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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抱胸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眼前的一幕,全都收入眼底,甚至,没有放过她来时,乐瑶突然而来的动作……怪不得,她一直都在做梦,原来,还真有一只母兔子送上门来了。
接近正午的阳光带着几分毒辣,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宗政无忧迅速推开乐瑶,一转身,那抹身影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宗政无忧的身影丝毫没有一丝留恋的远去,乐瑶的心中一阵愤恨,长长的指甲隐进肉里都浑然不觉。
宗政无忧近身,只见璃月唇角微扬,心中一顿,刚刚抬起手,那道身影却兀的转过身去,就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我们在青洲也可以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帝都?”璃月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因为有一个必须要回的理由。”宗政无忧眸色微暗,如果,讲出实情,他怕的是万中之一,如果,他拿不到解药怎么办?他不想璃月再受到任何伤害。
“什么理由?”璃月转身,这个问题她只问一次。
一,二,三……
这三秒钟的沉默,突然让璃月觉得很没有意思,或许说,她觉得答案也变得不重要了。
“璃月!”宗政无忧倾身挡在那道身影之前,“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也可以怀疑,你这个必须要回的理由与她是不是有点关系。”璃月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指着正院中央矗立的身影。
“没有。”丝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傍晚之前,我要看到她消失。”璃月说罢,缓步走出宗政无忧的视线。
宗政无忧看着那道背影,眸色这中染上一层寒意,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表哥!”乐瑶看着快步离去的身影,宗政无忧脸上的表情,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从脚底板心冒出一丝寒意,让她不由自主的对这幢府邸产生了一丝怯意,再也抬不出一步,向内而去。
不!她怎么能够退缩,好不容易走到眼前的这一步,她没有退路!要么,得到他,要么,死!
“冷夜,看着她,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她踏入正院一步!”
冰冷的声音扫过,下的命令,竟然是不准她踏入正院一步!乐瑶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如果,留下她的人是上官璃月呢?
夏凉宫内,大夏皇帝心情颇好的作着一幅翠郁绵延的山河图,抬手收笔,盖上大印。这是一幅极少让他能如此满意的佳作,或许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今日的心情难得如此放松。
“皇上,安亲王在外求见。”值事太监恭敬的站在一旁。
大夏皇帝眸色微变,乐瑶才回去一个时辰不到,他便入宫来了,这一副药,看来,下的恬到好处。
“宣。”
几乎是踩着这个字的尾音,宗政无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夏皇帝的面前。
大夏皇帝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一幅山河图,头也没抬,“乐瑶可曾安顿好了?”
“父皇真有雅兴。”宗政无忧缓步上前,那幅磅礴的山水画映入眼帘,重华殿内,是皇帝的寿宴,他将乐瑶送到他身边,不代表,一个乐瑶就可以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剑,之所以还留着几分薄面,已经实属不易。
“江山多娇,我大夏的山河,不是比这画中更为壮阔!”
“就算是江山多娇,也终有被铁骑跌破的一天,到时,国破城败,残垣断壁,尸横遍野,就算血腥味浓重的黄土之下,又会有人崛起,但是,那片山河,绝不会冠上大夏二字!”
“有朕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夏皇帝强忍眼底愤怒的火苗,即使,他曾经对这个儿子再怎么寄予厚望,也容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
“如果,各位皇子都知道,他们的身上,隐藏着一种剧毒,而且这毒药还是当朝天子,他们的亲生父亲所下,会是怎么样局面?”宗政无忧执起一旁刚刚放下的笔,轻轻的在一旁的砚台里蘸了蘸。
提起华袖,在那张山河图上,加了两道浓重的一笔,一幅画作,就这样毁在这一个大大的X下。
“你敢威胁朕?”
“谈判。”宗政无忧唇角微扬,耐心的校正。
“朕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你这个逆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朕!”
“用心良苦?这四个字,儿臣还是还给您,在心里好好的揣摩揣摩。”
“放肆!”
