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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得那样用力,幼小的阳斯特根本无力挣扎,小身子渐渐虚软无力,眼睛迷蒙起来。最后的印象是母亲那美丽又充满狂乱的眼睛,里面赤*裸裸的杀意令阳斯特不寒而栗。
意识陷入黑暗前,阳斯特隐约听到远处有人狂奔而来,声音嘈杂,喊着“住手!克莉儿!那是你的儿子优尼斯。”“克莉儿,快住手!我在这里,听我说,放开优尼斯!”“天,她又犯病了,快救优尼斯!”
……
阳斯特的全名是优斯佛尔尼斯阳斯特DE汉密尔顿,DE是贵族标志,其余的依序分别为教名、自取名和姓。阳斯特这自取名是爷爷奶奶起的,因为阳与奶奶同姓,阳斯特挺喜欢。优尼斯则是家人间常用的昵称、简称。
阳斯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爷爷奶奶庄园里的自己房间,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若非脖子仍旧生疼,爷爷奶奶担忧怜爱的目光牢牢锁着他,听着外面清脆的鸟鸣,望着一室灿烂的阳光,阳斯特几疑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在奶奶轻柔悦耳的婉转叙述中,阳斯特才知道,他美丽高贵如女神般的母亲患了病。具体名称是他后来逐渐长大,从家庭医生口中听说的,间歇性躁狂抑郁症,各人症状不同。而他母亲,不发作时与常人完全无异,发作时会产生严重幻觉,并伴有施暴倾向。
阳斯特从小就不与父母同住,除了父母确实公事繁忙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希腊人母亲克里斯蒂娜不知为何,看到阳斯特情绪就会躁动不安,容易发病。其实克里斯蒂娜第一次被发觉患有抑郁躁狂症,就是在对小阳斯特动手时。那时阳斯特才刚两岁,由于正在熟睡中,完全不知情。而克里斯蒂娜刚下手就被丈夫安尼尔发现并制止了。之后阳斯特马上被送到爷爷奶奶的庄园。经治疗后,克里斯蒂娜看似病情好转,特别是近年来,几乎没有再发作了,才借着宴会之故让阳斯特来见见她。不想克里斯蒂娜在离开热闹的宴会厅稍事休憩时会发病,还碰巧遇到阳斯特。
此事后,阳斯特只再见过母亲一次,是在克里斯蒂娜强烈要求下,安尼尔将他接到本宅的。
那次相见,是在克里斯蒂娜的病床前。穿着雪白的蕾丝长睡裙的克里斯蒂娜倚躺着,虽脸色苍白,却美得令人窒息。那样的美,即使是幼小的阳斯特见了,内心既遗留有之前事件的恐惧害怕,又对美丽的母亲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特别是,此时的克里斯蒂娜望着他,眼神那样温柔慈爱,却又带着抹悲悯。
克里斯蒂娜招手让小阳斯特靠近些。“亲爱的优尼斯,过来,让妈咪仔细看看你。听说之前妈咪弄伤你了?真抱歉,吓到你了。妈咪生病了,不是有意的啊。”
小阳斯特想要过去,又因前事心怀恐惧,犹豫着。但见克里斯蒂娜流露出悲伤的表情,终是不忍,放下了戒心,小跑到她床前:“妈咪,我爱你,你不要难过,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克里斯蒂娜喜悦地笑了,修长美丽的手指轻柔抚弄着他纤细的脖颈,柔声道:“真的不痛了吗?宝贝。”
“嗯,不痛了!”小阳斯特努力点头,为了不让母亲担心,露出灿烂的笑容。
“优尼斯,我亲爱的孩子,妈咪也爱你。可是,妈咪的心病了,因为你爹哋的缘故。”克里斯蒂娜的手一直轻抚着阳斯特的脖子,语声轻缓柔和,眼神渐渐飘移迷茫。“妈咪第一次见到你爹哋,就忍不住喜欢,主动让家族里长辈提出联姻,你爹哋的家族也答应了。妈咪本以为和你爹哋结婚了,从此就会幸福,可是……你爹哋不爱妈咪,他心中爱着别的女子。只是因为那个人另有心上人,嫁给了别人,他才答应了和妈咪的联姻。”
说着,克里斯蒂娜眼神穿越过阳斯特,遥忆着过去的时光,声音飘渺起来。“我知道的,所以开始时,我并不怨他,真的不怨。我只希望,以真心打动他,他能够逐渐把目光停落在我身上。可是,他仍旧爱着那个人,一直一直。就算对我言语温柔态度亲切,可是,他根本就没让我进入他内心。我对于他,从来都只是个偶尔同床的陌生人而已!”
言及此,克里斯蒂娜的眼神因为深切的失望和悲恸而陷入狂乱,本是轻抚的手也使了力,紧握住阳斯特纤细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我哪点不如那个人?容貌、家世、才艺,我哪样让你不满意了?!为什么你宁愿在外奔波留连,宁愿埋头在那些无趣的公文里,宁愿在酒宴上与那些面目可憎的人虚情假意,也不回家与我团聚?!”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变得高亢尖利,美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了,手下越发使劲。
阳斯特呼吸困难,当初的恐惧感再次涌现,小手扶着母亲掐住自己脖颈的双手,断续哭泣喊道:“妈……妈咪,妈咪!我好、好难过……”
克里斯蒂娜听到声音,似惊了一下,涣散的眼神有片刻聚拢,紧握的双手略松了下,可是低头看见阳斯特那与丈夫一模一样的灰蓝眼眸,手下重新用力。她狂笑起来,如癫似疯,泪流满面。“啊,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她低下头,凑近了阳斯特,看着他惊恐的灰蓝大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因为你出生了,安尼尔认为他完成了丈夫的义务,所以,他再也不愿碰我了,再也不肯和我同床了!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使我不幸?!”
