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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看见陶妈妈坐在院里的椅子上,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眼,定睛看,验明正身,确定是陶妈妈无疑。
陶妈妈虽然面色还很苍白,身子也很虚弱,但她能够从屋里走出来,说明陶妈妈已经死里逃生。
院里的人都看见了陶妈妈,大家都走上前来表示对陶妈妈的关心。陶妈妈想站起身来向大家施礼,无奈身子实在太虚弱,动弹不得,她只好无奈地地向大家点点头,声音虽然微弱,但却使人听得清清楚楚。
陶妈妈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吃了少奶奶做的药,现在的病好了。
说完,陶妈妈向大家虚弱但很舒心地笑笑。
啥?院里的人都撒眼了,陶妈妈不是因为吃了权郎中的药治好的病,是吃了少奶奶做的药?少奶奶会做药?
惊愕之余,想起陶妈妈的病是权郎中宣判了死刑的,既然她被权郎中宣判了死刑,怎么会吃权郎中的药呢?权郎中是何许人也,他的叔公是专门为皇上治病的御医呢!被医德医术如此高深的郎中宣判死刑而复活的事,古今少有,古今少有的事居然发生在曹家!
林月做了什么药?居然让陶妈妈起死回生?这才是大家感到不解又惊异的事情,但看陶妈妈的神情,她说的不是谎话,是她真的吃了林月做的药治好了病。
曹家院里的人看着眼前鲜活的陶妈妈全都惊愕不已。
林月和陶学奎等人也来到院子里,看着陶学秀欣慰的笑。陶学奎这两天住在林月家里,为林月打下手做药丸,也守护着堂妹,希望堂妹的病情会有奇迹发生,现在见堂妹的病情痊愈了,陶学奎的眼里充满感激的泪花,这是林月给堂妹的第二次生命!
只见陶学秀硬撑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屋里,从屋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
满院的人都惊愕的看着手拿剪刀的陶妈妈,陶学奎很吃惊,堂妹拿剪刀出来干什么?难道她打摆子烧坏了脑子?
陶学奎盯着堂妹的行动,时刻准备预防意外。只见陶学秀来到林月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当着众人的面,向林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垂在耳后的一缕头发抓在手里,只听剪刀发出咔嚓咔嚓两声响,一缕黑黑的头发就从陶学秀的头上剪了下来。
陶妈妈的举动又令满院的人惊愕,连林月也惊愕了,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将自己的头发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存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她在前世看过一则曹操割发代首的故事,曹操无意间违反了军纪,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用割发的举动表示自己被割头的惩罚,她当时对曹操割发的行为并不以为然,认为曹操作秀而已。但她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才深切的感知,人们对头发的敬重真的视同自己的生命,甚至祭天祈福时都以削发代牺牲,表示用心恳切。
现在见陶妈妈跪在自己面前,不仅磕了响头,还剪了头发,这还了得?陶妈妈当众剪掉自己的一缕头发,如同割下自己的头颅,这是在向林月割发明志呢!
林月赶紧将陶妈妈扶起来,拿过她手里的剪刀,嘴里说着,你何苦剪发呢?
陶妈妈一边大哭,一边拉着林月的手,说少奶奶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我当着众人的面剪下自己的头发,就是向你表示,从此以后,我的命就是少奶奶的,我为你活着,剪发向你表忠心!
陶妈妈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我的命就是少奶奶的,我为你活着这样的话,陶学秀已经说过两次,但林月只能在心里嘀咕,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会死在你前面,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林月看着陶妈妈也很感动,这个时代的人其实是很讲感情的,虽然林月现在并没有需要陶妈妈的忠心,但接受陶妈妈的忠心,比接受任何其他东西都更加金贵。
陶学奎见堂妹拿着剪刀出来是为了剪头发表忠心,他也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着迅速恢复健康的陶妈妈,曹家人都很惊奇,这是林月发明的神药治好的呢!这个神药长什么样?
大家瞪大眼睛,争相传看着那颗黑灰色鸽子蛋一般大小的药丸,眼里都露出惊愕的光。这个药丸看起来这么普通,甚至很丑,它居然能治打摆子病。林月是怎么做到的?施过魔法吗?