“解药。”
大夏皇帝突然笑出声来,这一切,还不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简单,只要你交出玲珑棋,不但解药给你,就连这大夏江山,你依然有份。”但是,他不想再让上次的事情重演,因为那样的损失,他承受不住第二次。
“江山辽阔,还比不上一个女子?”
“我早就给了你答案!”宗政无忧抬眸,寒意尽现。若不是为了顺利的进入帝都,他绝对不想带着璃月踏入这片土地!
“那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大夏皇帝倾身,宗政无忧是他亲手养大,想跟他斗,还嫩了点。
宗政无忧掌心微动,大夏皇帝只感觉一阵寒意逼来,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几了步!
“你!你……”大夏皇帝抬起手,刚刚那一股杀意,就如同刀尖划过他的脖子,虽毫发未伤,但是他真正的感觉到了死亡与他擦肩而过。
“弑父杀君?”宗政无忧冷笑着反问,抬眸,冷艳的看着眼前的大夏皇帝,“这样的罪名又不是一次,坐实了不是更好?”
埋伏在暗处的隐卫感觉到这股杀气,迅速靠近,将整个夏凉宫,围的水泄不通,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冲进殿内。
夏凉宫内,凉意更甚,大夏皇帝就连“救驾”二字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或者,是有更多的情绪存在。
“父皇,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破斧沉舟?不,这是破斧沉舟都不足以形容的局势!
他这一场谈判的筹码,是将自己推上了刀锋所指的地方,等待的,只能是整个天下的讨伐。
这又如何?放眼天下,他只要那一个人安好,便就足够。
“除了朕,这毒天下无人能解。”
“那又如何?”宗政无忧回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显然,更怕死的人,不是他。
明明是中午时分,那股寒意就如同冰天雪地的一般,挥散不去,在众止睽睽之下,宗政无忧踩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大夏皇帝一阵暴怒,龙案顿时被掀倒一旁,笔墨纸砚凌乱的散了一地。
如今的大夏国库空虚,饥荒的还未散去,又迎来战乱,揭开这层繁华外衣,只是一个骨瘦嶙峋的躯壳。
若是,青洲之乱再来一次,以那几个皇子的野心,泱泱大夏分崩离析近在眼前!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大夏皇帝甩甩头,脑中不断的浮现出乐瑶说的话,玲珑棋,虽不可返老还童,但却能延年益寿。
若是,得到玲珑棋,延年益寿,他还用得着这些皇子吗?!
想到此,大夏皇帝缓缓站直身子,一个更为阴狠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残阳如血,整片天空殷红的犹如经过一片惨烈的撕杀,这样的影象,让人生不出几分好心情,特别是看到站在府门前的那道身影时,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只剩一片寒意。
“表哥,你回来了?累不累?”
“冷夜,带表小姐离开。”丝毫没有感情的命令自那张唇中吐出,甚至,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表哥,姐姐同意我留下来了。”
姐姐?她口中声声叫着的姐姐,可是璃月?宗政无忧瞬间感觉天地变幻,待清醒过来,这才觉得,的确是眩晕了一下。
“王爷,是王妃亲自交待的,偏殿都命人收拾好了。”
宗政无忧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朝正殿而去,踹门而入,只见那个慵懒的身影还抱着被褥缩成一团睡的香甜。
“璃月。”
床上的人儿不适的扭了一下身子,睁开惺松的双眸。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把她留在府中?”宗政无忧一把抓起璃月,迫切的想从那双眸子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啊?她啊,想呆就呆呗,过几天,无趣了,自然会走的。”
不对,这不是她的性格,宗政无忧的眼中染上一层寒霜,“冷夜,马上送表小姐出府。”
“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动!”璃月翻身下床,平静的看着宗政无忧。
他只是出一趟门,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璃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乐瑶从宫中来,自然与皇上之间有些牵连,皇上想到得玲珑棋的意思如此明显,他又怎么可能将乐瑶留在府中,而且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姐姐。”乐瑶站在一侧,带着几分恳求轻唤了一声。
璃月心中闪过一丝冷笑,“你安心下去休息。”
“是!”乐瑶盈盈福身,就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嘴角带着一丝胜利的笑容。
璃月抽了抽手,手腕被宗政无忧握的生疼,但也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看到了宗政无忧手腕上的那一点黑色的印记。
她怎么没有发现,每天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她竟然连那么突兀的一个印记都没有发现?!
