺走近去仔细查看,是一抹明亮的墨色,质地坚硬,像是某种石头。
“莫非是宝石?或是什么矿石?”苏诺好奇心大盛,伸手拂去发亮的墨色石头表面的尘土,借着洞外射入的光线,可以清晰地看到温润如玉的光泽,釉质般温和。
挖开周围的泥土,发现石头并不大,放在手上,不足半个掌心大小,通体墨色,温润通透。形状奇特,一侧是个半圆,另一侧是个s形,厚约两寸,边缘圆滑厚实,像是人工雕琢而成,又像是在常年水流中冲刷的结果。
翻过来,另一面也是一样的墨色,一样的质地,只是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如煮熟的鸡蛋清一样的白色,白色中又有一些黑色条纹,作八卦图案,黑白两色之间边界清晰,质地却一致,浑然天成一般,没有一丝缝隙可循。
苏诺这才意识到,整块石头的形状,其实是像极了八卦图案的一半。
石头顶端一个通透的小孔,像是系结绳绦的地方。看来,这似乎是一件配饰。
只是这块石头看起来非常奇特,不像是翡翠、玛瑙、碧玺、水晶等常见的宝石,并且黑白之间界限明晰,绝非人力雕琢,但若是天然形成,那真是相当难得弥足珍贵了。
苏诺看着手上的这块奇特的石头,突然觉得八卦图案似乎转动起来,且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似乎要将自己包围起来一般。苏诺想松开手,却觉得四肢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漂浮起来,大脑中也是一片迷蒙,便似刚刚的梦境中一般。
苏诺想要大声呼救,但是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想要挣扎,却觉手足无力,根本不听使唤。渐渐地,她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某一个苍茫空洞的世界,周围全是一片雾蒙蒙的虚无,只有眼前这个八卦图案有一丝白色的闪亮,就如无边暗夜里的明灯,闪亮着温暖和光芒,让她心里不至于恐慌到极致。
周围的苍茫似乎越来越重,有一种永远都到不了边际的无力感。苏诺的眼皮开始发沉,大脑开始迷蒙,渐渐地,渐渐地,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开始醒转。苏诺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嫩的柳青色,上面有些深深浅浅的花纹,等到眼睛完全睁开,她才意识到那是一顶柳青色的纱帐,上面绣着各色草虫,花纹很精致,不太像是某宝上淘的便宜货。
“这是哪儿?肯定不是乡镇卫生院的急救室,急救室里是白色。肯定也不是手术室,手术室中是墨绿色。也不像是这个小镇上的某户人家,因为这儿似乎没有这么精致的纱帐。”苏诺暗暗疑惑。只是脑子中还是一团浆糊,感觉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思绪在那儿纠结,让她无法像往常一样思考,只能凭借潜意识来判断。
随着意识的渐渐恢复,苏诺进而察觉到自己躺在一堆花团锦簇的锦被中,身体触及之处很是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在哪儿?”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仍发不出一点声响。想动一动身体,却觉得平日里灵活的肢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连挪动一下也不能。
过了片刻,感觉大脑中稍微有点清醒了,苏诺用积蓄的力气勉力转了下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看到身侧的情形,这一下,更是大吃一惊。
透过柳青色的纱帐,她看到床边似乎坐着一个正在打盹儿的女子,该女子穿着石青色衣服,但是衣服的款式似乎不大对,更像是古装电视剧中的样子,头上似乎也梳着高髻,透过纱帐可以看到发髻上似乎簪着明晃晃的首饰。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代人绝对不会如此打扮!oh!no!!!苏诺心中大骇,不觉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
床边的女子很是警醒,听得苏诺的呻吟,赶忙站起身来,欣喜道:“姐儿醒了吗?真真是菩萨保佑!”听声音,似乎已不甚年轻。
纱帐被撩开,映在眼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古装打扮,上着石青色对襟褂,头上梳了简单的垂云髻,簪了一支金镶碧玉簪,耳上戴着翡翠玉如意扣的坠子——看打扮像是有些身份的人——满脸欣喜关切,盯着苏诺。
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古装的妇人,苏诺不禁惊骇交加:难道……难道自己穿越了?心里一急,双目上翻,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诺才又悠悠醒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中年美妇。她见苏诺醒来,只喜得拿袖口沾去眼角的泪水,握着苏诺的手再不松开,说道:
“我的心肝宝贝呀,你可不能这么吓我了。老爷去了,夫人又病重,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老婆子的命吗?”
苏诺对目前的情形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知道自己穿越了,但是自己穿越到哪儿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是这具身体原先的记忆还没有完全转移到自己脑中。
眼前这个美妇,自己只觉得熟悉,似乎是一个跟自己很有渊源的人,但她到底是谁,脑子里面还没有概念。因此,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好奇、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美妇。
美妇却以为她是身体虚弱才不愿意说话,赶紧吩咐道:
“小姐醒了,快端参汤来。”
只听得脚步声响,几个丫鬟端着家什进来。当头一个丫鬟穿了灰鼠色掐丝背心,头上簪一朵珠花,疾步奔到床前,泣道:
“谢天谢地,小姐醒了就好了!”转身向中年美妇福了一福,道:“还是焦妈妈见多识广,办法管用,救了小姐一命,也就救了英姑的命了。”
那被唤作焦妈妈的中年美妇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对当头的丫鬟温言道:“英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来,姐儿难道不是我的命根子?这会子醒了,你快服侍喝了参汤,好好休养,再请了大夫来诊脉。”
那被唤作英姑的丫鬟点头不已,手脚麻利地扶起床上的苏诺,拿一个攒金枝软枕垫在背后,端过后面小丫头子端着的托盘上的参汤,用小银匙喂到苏诺嘴边。焦妈妈也在一旁相助。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目前的情形,但是苏诺很明白当务之急就是恢复体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于是,她没有任何异议地将参汤喝完了。
一时喝完了参汤,又有小丫头子端上来一盏温水,英姑端了送到苏诺嘴边,恭敬道:“小姐漱一漱吧。”苏诺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早有小丫头子托了一个小痰盂样的器具跪在了床边,于是苏诺学着古装电视剧中大家闺秀的样子,拿手掩了将漱口水吐到痰盂中。
焦妈妈跟英姑眼神中都均闪过一丝意外。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婆子,向焦妈妈福了一福,急道:
“外庄的几个掌柜过来了,姑老爷在那儿陪着呢。恍惚听姑老爷要看账本什么的,焦妈妈快去瞧瞧罢。”
焦妈妈听闻赶忙站起身来,吩咐道:“英姑,你好好服侍小姐,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回。再着人去向夫人回禀,记住要看夫人清醒的时候亲自跟她说。”英姑连连点头。
焦妈妈走到门口,又回头吩咐道:“这次请大夫莫要声张,你着人从后门拿着我的对牌出去,不要惯来看病的汪大夫,新请一个来,我瞧着这次姐儿病的古怪。”
英姑也听得出事态严重,郑重道:“焦妈妈放心,我知道轻重。回头我打发碧儿去向夫人禀报,她做事是惯低调稳妥的。大夫我让外门上的陈七去请,他是妈妈手下周大娘的亲弟弟,忠勇周到,在街上又有些认识的人,必不会出错。”
焦妈妈点头道:“这便好了。”方带着一众仆妇丫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