看着大家看药丸的神情,林月比任何人都更加高兴,要知道,在前世发明这种能够治疗疟疾的药丸,是可以得国际大奖的,今天她在科学技术尚不发达的农耕时代,就研制出了能够治疗疟疾的药物,这是她在这个年代取得的最大成功,造福人类,还有比这更加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过了几天,权郎中从外面出诊回家,刚坐下,一个小厮端来一杯茶,双手恭恭敬敬将茶递到权郎中面前,权郎中接过茶盏,小厮躬身站在他的旁边,悄悄说了一句,那个抱恙之人活过来了!
权郎中一惊,抬头看着小厮,问哪个抱恙之人?谁活过来了?
权郎中诊治过的人都是抱恙之人,谁死谁活,他并不清楚。
小厮又小心说,曹家那个得了打摆子病的陶妈妈。
权郎中又是一惊,你听谁说的?
小厮说,我听送药材来的张老倌说的,张老倌走了以后,我到曹家去打听情况,果然看见那个陶妈妈抱着主家的孩子在院里坐着,她的气色好着呢!
权郎中皱眉,你看真切了?小厮使劲点点头,说没错,我担心看错了,是认真看过的,没错,就是那个生病的女人,她的病确实好了。
权郎中脸色悠忽一变,哪个郎中治的?吃的什么药?小厮赶紧回答,听说他们没再请郎中,用的是曹家少奶奶自己制的药丸。
小厮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权郎中不仅脸色突变,而且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权郎中为什么会对陶妈妈活过来的事如此震惊和恐慌?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脸面甚至比命重要,特别是靠医术吃饭的人,医术好坏,人品好坏,都是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捆绑在一起的。如果曹家另外请了郎中,另请的郎中治好了陶妈妈的病,那个郎中一定会声名鹊起,而他就会成为被嘲讽的对象,这原本就很令权郎中丢了脸面,但曹家没请另外的郎中,只是吃了曹家少奶奶自制的药就治好了陶妈妈的病,这比曹家另请郎中,更加令权郎中无地自容。
原本郎中与郎中医术相争,无可厚非,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曹家少奶奶制作一个东西,就将被自己宣判了死刑的抱恙之人治好了,这不证明他的医术堪称笑话吗?
郎中脸面比其他人的脸面更加重要,这脸面来自郎中的名声,郎中名声好,找他看病的人就多,病人对郎中越信任,吃了他开的药,疗效就越好,整个人都精神了,而名声不好的郎中,都是被世人称之为庸医的,成为人们嘴里的庸医,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陶妈妈的病患的是打摆子病,没错,但他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判陶妈妈死刑的,还赌咒发誓,说陶妈妈的病好了,他用手掌心煎条鱼!这次怎么为陶妈妈看病看走眼了呢?倘若有人知道,被他宣判死刑的人又活过来了,而且不是另外请郎中看病活过来的,只是吃了曹家少奶奶自制的药活过来的,他这郎中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一个有叔公当御医的郎中,还被世人公认为神医的郎中,突然成为人们嘴里的庸医,他几十年行医的修炼,不就白搭了吗?不仅自己成为庸医,还降低了人们为皇上看病的叔公御医心目中的威信。当御医的叔公是他提升自己医德医术的护身符呢!
只能让护身符提升功力不能降低威信!
陶妈妈活过来了的事,对所有人都是大喜事,但对权郎中来说,却是一个噩耗。手掌心煎鱼,这鱼该怎么煎呢?