“你握疼我了。”
宗政无忧立即放松力道,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是一道红痕。
“咱们何时回青洲?”
“再过几日。”
“几日?”璃月真希望,宗政无忧能够给她一个确切的时间,而不是面对着她的追问,目光闪躲。
她也多么的希望,从乐瑶嘴里说也来的一切,只是一个费尽心机捏造的谎言。
“宝贝,你这么快就想回去了?”宗政无忧拉着璃月的手,轻抚着那一道红痕,“要不然,你先随冷夜回青洲去,今晚就出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了,马上就回去。”
璃月心中一紧,他这样说,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了吗?
送她走,那他呢!困兽之斗,又能撑到何时?或者,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拿到解药,所以,就像上次那样,让她一人先走?为什么,他们总将生死不离挂在嘴边,事到临头,他却总想着一个人承担!
“怎么,想把我送回去和你的表妹独处?”璃月挑眉,眼中露出几分不悦。
“竟然敢怀疑我。”宗政无忧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轻轻的将头埋在璃月的怀里,窃取她的暗香。
“宝贝,我爱你。”就算最坏的境地,他也做了最后的打算。
“无忧,乐瑶的事情,这回就听我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在我们之间插足。”璃月抚上宗政无忧的脸颊,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好。”最终,宗政无忧妥协在璃月坚定的神色下。
无忧,这次,所有的一切,都得听我的!哪怕,会让你痛不欲生,但是,必须听我的!
璃月在主中补充道。
两人的心中,都各自怀着心思,一种诡异的气息四处流转。
寿宴已过,各地官员离朝,各国国君也都缓缓离了帝都,然而,那种淡淡的幽香总是时不时的缭绕在她所能嗅到的范围。
午夜,璃月缓步来到偏殿,推门而入,空旷的屋内,一灯如豆,一道身影坐在灯侧,仿佛早就料到有人会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
璃月轻笑,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看着乐瑶的眼神,明显的带着几分轻蔑,“你还猜到什么?”
“我猜到,你会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错!你赢了!”
乐瑶没有想到,胜利会来的如此之快,快的如此突然,她甚至连准备都没有,现在的她,心里只剩下一茫然。
“你就这么爱着我表哥。”
“你说呢?”璃月挑眉,不答反问。
“告诉那个狗皇帝,我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前提是,他必须先把解药交出来。”
“你死了,我自然会为表哥解毒。”
“我要解药。”璃月重复一遍。
不知为何,乐瑶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那双眸子时散发的清冷,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一抹挥之不去的惧意。
“你都死了,你要解药做什么?”乐瑶心中有疑,生怕有诈,和这眼前的女人周旋,她一点都放松不得。虽然,这次有了大夏皇帝做后盾,但是她,却还是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乐瑶,我死了,你表哥就会爱你了吗?”璃月笑着反问。
“会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和表哥一定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乐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
“没有自信的人才会暴怒,事实,也不需要这么加重叙述。”
乐瑶支撑突然,抬起下巴,“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长久下去,表哥一定会看到我的好。”
璃月轻笑,她也懒得跟乐瑶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身入大夏,被困于帝都之内,狗皇帝心中自然有胜算,有了玲珑棋,他还会畏惧谁?最迟,明日午之前,我要拿到解药,否则,我不介意,再一次血洗重华殿,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夫妻,黄泉路上为伴,到时候,谁拿到玲珑棋还不一定。”
“你!”最后一句话,戳中乐瑶的要害,心中不由冷哼一声,这个上官璃月,果然是个狠厉的角色。
璃月走出偏殿,月光正盛,那道暗香再次传处她的鼻间,停下脚步,朝一个方向望去,唇角微扬,扯出一抹笑意。
绕过宫墙,走到正殿,台阶上坐了下来,月光将那一道孤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道人影缓步靠近,待看清来人,竟然是华一脉。
“王妃。”
“坐。”璃月淡笑一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不出意外,明日即可拿到解药,你便断定真假,若为真,就按计划行事,若为假,立即号令千名黑羽军逼宫,这次,我非要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从乐瑶处听说宗政无忧中毒的消息,璃月第一时间便找华一脉确认,原来,宗政无忧竟然瞒了她那么久。
不知为何,那娇小的身影在华一脉的眼前,顿时变得无限的伟大。
“王妃,你若有一丝危险,王爷岂会一人独活。”
“相处了这么久,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的弱?”
