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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尼斯,这世上,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对的,有得便有失。享受了世家的荣华富贵,便要为家族服务、维护家族的繁荣。作为家族顶点的我们,更应该视家族利益为首要,因此,我们会失去某些自由,例如,婚姻的自主权。作为公爵和家族首席,我们婚姻的对象,必须能为家族带来重大利益,因此,我们可选择对象的范围比一般人要窄得多。”
说到这,安尼尔轻叹了口气。望着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儿子,微笑了笑:“等你长大,慢慢就会懂了,优尼斯。”
“爹哋,您心里爱的人……”
安尼尔摇摇头:“爹哋一直很谨慎,不敢轻易爱上别人。后来有幸爱上的,是完全不输于咱们家族的另一个高贵世家的女子。可惜,遇见得太迟,她早已经有了深爱的人。”
安尼尔目视远方,陷入回忆,脸上露出温柔怀念又悲伤的表情。
阳斯特不敢打扰,只是坐等着。
好一会儿安尼尔终于回神,续道:“因为不能与心爱的人结合,所以,对爹哋来说,婚姻便成了对家族应尽的义务,只要家族认可,谁人都一样。”抬眼向注视着他的儿子勾起一抹苦笑:“作为公爵和首席,无论为了后嗣传承还是为了家族名誉,都是不能不结婚的。”
“爹哋知道你妈咪的感情,也希望能够回应她,可是,人的感情并非理智能够轻易操纵的。即使现在,爹哋仍旧爱着那个人,虽然她一点儿也不知道。”望着惊讶的阳斯特,安尼尔微笑。“因为一开始便知道她已经另有深爱的人,为了不给她造成困扰,爹哋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优尼斯,绅士理应如此。”
“至于你妈咪,爹哋希望你不要心怀怨恨,虽然她曾伤害过你。”安尼尔微皱了眉,露出淡淡的哀伤。“你妈咪,她是个可怜的人,美丽、高贵、多情、敏感,她几乎拥有所有令世人羡慕的优点,但不幸的是,爱上了无法回应她感情的我。”
听到母亲的事,阳斯特身体微微一颤。
“作为绅士,即使发现继续持续这个婚姻是错误的,也不应该由爹哋首先提出解除。可是,在爹哋向你妈咪委婉说明后,始终等不到她的离异要求。”安尼尔深叹了口气,摇摇头,非常不解。“继续下去,明明,最痛苦的人是她呀。”
“妈咪非常非常爱你,爹哋。”阳斯特伤心地道。
“爹哋知道。”安尼尔点头,无奈地摊手。“但是,爹哋无能为力。或许,爹哋也是爱你妈咪的,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不过,爹哋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爹哋……”阳斯特犹豫着,终还是把疑问说出。“妈咪说,您是因为,因为有了我,完成了任务,所以,所以才……”因为年纪幼小,母亲当时的话阳斯特并不是很明白,只听了个囫囵,此时表达起来有些困难。
“不是!”虽然阳斯特说不清楚,但安尼尔已经明白了。“亲爱的优尼斯,你知道,你妈咪病了,有时会胡思乱想,说出一些她清醒后自己也不知由来的话,所以,不要把你妈咪生病时说的话当真。”
略踌躇,安尼尔道:“虽然你尚幼小,但你妈咪已经不在了,所以该是你的责任,你还是要逐渐学着负担起来。”
注视着阳斯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灰蓝眼眸,安尼尔缓缓道:“你妈咪是你外公唯一的孩子,你也是你妈咪唯一的孩子,所以,你将继承你外公——希腊船王的所有家产和生意。这些以前是由你妈咪及部下打理的。在你十三岁以前,爹哋可以帮你照顾一下,但你现在开始,要有思想准备了。”
见阳斯特一脸茫然,轻叹口气,安尼尔歉疚地道:“亲爱的优尼斯,非常抱歉,爹哋必须通知你,你无忧无虑的童年要提前结束了。”
这一年,阳斯特年仅六岁。
从这一天起,阳斯特虽然仍跟随爷爷奶奶生活,但他的课业骤增,除了一般孩子该懂的知识,每天还有大量文件资料要览阅。虽然尚不需要他决策任何问题,但根据安尼尔的指示,阳斯特必须对所拥有的财产和生意的历史、规模、影响及可能牵连的范围,各种知识和资料都应有精准的把握。如此,以后接手时才能尽快掌舵。
阳诗铃虽然心疼阳斯特,但对儿子教育孙子的事,却不便插手闲言,只好软语安慰,尽力照顾好阳斯特的生活起居,留意他心境的变化。
没有多久,阳斯特再次遭受了重大精神打击,一向疼爱他的慈祥的爷爷因病去逝。