权郎中再无心喝茶,将茶盏搁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踱步。
打摆子病不是疑难杂症,属于一种常见病,每年患打摆子病的人很多,也要死很多,权郎中看过很多患打摆子病人临死前的症状,无不与陶妈妈的病症一样,别人都难逃一死,那个抱恙之人怎么又活过来了呢?曹家少奶奶自制的是什么药?如果这事被张扬出去,权郎中越想后果越恐惧,他必须尽快将陶妈妈死而复生的消息压下去,保名声就是保饭碗也是保性命,哪怕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权郎中带着小厮到了曹家。
这次到曹家,权郎中不再做派,自己叫了轿子,也不用病家掀轿帘,更没有小厮替他打伞,现在小厮手里提着的不是医箱,而是一个小木箱。木箱里装着的东西显然很沉重,小厮提着这个沉重的木箱憋得面红耳赤。
权郎中大步流星走进林月的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他宣判了死刑的陶妈妈。
陶妈妈神态安详,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正在做着一双小孩子穿的虎头鞋,见权郎中来了,陶妈妈赶紧放下针线活儿,站起身来,向权郎中深深鞠个躬,嘴里说着,谢谢郎中治病救人,谢谢。
权郎中惊愕地看着她,确认这就是不久前躺在床上高烧得直说胡话的那个女病人,现在看见陶妈妈的样子,哪里有大病初愈的影子。
权郎中问,秀才娘子在吗?权郎中已经了解清楚了,曹家少奶奶是曹秀才的娘子,曹秀才现在在京城官学读书,在家的是秀才娘子做主,那天权郎中为陶妈妈看病的时候,他看见的主子就是那个少奶奶,只是自己有眼无珠,没有正眼看她而已。
陶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请权郎中坐下,自己进屋去请少奶奶。
权郎中在堂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米康氏为他端上茶来,陶妈妈到里屋将权郎中来访的事告诉了林月,林月来到堂屋与权郎中见面。两人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权郎中前次并没有正眼看过曹家少奶奶,不知道这个少奶奶是何方神圣。这次他下意识地多看一眼,觉得少奶奶虽然长得清秀,但也和其他少妇一样,并没有三头六臂。
权郎中向林月一揖,林月还礼,双方坐下,权郎中说明来意,先从兜里拿出一锭十两银子,这银子是用一块白绸包裹着的,权郎中微微欠着身子,恭敬地说,很对不起,前次为抱恙之人看病,误诊了,我将出诊费退还给你。
林月一听,赶紧摆手,说请郎中看病,不管病人结果如何,出诊费都是不敢再收回来的。林月说完狡黠地笑笑,她听说郎中退还出诊费,病家会有人再生病的,林月不迷信,但理解郎中误诊在所难免,只要权郎中不是故意为之,就不要太在意。
权郎中愣了愣,只好将银子又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权郎中忐忑不安地看着林月,小心翼翼问,请问秀才娘子,抱恙之人的病是吃什么药治好的?
林月直截了当告诉他,她吃的是我自己做的药丸子。
权郎中瞪大眼睛,仍然小心翼翼问,你做的药丸子?
林月大大咧咧地说,是呀,是我做的。
权郎中惊愕之余更感好奇,看林月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权郎中又问,敢问秀才娘子,你用什么东西做的?能让我看看吗?
林月嘴角撇过一丝窃笑,对陶妈妈说,你把你吃过的那种药拿来给郎中看看。
陶妈妈进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出来,将小木盒递给林月,林月将小木盒打开,木盒底部铺着一小块金黄色的缎子,缎子上摆放着九颗鸽子蛋大小的蜡丸,权郎中知道,救命的药就在蜡丸里。
权郎中眼睛盯着蜡丸,嘴里却在请求,能够打开一个看看吗?
林月很大度,可以,随便看。
权郎中从盒子里拿起一个认真端详,蜡丸与一般市面上用于密封的蜡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权郎中用两根手指使劲一捏,蜡丸裂开,露出里面一个黑黑的药丸。权郎中拿起药丸放到鼻子下闻闻,说好像有甘草的味道。林月笑笑,夸他,你的嗅觉好灵,这个药里面确实有甘草。
甘草的味道甜中带苦,药味比其他中药味更浓一些。
权郎中拿着这颗药丸走到堂屋门外,就着门外明亮的光认真观察,但怎么观察也观察不出药丸的成分,这个药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个药丸中的老百姓形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更没有发出神秘的煜煜光芒。
权郎中将药丸小心放回裂开的蜡丸里,合上小木箱盖子,如鲠在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真是你做的?又想问,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想问,这药丸真能治疗打摆子病?.....,想问的问题太多,竟然不知道话该从何问起,就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如果下口,口口扎心。
林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