华一脉摇了摇头,她的行事风格怎么会让人与弱字联系在一起!
“我只是怕王爷,难以承受。”
“你会在适当的时机提醒他,这一点,我不需担忧。”
璃月缓缓起身,迎着月光而立“如今,我们就像个被人用绳子栓的紧紧的两蚂蚱,蹦也蹦不高,跳也跳不远,如果,其中一只蚂蚱挣脱,另一只,就算带着绳子,行事也比绑在一起要方便许多。”
“青洲,固然有一拼的实力,但是却没有雄傲的资本,无忧的的突然发兵,也只是在大夏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了大夏皇帝一阵痛击。但是如果等大夏皇帝回击,定然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只是向大夏皇帝证明,他有一拼的实力。”
“可是,华一脉,你知不知道,强者,是不需证明的。”
华一脉身形一愣,心中一阵澎湃。
“王妃,何不等拿到解药后,拼上一拼,王爷也暗中做了万全的准备。”
璃月轻笑,拼,也许有几分胜算,但是拼了之后呢?乱局已定,她们却拼得精疲力竭,等待她们的或许只有一条路,死!
“一切按计划行事。”
华一脉心中一震,那道目光的绝决,不容人再有半点质疑。
“王妃,你的身子虚耗过度,虽然恢复如初,但是那些被玲珑棋消耗的精力是补不回来的,切不可再过度使用玲珑棋。”华一脉忍不住提醒道。
才使用了几次玲珑棋,王妃的身子就被损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东西,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竟还引得天下人,竞相争夺。
“我知道。”璃月郑重的点点头,“华一脉,这个局,目前,你知,我知。如果,想让天下人信服,就连无忧也不能知道真相。”
“我明白。”华一脉重重的点点头,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隐着一切苦楚不让对方知道。但是心中,却恨不得将对方层层保护起来,所有的腥风雪雨,都一人来扛,怎奈,时不逢机,磨难重重。
璃月缓缓站起身来,生杀一念,生死一念,这八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
若是她再进行一次上次重华殿那样的屠杀,玲珑棋的反噬一定会要了她半条命!所以,她才做了这样的选择。生杀,取决于她一念之间,而她的生死也取决于这一念之间。
这八个字,她现在才参悟的透彻。
“天色不早了,各回各屋,各睡各觉。”
回到房中,璃月轻轻的将刺在宗政无忧脖后的银针取了出来,就在宗政无忧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轻轻的咬着那片唇畔。
片刻之后,回应她的,是一阵抵死的缠绵……
——
那一片繁花之下,静静矗立着一道身影。
缓缓伸出手,接下一片随风而落的花瓣,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身侧,徘徊不去。
花叶繁茂的树下,那一道艳红的长裙拽地,披帛随风轻起,傲然花间,轻吹过,花雨纷落,娇嫩如白玉的花瓣点缀在她的发间,身上……
转身,华袖轻挥,抖落了一身惊华。
“小姐。”
“都按我说的安排好了?”