凄厉吼叫着,克里斯蒂娜双眸充满憎恨和怨毒。
阳斯特既痛苦又恐慌畏惧,头脑混乱。他听不懂母亲的话,却隐约明白母亲的悲哀痛苦和怨恨,害怕中又夹杂着对母亲的怜惜,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流泪。因为母亲紧掐着他的脖子,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发紫,眼前星星乱晃。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声惊呼,随即有白衣人影冲进来,使劲掰开克里斯蒂娜的手,将她压制回病床上。“约翰!快!给我拿镇静剂过来!夫人又发病了!”
外面有人应了,快速走动着。
骤然重获氧气,阳斯特剧烈地咳嗽着,泪流不止。
而克里斯蒂娜也在床上挣扎着,怨毒的目光牢牢锁着阳斯特,喘息着吼叫:“你这魔鬼!你使我不幸,你怎么能够幸福?!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在痛苦恐惧中生存!”
“约翰!!”白衣人大喊。
“来了!怀特先生。”一个青年抱着药箱快步进来。阳斯特见过他几回,他是父亲的助手之一,叫约翰逊伍尔德。
“把镇静剂和针管拿出来,然后你过来抓着夫人,我打针。”
“是,怀特先生。”约翰逊利索打开药箱,找出装有镇静剂的药瓶子和针管,放在一边。
怀特看看阳斯特,皱皱眉又道:“还是先把小少爷带出去吧!”
“好咧!”约翰逊应声,向呆呆注视着在病床上痛苦喘*息的母亲的阳斯特欠身一礼:“小少爷,夫人看到你容易情绪激动,对病情不利,您还是先回去吧。”
此时喘*息稍平的克里斯蒂娜重又激烈挣扎起来,猛然挣脱怀特先生的压制,抢过针管,向阳斯特扎去!“魔鬼!去死吧!”
阳斯特睁大了眼睛,身体却被极度的惊恐和悲哀捆绑,无法动弹。
“小少爷!”约翰逊一把拉开阳斯特。
怀特先生迅速再次拑制住克里斯蒂娜,愤怒吼道:“我早说不行了,公爵就不听劝!看吧,见了小少爷,夫人比以前每次都更狂暴了!公爵人呢?去哪儿了?!小少爷差点被害死了!”
约翰逊一边把阳斯特轻推出房间,一边答道:“夫人刚见小少爷时还挺正常的,说话也很温柔。公爵以为没事了,让我瞧着,他出去办事了。我,我不过想给夫人和小少爷泡个茶,稍微离开了下……”
阳斯特缓缓步下楼梯,背后,尤自传来母亲挣扎反抗的声音和尖利恶毒的诅咒:“……魔鬼!我恨你!你爱的人都会离开你,爱你的人都会遭遇灾祸!你会比我更加孤独不幸!……”
阳斯特双手紧紧搂住剧烈颤抖的小身体,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间,任由眼泪溽湿昂贵的地毯。
很快,听闻消息的爷爷奶奶迅速赶来,把他带回了庄园,千安慰万疼爱。只是,阳斯特虽然重新露出了笑容,心灵深处却遗留下了浓重的阴影,有时半夜会因噩梦惊醒。
不到一年,阳斯特便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虽然家族对外宣称是因病不治去世,但阳斯特听到因他年幼而不避讳的仆侍悄悄议论,真相是,他母亲是在浴室里以裁纸刀自杀而亡的,身旁地板上用鲜血写着“”字样。自杀不知是抑郁躁狂症发作的缘故,还是因为清醒后对自己病症的绝望。道歉不知是因绝然撒手而去对家族的歉意,还是因为病发时对儿子的不智举动感到后悔?抑或两者都有?
年幼的阳斯特无法理解太多太深奥的言语,但大家眼中明明白白的怜悯还是看得懂的。
或许因为心中并没有对克里斯蒂娜的爱,安尼尔在葬礼上,虽然表示出沉痛和悲伤,然而并不深刻,更多象是应礼节和场合需要而表演的。
葬礼后,安尼尔招呼阳斯特到他的起居室去,给自己斟了一小杯白兰地。浅饮一口,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注视着他的阳斯特,举杯道:“优尼斯,你要来一口吗?喝点儿酒有益于缓解压抑的情绪。不要?也好。”
慢慢喝完那杯白兰地,安尼尔坐到阳斯特对面的沙发上,沉思了会儿道:“优尼斯,你妈咪去了,对她和大家来说,都是个解脱,所以你不必太悲伤。你现在还小,可能不懂,大人有些事儿是非常复杂的。给了你这样的妈咪,优尼斯,爹哋很抱歉。”
一直沉默的阳斯特忽然道:“爹哋,妈咪说,你心里爱着别人,不爱她,是真的吗?”
安尼尔的手颤了下,看看固执地盯视着他的儿子,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是真的。对于这一点,爹哋从来没有隐瞒过你妈咪。”
“那你为什么要和妈咪结婚?”阳斯特悲伤追问。
安尼尔的手指缓缓敲击着茶几桌面,过了会儿叹口气道:“优尼斯,作为家族的一员,特别是首席,有些时候,因为责任和义务,很多事即使不想做,也由不得自己的心意的。”
见儿子不解地望着自己,安尼尔双手揉了揉脸,想了一会儿,方道:“优尼斯,你是我的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和家族首席的位置,虽然还早,爹哋先告诉你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