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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觉得他还是足够幸运的。
即使是在他先后经历了被族人们驱逐和被母亲遗弃之后。
——准确的说不是被遗弃,因为母亲离开他的时候已经气息零散、奄奄一息了,她早已经不能维持人形,只能用嘴叼着它,仔细的放到岩石掩映的隐蔽地带。
他记得最后那只瘦的只剩骨架的狐狸用轻轻的在自己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她的尸体会引来危险的敌人,为了安全,她只能离开。
也记得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永远不要回去。”
然后他似乎是睡着了,做了一场异常漫长的梦,梦里是他从出生伊始的记忆,梦醒之后,那些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只能记起一个不甚明了的大概。
它太小了,刚刚满月的年岁,就算母亲把他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没有食物、灵气枯竭,撑不过一个月,他依旧会歩上母亲的后尘。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他不安的气息却又奇异的人。
他是被热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漫天的火光,火光吞噬一切,却唯独不能靠近他。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火光熄灭之后,他就被人抱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非常冷漠的人,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细致和温柔。
他在个人身边呆了三年,也许在千百年的岁月变更里三年算不上什么,但就是这段不算长的回忆,被他在往后的二百年里反复咀嚼。
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不能一生顺遂,该来的总是逃不掉,这种幸运也只持续了短短三年。
他回去了。
回到了母亲口中,“永远不要回去”的地方。
他不是自愿的。
只是当空间裂缝把他传送到狐族地盘的时候,他想走也来不及了。
他希望这些曾近的族人们能向上次把他们母子驱逐一样,再次把他扔出去。
但偏偏好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他不仅没被扔出去,还被关了起来。
他们开始喋喋不休的逼问他:“青魂佩在那里?”
他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青魂佩”是什么,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不知为何,族人们一口咬定他一定知道,死死逼问了他三十年没有得到结果后,把他投入了迷靥阵中。
一呆就是一百七十年。
足够他从一个懵懵懂懂的稚儿长成一个心智成熟的青年。
迷靥阵是什么地方?
狐族擅长魅惑之术,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磨练心境,身体上的修行反而不是排在首位的。
磨练心境的方法中,就有幻阵试炼这一种。
这个迷靥阵就是一个巨大的连环幻阵,不过用处可不是试炼心境。
而是——
狐族惩罚罪孽深重之人的地方,基本上进去的人都没有能神志完整的出来的。
强度适合的幻阵是一种试炼,若是强悍到连已经飞升的仙魔之神都无法突破的幻阵呢?
那已经不是试炼,而是一种折磨。
无关身体,单单针对心境和神魂的折磨。
迷靥阵分九层。
第一层只是单纯针对神魂的攻击。
小白进去的第一天,就被毫无悬念的击碎了神智,神魂碎裂成一个一个细小的光点漂浮在他识海之中。
神魂是修士的命脉,能蕴养识海。按理说神魂碎裂成这样,已经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可不知为何,小白的神魂却在碎裂之后开始凝聚。
这个凝聚的过程非常缓慢,缓慢到让人几乎感觉不出来,所以在阵法外看守他的狐族并没有察觉出来,见他一动不动、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也就不再关注这里的情况了。
神智被击碎,左右也不过废人一个。
小白的神魂第一次凝聚成功,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重新凝成的神魂,在强度上起码比之前强了几十倍。
神魂凝聚完毕、清醒过来之后,小白的心智也跟着成长,那段被人为封存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故事的开端很狗血。
小白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冰狐,和一只天狐春风一度之后,才有了他。
狐族的种族划分非常严格,一个种族一个族群,并且禁止不同种族间产下后代。
小白母亲所在的这个族群里就全部是冰狐。冰狐的天赋还是很优异的,仅次于天狐、白狐和尸狐,一出生就至少带有水灵根,运气好的甚至会是单水灵根。
小白的母亲刚怀孕不就就被发现了,本来按照族规,小白的母亲是应该立即被毁去灵根、抽取全部灵力后再驱逐出去的,但考虑到族群的未来,长老们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说服族长,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再做决定。
冰狐进千年来已经逐渐没落,近千年来降生的新族人中,竟是连一个单灵根的都没有。天狐是狐族中天资最高的种群,数量极少,天赋高的吓人。
若是能有一个继承了天狐天赋的孩子降生,对族群而言无疑是一件有利的事。
于是为了族群的未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小白的母亲继续待在族群了。
三年后,这个被承载了众人期盼的孩子终于诞生。
现实无疑狠狠地在众人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个孩子,不仅出生时就只有一阶,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连灵根都没有。
就算是五灵根还能修炼呢,连个灵根都没有,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之前所有的期待都成了一个笑话,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被拖延了三年的惩罚在小白降生的第二天就被落实了。
他们被扔进了一个随机的传送阵。
这种不定向的单向传送阵在驻地里有很多,所连接之地每一秒都在变动。
这也是考验被驱逐之人的造化,要是运气好的,被传送到什么洞天福地里,说不的还能撑上个几百年,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比较糟糕的情况。
被传送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还是好的,相比之下,被传送到其它灵兽附近或是被修士发现,等待被驱逐之人的往往是成为食物,所不同的就是,是被直接吞下还是被做成一道菜端上桌。
就算被毁去灵根、剥夺灵气,但其血肉依旧是大补之物,又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吗?