“是。”
“小姐,我刚刚还探到一个消息,皇帝突然下令,在今晚宴请各位皇子。”
璃月眉心收拢,挥挥手,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阿里木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一角,然而在隐去身形的时候,他却迟迟未曾离去,隐在暗处,直到那个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就在刚刚,他看到了,他的人生里最美的风景。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璃月的心中护散,乐瑶在向她说宗政无忧中毒事情的经过时,她还是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不管这个乐瑶是从何得知,又有几分真实性,璃月绝对不会让宗政无忧的事情在宗政子默的身上重演。
以为能十拿九稳的得到了玲珑棋,大夏皇帝就要拿其它的皇子开刀了吗?
趁着宗政无忧在书房与冷夜等人议事,璃月跨上快马朝宗政子默的别院而去。就算吃不定大夏皇帝的真正用意,但是事先让子默防备着点也好。
“小姐?”碧儿看到璃月的身影,心中一阵诧异,上次太子殿下喝醉了,不是一直念叨着,小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吗?
“碧儿,我要见子默,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见到他的人!”
璃月凝重的模样,立即让碧儿收了脸上的笑意。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太子殿下,小姐稍候。”
宗政子默来时,还是一身朝服,刚出宫门,便被碧儿火急火燎的拉了过来,再听是璃月找他,就更加紧迫,现在,满身都是大汗。
“又来讨酒喝?”宗政子默解开领间的扣子,随意的坐在一侧,拿起一旁的果脯丢进嘴里。
璃月突然握住他的手,“子默,今晚的宫宴,非比寻常。”
宗政子默灿笑,“我当然知道,几位皇子要回封地,父皇设宴,也算常情。”
“他们,可能回不去了。”璃月的眼中丝毫没有半丝玩笑。
“或许,也包括你。子默,不管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你们这些皇子的体内都藏着一种剧毒,下毒的人,正是大夏皇帝,你们的亲生父亲。”
璃月不知道,她说这些,算不算是极其残忍,因为,她在子默的眼里,分明看到了那么几分悲凉。
“那他呢?”
璃月点点头,知子默问的肯定是无忧,“要不然,辛苦在青洲拼下一片天地,为何一封书信,都能让他来甘心来到大夏帝都。”之前发生在重华殿的一切,回帝都,无疑是自己将头放到铡刀之下。
“那你岂不是更危险?”宗政子默对于他的处境,并没有过多震惊,反而更加担心璃月的处境。皇上对玲珑棋志在必得。
“我自有安排。”她的眼上,散发着一股从容的气度。
“我现在就送你出城。”宗政子默突然拉住璃月,情势这么危险,她还留在帝都,不等于送死吗!
“子默。”璃月唤了一声。
“谢谢你到了这个关头,还能这样为我着想。”
“傻瓜,咱们是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脱身之计。”璃月笑着握了一下宗政子默的手,看了看天色,大步朝外走去。
已经快到午时,璃月丝毫不作耽搁回到安王府内,书房内,宗政无忧还在忙碌,亲昵的环着宗政无忧的腰身,坐在他的怀里。
“宝贝,三天之内,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到时,你就会知道,那个必须得来的理由是什么。”宗政无忧握着璃月的手,明明将璃月抱在怀里,他却始终感觉不到那分真实感。
“好。”璃月静静的点点头。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璃月说罢,主动的吻上宗政无忧,双手环上宗政无忧的脖子,一根银针,稳准的刺了下去。
无忧,游戏开始了……
轻轻的将宗政无忧瘫软的身子扶好,这是华一脉教她的,宗政无忧唯一不会防备的人就是她,所以,她才会两次得手。
然而,被刺中的人,昏迷之后,会有短暂的失忆,几天后就可以恢复,昨天晚上刺的,宗政无忧还没有回想起来。
走出书房,便见乐瑶的站在外面,显然等的有几分不耐烦。
“你把表哥怎么了?”乐瑶顿时朝书房冲去,却被璃月拉住,狠狠的甩了出来。
“你!”乐瑶狼狈的站起身来,“皇上说,解药,要你亲自去取!”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意料。
“好,那就麻烦你,亲自陪我走一趟。”
“好,好!那就让我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乐瑶的朝书房望了一眼,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你以为,我前脚和你走了,后脚你的表哥不会杀进宫里去吗?所以,只是弄昏了他,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醒了。”璃月暗暗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醒来之后,这天下,可能就已经哗然大变了。
“走吧。”抬起头,那模样真有几分誓死如归的气魄。
乐瑶看着那个背影,死到临头了,就算无所畏惧又怎么样?