阳斯特非常震惊和悲伤,他以为,这是母亲对他的诅咒所致。虽然父亲曾说,母亲发病时说的话不必在意,但阳斯特感觉,母亲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意识是清醒的,她当时的眼神是认真的。母亲确确实实恨着他,怨恨他过得幸福,所以,母亲要夺走爱他和他爱的人。
八岁的阳斯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流不止,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因了阳斯特的异常状态,阳诗铃强忍着悲伤,柔声宽慰他,告诉他,爷爷是因为年纪大了,蒙主宠召,回到天堂去享福了,并不是件不幸的事。即使到了天堂,爷爷依旧爱着他,关注着他。而他的母亲克里斯蒂娜也在临去前后悔了,取消了对他的诅咒,所以才写下了“”字样道歉。
费了好一番劲儿,才使阳斯特的精神逐渐安定下来。
但从此以后,阳诗铃发现,阳斯特的心灵之门对其它人关闭了。除了她和安尼尔,在礼节必要之外,他几乎不和任何人发生交往。在校期间还好,假期里阳斯特整日埋头读书,看父亲派人送来的各种资料文件,为健康的体魄在庄园内的健身馆内锻炼,跟随请来的西洋武术教练学习防身术等等。总之,从不主动与人结交,即使别人的邀请,也尽量婉拒,拒绝不了的,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看似温雅谦和,笑意盈盈,但根本不与人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有好几次,阳诗铃半夜感觉床边有人,一看,原来是阳斯特。有时他是醒着的,大睁着双眼紧张地望着她;有时他已经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小心询问后才知,阳斯特夜半噩梦惊醒,因为担心,特地跑来看奶奶是否还在。因此,有一回阳斯特被寒风冻生病了。
阳诗铃有时夜半醒来,也会去探看阳斯特睡得是否安稳,时常听见他在梦中呓语:“……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妈咪,不是我的错,不要杀我,不要恨我,不要夺走他们……”
阳诗铃不由嗟叹。克里斯蒂娜是个可怜的人,安尼尔何尝不是。两人其实很相象,都是爱而不得。只是,安尼尔把爱藏在心中,把全部精神用在发展家族事业,为家族献身。而克里斯蒂娜似乎得到了心上人,实际上水中捞月,似近实远,精神焦灼之下,日积月累,终于把自己逼成躁狂抑郁症,承受不住绝望的折磨而自杀了。
最可怜的却还是她们的孩子阳斯特。明明纯善如天使,明明还这样年幼天真,就遭遇了这般可怕的事,以后的漫漫人生还要背负着浓重的心里阴影。可怜的孩子,可爱的孩子,他能抗得住吗?自己已经日薄西山,将要远行,到时还有谁能陪伴他身边,安慰他,支持他继续人生之路?
此时,阳诗铃已经发现,阳斯特可能存在心理疾患了。平日里安详平和,笑容温柔,举止优雅,无懈可击,但偶尔,阳斯特会突然发呆,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有一次,阳诗铃还撞见,阳斯特拿着裁纸刀愣愣看着,慢慢将裸*露的手腕一点一点靠近。当时阳诗铃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喊道:“优尼斯!”
被喊声惊到,阳斯特立刻回了神,放下裁纸刀,扬脸笑对,一如平常。若不是亲眼所见,阳诗铃几乎无法相信方才那一幕是真的。
这时,阳斯特十一岁。
后来,阳诗铃问起他那时举动的想法,阳斯特淡淡笑道:“只是想了解一下妈咪当时的感觉。或许,死亡真的可以得到最真实的安宁和平静,可能也不错吧。”
阳诗铃紧紧抱住阳斯特,泪流满面。“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怎么能!”
克里斯蒂娜,真是造孽啊,竟然给这孩子留下了这么深的精神伤害!他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那么长,这病要怎么治?谁能拯救这孩子?
目光移动间,阳诗铃看到摆放在桌上的像框。像框里,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笑容清甜如山泉,明亮的大眼睛灵动纯真,有如山林小鹿般,精气神十足,充满生命的活力。
“优尼斯,还记得你答应奶奶的事吗?”
“什么事?”