他们被传送到了无业深渊。
不幸的是,这里高阶灵兽遍地,随便找出一个就能毫不费力的把他们吞吃掉。
幸运的是,他们出现的地方是内围,因为无业深渊主人的威慑力,这里反倒连高阶灵兽的影子都找不到。
产后身体本来就比平常虚弱得多,在带着小白躲藏了将近一个月后,那只被折磨的心神憔悴的狐狸终于支撑不住,走向了她最终的归宿。
走之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自己的孩子下了一个封存记忆的禁制。
二十三年后,他意外的打开了这个禁制,终于得知了一切,还有一个被一同封存起来的名字。
——九空。
“你要尽力活下去……九天之下,不要被任何人牵绊……”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开始涣散,声音断断续续、凄凉无比,不像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说的,倒像是在怀念并悔恨着一段难解的过往。
他剥开了这段鲜活的像是要流出血的记忆,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这个名字,然后起身的进入了迷靥阵的第二层。
又花了七十年的时间,他来到了第五层。
这一层不像前四层那样偏向于攻击性,而是一个真正的幻阵,能引发人心底最深处的*,再成倍的放大,形成心魔。
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是比前几层加起来都要多,将近一百年,而且到最后也没能顺利通过。
他像是进入了一个怎么也做不完的梦境之中。
先是那天被驱逐的场景,母亲灵根被毁时发出的那一声凄厉的哀鸣、离开时骨瘦如柴的身影……
然后又是那道撕裂天地的黑色,那只按在自己头上的手,然后就是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在脸上——
时间似乎错乱了,每一个场景里的自己都已经成年,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沉香木床上,淡紫色的纱幔委委垂下,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撩开
一股难耐的燥热从四肢百骸汇聚到一个难以言喻的地方,他鬼使神差的迎了上去,狠狠印上那双带着致命诱惑的红唇,被吻住的人有些挣扎,扭头想避开。
先前的怨恨、愤怒和突如而来□□交织在一起,冲昏了他的头脑,伸出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把正被自己吻着的人的两只手禁锢在一起,拉到头顶,另一只手用力揽住腰身,狠狠地贴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任何经验,与其说是在亲吻不如说是在啃。
陌生的*无处排解,他只能依靠本能用腰胯去磨蹭、撞击另一个人的。
“唔……”
因为手在微微颤抖,所以解开衣服的过程并不是十分顺利,那人一身的红衣最后被扯得七零八落的,松松的挂在身上比什么都没穿还让人口干舌燥。
他顺着脖颈、肩头、锁骨、胸前那两点浅淡的嫣红一路往下……
伴随着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剧烈,简直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在标记自己的地盘,把那个人身上每一寸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纱幔突然被人揪紧,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被身上之人撞击得断断续续,听起来倒像是呜咽一般。
…………
场景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次,记忆之海深处的感情被毫不留情的挖出在,放在阳光下赤.裸.裸的炙烤着,*被成倍的放大,直到永世沉沦……
“轰——”
一声巨大的哀鸣,幻阵的前四层被暴力破开,属于强者的威压四散弥漫开来,幻境破碎,他脑中一阵刺痛,从这场持续了近百年的幻境中清醒过来,胸中一阵翻涌,嘴角溢出了丝丝鲜红的鲜血。
来人有着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纯白色的发色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就连眉毛眼睫也是一样无垢的白,玄袍轻扬,于半空中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眼神空旷而虚无,像是承载了天地万物。
“执念太深,难成大器。”
来人薄唇轻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名字?”
他抬头迎上来人的眼神,却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九空。”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莫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