璃月一入夏凉宫内,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将她团团包围,突然,背后一片冷意,素手一挥,距离她身后只有三步之摇的暗卫顿时身首异处。
众人只见,一道银丝闪过,倾刻间,那女子面色冷艳的拭着手腕上的银色镯子上的血迹。
索命!
“拿下!”大夏皇帝一声令下,无数的黑衣人顿时涌了上来。
这样的情况下,不敢如此嚣张!
璃月身形未动,生生吃了一击,身影飞落在夏凉宫冰冷的地面。
拭了拭嘴角的血渍,缓缓站起身来,不是她不想还击,手腕上的索命瞬间便可要了袭击她的那个人的命,可,她不想做无谓的反抗,也没有牛X到可以单挑千个暗卫的本事。刚刚杀那人,是这个她的计划环节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解药。”璃月朝那个稳坐主位的人缓缓开口道。
只见那人挥挥手,一个侍卫将解药递到璃月面前。
“送到安亲王府去,待验证是真的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玲珑棋在什么地方。”话章一落,缓步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按她说的去做。”大夏皇帝看着那抹身影,明明弱的像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手中遭受重挫。就连他最为得意的儿子,也与他反目成仇!
一个时辰过后,璃月收到华一脉的信件,唇角带着一丝淡笑。
“城北三十里,城隍庙。”
马车内,璃月手臂呈一种诡异的形状弯曲着,还被紧紧的绑在身后。
暗卫畏惧她的实力,在绑她之前,折断了她的双手。
现在的她,行动已经完全的控制在几个暗卫手中,丝毫动弹不得。静静的靠在马车的一角,那股淡淡的暗香,让她在此时,突然升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
城北三十里的隍庙近在眼前,这是一个空旷之处,城隍庙犹如一座孤岛立于眼前。
“搜!”大夏皇帝一声令下。
璃月被人牢牢的控制在十里之外的小树林的一间破旧的屋舍内,只要搜到玲珑棋,她便必死无疑。看守她的暗卫在屋外重重把守。
刹那间,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撕杀顿时而起!
手腕一抖,原本紧紧的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顿时脱落,只是被硬生生折断的手腕丝毫使不上一丝力气。费尽力气,掏出身上的火匣子,将身后的稻草全部点燃,这个破旧的屋舍顿时被火海吞没!
突然,一道艳红的身影一闪而过,西门霜华看着眼前凌厉的火势。
“你来了。”璃月只是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西门霜华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此时,被封住嘴巴,五花大绑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就算准我会来!”西门霜华面色阴寒。
“那是自然,要不然,你又怎么会带来这个替死鬼。”要不是西门霜华一直都在,她又怎么敢这样冒险,兵行险招,金蝉脱壳!