“看!”阳诗铃松开阳斯特,拉他转向那像框。
“啊,是钟琴。”阳斯特笑了。“她总是笑得那么幸福,真好。”
看到阳斯特眼中焕发出光彩,阳诗铃暗暗松了口气。“想起来了吗?你对奶奶的承诺。”
“嗯!”阳斯特眼睛弯成了新月。
“现在还喜欢钟琴吗?优尼斯。”
“喜欢!每次看到她那么有精神,我也觉得充满力量,好象烦恼一下子不翼而飞,忧愁悲伤全都自动退避了。”阳斯特声音欢快起来。“奶奶,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钟琴呢?我觉得,只要和钟琴在一起,就连噩梦都不会来找我了。”
“钟琴在中国呀,太远了,现在还见不到。但是,优尼斯,只要你好好长大,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优秀男儿,奶奶一定会帮助你的,让你和钟琴见面。奶奶还等着你把钟琴娶回来,永远陪着奶奶呢。现在,奶奶先把这像片送你,你把它摆在床头,就不会总是做噩梦了。”阳诗铃把像框递给阳斯特。
阳斯特接过像框,轻轻抚摸着,沉默了会儿,轻轻道:“嗯,奶奶,我不会再做那样的尝试了,在见到钟琴前。”
在见到钟琴前……阳诗铃重复了一遍,心颤了下。见到之后呢?
之后的事实证明,阳斯特是个言出必行,行必果的好男儿。他果然再没有过让阳诗铃吓得要晕过去的尝试,只是,有时,阳诗铃依旧从他的乐音中听出压抑着的悲伤和凝固了的绝望。
即使如此,阳诗铃还是暂且放心了。虽没能根治,但是,至少没有再恶化,还是有希望拖延到寻到灵药的时候的。
有改善的,也有没怎么变的。阳斯特依然不爱与人深交,待人接物礼数周到,可并没有用心。纵然阳诗铃劝解,阳斯特也只是浅笑听着,往后照旧。几次之后,阳诗铃也唯有叹息一声作罢。
阳斯特十二岁时,父亲安尼尔在家族安排下,再婚了。对方是澳洲大富豪的独生女儿凯特,青春美貌,性格泼辣,口无遮拦,对阳斯特这个前妻的孩子总是用眼角扫视,非常不以为然。有次,甚至在宾客面前对阳斯特提起,“你母亲的病有没有可能遗传?……”令在场人员面面相觑,闭口不言。由于阳斯特长年随奶奶同住,在本宅出现的机会极少,两人虽不睦,但并未表面化。这一来,倒是所有人都知道,公爵的继室与前妻儿子相处不甚融洽了。
凯特在嫁给公爵一年后,生了个男孩,起名谢利安。自此,安尼尔的耳根再也不得安宁,凯特只要逮到他,就不停地唠叨,要他答应把爵位和家族首席转由谢利安继承。她再不避忌,哪怕仆人在跟前,也照样直言不讳:“……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几次都差点亲手杀了儿子。这样的儿子,恐怕就算本是个正常的,也要被吓出毛病了。汉密尔顿家族首席,高贵的公爵,怎么能由一个疯子来继承?你不怕被嘲笑,也要为谢利安着想一下啊!……”
安尼尔背对着凯特,双手握拳压在桌上,牙齿紧咬,把嘴闭得紧紧的,几乎无法保持他一贯的绅士风度。努力了许久,终于压下了咆*哮的欲望,转过身来,目示仆人离开,然后冷冷注视着凯特:“凯特女士,我郑重建议您,务必抽空请怀特先生给您检查一下耳朵听力。我记得已经和您说过很多次了,今天最后再跟您重申一次:优斯佛尔尼斯*阳斯特*DE*汉密尔顿是我的长子,无论他有没有任何问题,他都将是汉密尔顿家族首席和爵位的继承者。至于谢利安,他可以继承凯特女士你的一切财产。”
说完,在凯特反应过来前,安尼尔迅速取了外套向外走去,同时电话吩咐约翰逊:“约翰,请马上让飞机做好准备,我半小时后到。”
身后传来凯特歇斯底里地吼叫:“安尼尔,你怎么能这样称呼我?!!我可是你的妻子!……等等,你要去哪儿?不是才刚回来吗?我们已经五个月没见了……”
安尼尔只是微皱了皱眉,仿若无闻,脚步毫无停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坐上车,随即绝尘而去。他已经决定,以后,若非迫不得已,绝不再见凯特。至于谢利安,除了确定具有他的血缘外,与他还有其它纠葛吗?
两年后,早已经接管继承自母亲的大量财产和公司生意的阳斯特,因为某笔生意与父亲家族的有交集,考虑后来到伦敦本宅,想与父亲商量一下。
因为事前已经打过电话,仆人悉知,无人再行通告。阳斯特一路走到父亲书房外,忽然听到父亲与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出于礼节,本能的,阳斯特想要转身回避。可是,那谈话内容一钻入耳中,阳斯特瞬间石化了。
无论如何,难以相信,那会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