“咔!”两声脆响,乐瑶的手顿时断裂,顺种将手腕上的索命套在乐瑶的手上。
被紧紧封住的嘴巴,丝毫发不出一丝声音。
“好好享受。”璃月看着乐瑶,眼中带着一丝寒意,手中的还带着火苗的火匣子丝毫没有一点犹豫的扔到乐瑶那繁冗的华服上。
“唔!”嘴被封住,所有的喊叫都成了一阵呜咽。火光照着她的眼上,两条细嫩的腿上顿时传来一阵灼痛,眼中的惊恐仿佛是看到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一幕!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西门霜华拉过璃月,华袖一挥,顿时消失在火海之中。
“轰!”屋舍坍塌,火势却越发的迅猛。
大夏皇帝的暗卫被这些突然而来的黑衣人缠住,附近又没有水源,从起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场火势无法扑灭。
大夏皇帝在城隍庙的神像坐下,搜到了被碎成几瓣的玲珑棋,紧紧的握着这些碎片,掌心顿时一阵血红!
这个该死的女人!
快马加鞭的朝那个破旧的农舍而去,眼前,哪里还有那个农舍,只见火苗四窜,浓烟四起,一片焦黑。
“皇上,属下该死!”
大夏皇帝看着眼前的一些黑衣人的尸体,看看那个只剩一片黑灰的农舍。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但是,这火也起的太过蹊跷!
暗卫从火堆中,找到一具烧的皮肉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依稀可辨认,是个女尸,手腕,的骨头明显断裂,看守的暗卫,再清楚不过那伤是怎么来的。
“皇上,属下奉命看守,突然遇到一伙黑衣人暗袭,正打斗之时,农舍突然起火,依稀可见火中有一个人影奋力的挣扎,但是火势太大,属下们解决了这伙黑衣人之后,只剩这一片废墟。”
黑衣人跪在大夏皇帝面前,据实以报。
大夏皇帝看着那个女尸身上,一边的被硬生生扯断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银色的镯子,那是一件暗器,倾刻间,便能让人四分五裂的索命。
夏凉宫内,已经见识到了那个镯子的威力。
真的是她!这四周,早已被他牢牢的控制,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这个女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生?!
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宗政无忧的命!大夏皇帝的心中突然一震。
“回宫,立即封锁宫门,绝不能让安亲王踏出帝都半步!”大夏皇帝已经顾不得,他现在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只是想着,已经拿到解药的宗政无忧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这个女人,在死了之后,都给他留下这么个祸根。
“暴尸荒野!”一声令下,刚刚上前的暗卫顿时退了回来。
那具尸体,遗留在原处。
大夏皇帝现在再下才堵截宗政无忧的命令,已经为时已晚。
就在大夏皇帝领着众人前往城隍庙的时候,宗政无忧的人马,已经扬长而去,此时,已经过了护城河,具体去了哪个方向,无人可知。
暮色四合,浓重的夜色犹如一只大手牢牢的抓着世界万物,就算是重华殿内灯火通明,依然无法驱散浓重的黑暗。
一股诡异的气息在重华殿内流转,偌大的殿宇内,坐着大夏身份最为尊贵的几人,然而,几位皇子面色凝重,均感到一丝不妙。
“父皇,父皇……”大夏皇子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下,没有一丝气息。
宗政子默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虽然中毒身亡的是大皇子,可是跟毒发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没有猜错,今天晚上的宴席,要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命。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皇上突然改了本意。
璃月!宗政子默心中一凛,宗政无忧的人马已经出城,可是却丝毫没有璃月的踪迹,突然,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中陡然扩散!
“生在皇家,没用的人,只能是一个死字。”大夏皇帝一扫几个皇子,淡然开口。
“回到封地,做朕的好儿子。”这绝对是没有一丝感情的警告,警告这些皇子们,他有能力让他们随时与世长辞。
宗政离笑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的将大皇子未曾瞑目的双眼盖上。
“儿臣遵命!明日便出发回封地,父皇若有需要,儿臣定为父皇之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很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大夏皇帝带着几分赞许之色看着宗政离笑。
只是,他没有见到宗政子笑的眼中,一闪而现的阴霾。
九皇子阴尘的面色犹如殿外的天色,“父皇,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明月可鉴,定为父皇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