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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辉回去后,第二日便带着家眷一同离开京城,而归期,却不得而知。
或许他此生之年,不会在回来,也回不来了。更何况,这京城之中,也没有他留念的人...
离开京城后,镇守边疆的林景辉,不再弥留在安夕瑶身边,而是请娘为他去了一个知书达理,聪明贤惠的女子,做为正室。
这对安夕瑶而言宛如晴天霹雳,可他又能怎么办?
林景辉对他说,林家的血脉要延续下去,而自己这三年来一直没有动静,他根本等不了了。
麟儿的确能继承家业,若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倒也罢了,可林家乃是虎将之辈,麟儿如何能在战场上比得过北蛮那些贼子?
安夕瑶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妾,他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份高贵的女人被娶进门,他还要去给那女人请安,要忍着,让着,看着那女人怀孕,看着林景辉心喜的抱过自己的嫡子。
而他们的孩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真正见过他的爹了。
那女人看似温柔婉约,可手腕那是楼里出来的安夕瑶能比的过的?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官嫡女,从小便在母亲身旁看着后院争斗。
在她怀孕时,便主动为林景辉拿了自己身边几个陪嫁丫鬟做妾,帮着林景辉开枝散叶。
这番贤惠让余淼都不得不赞叹,再看那不上台面的安夕瑶,如何能顺眼?
林景辉在纳了第一个妾时,还是犹豫的,但当第二个,第三个入门后,他便无所谓了。心,早在离开京城那一刻,宁静的毫无涟漪。
安夕瑶的下场,能好?
林景辉很快便有儿有女,儿子有四个,各个都从小亲自待在身边养大,长大后能征善战,凶猛无比,女儿有六个,嫡女一个,视若掌上明珠。而唯一一个麟儿...
林景辉这一生最不愿面对的便是失去虞琇沔,而因安夕瑶失去那份真挚的感情,在夫人若有似无的阻拦下,他顺水推舟的不在去见他。
自幼被养的娇弱的麟儿又如何能顶立门户?那夫人转手便给嫁了,就算安夕瑶百般不肯,却也无法阻拦。
一个没有孩子,没有地位的妾,在这家最后能有什么好结果?
每每林景辉看着自己几个不逊自己的儿子,心里便是自豪与复杂的无奈交融,这是失去那人后得到的,虽然他这一生最为骄傲的便是这四个儿子,自幼亲手教养大的,继承了林家的一切骄傲。
可,这也是这四个儿子代表着,他过去的愚蠢和无知,无法赎罪的过错。若,没有失去那人,或许他们此生无子,但无疑他是幸福的...
现在,林家是幸运的,但他的心却如这塞北的寒风一样,冷的刺骨。
他没日没夜的巡视疆域,没日没夜的操练兵马,没日没夜的整顿军务,更是没日没夜的剿匪杀敌。只因,若空隙处一分,他眼中便会闪过那人果断狠毒的目光,自己的过错,让那人恨自己,庆幸离开。
林景辉想,自己终究一生都会留在这款贫瘠的的土地上,为那人,为赵国守护住江山,以此洗净自己这一辈子的过错。
林景辉离开的很匆忙,他一时被南蛮之人挑唆犯下的错事,冷静后,自然无地自容,没有脸面待下去。更何况,虞琇沔那果断的拒绝以及毫不留恋的手腕,也让林景辉发热的大脑顿时被浇下一桶冰水。
曹振淩甩下他便走,行色匆匆,心里不住的担忧虞琇沔。若非曹思慕那丫头在,他铁定不会先拿林景辉开刀。
一路跑回府中,曹思慕却对他说,虞琇沔睡了,回自己房里睡了。
自曹振淩吃到肉后,两人极少在一个屋檐下会分房睡的。
心里不忍打扰,有说不出的担心,只能蹲门口守着......
曹思慕捂脸,看着蠢哥哥蹲在自家媳妇门口,一脸守着不离开的忠犬模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有趣的是,大姑娘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瞅着曹振淩那样蹲着,斜了斜脑袋,呜呜了两声,有样学样的往曹振淩身旁一坐,也这么蹲着。
曹思慕让郑安华看着,自己给她哥找了挑毯子披着,便懒得再管。
虞琇沔一夜未眠,半夜醒来时,听见雪花压沉了树子的声音,午夜,院子里格外的宁静,虞琇沔披了件斗篷走到窗口,徐徐推开窗户的瞬间,那寒冷的风夹杂着雪花飘入房内。
很久,没这么安静的思考了。
是的,有着曹振淩的生活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笑意和欢乐。
但今日,因自己掉以轻心而险些毁了这一切。
就算他知道曹振淩不会在意,可...想到这虞琇沔又叹了口气,其实林景辉怕也没真心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否则以那人的性子,若真要做,上手便会施暴,那会先闲聊再喂九赤果的?
不过,虽然不快南蛮的算计,可认真算算...自己似乎赚了●w●。
这些年来疲倦亏空的身体,还有或许无法生育因素,这圣果一吞,一切问题都引刃而解。
但,林景辉他是不会放过,还有虞家......
万万没想到虞家会对他如此,固然两家人不亲近,甚至隐隐有几分厌烦,却不得不隐忍忍让着对方,但到底也是亲人。
自己最亲近的人,血脉相连的。虞琇沔的确烦虞辉耀,不愿见他,也不愿为了那人“奉献”自己,但终究不会害他,也不会落井下石,在能容忍的情况下,他还会帮一把。就比如,他父亲求上门让其帮着辅导辅导课业。他也做了,若非自己那几个月的点拨就虞辉耀的能耐今年又如何可能考得上?下一次都玄!
更何况,他不信虞辉耀有这胆子,会自己做!不过若他插手,怕吕婉瑶也没少其中出谋划策,此外还有...最让他伤心欲绝的怕就是他亲生父母。
虞琇沔垂下眼帘,那寒风吹的脸庞生疼,却也无法抵过心里的疼痛。
怕是林景辉许诺了虞辉耀的前程,虞家便舍弃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他们以为自己真能做到天衣无缝?
既然,如此对他,便休要怪他冷酷。虞琇沔垂了垂眼帘,抬手刚想关窗回去歇息,免得真风寒了,那蠢东西又要围着自己团团转,时...
忽然飘到一眼不远处房门前似乎蹲了只什么,不,不是一只,而是好几只。
虞琇沔心头一震,当即关上窗户,跑去打开房门......
固然有走廊,有屋檐,可今晚的雪太大了,飘落道走廊上的也是不少。那蠢东西就这么傻乎乎的蹲在自己房门口,这是要做什么?
虞琇沔,一时间忍不住便扑上去搂住曹振淩的脑袋,眼泪顺着下巴落下。
这一刻,他明白,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这个人,也会永远永远的陪着他.......
曹振淩昏昏沉沉的被推进房,还没回神就被自家媳妇热情的扒了衣服。恩恩?这是要做啥?媳妇难道想要了?!太好了...曹振淩都觉得自己快喜极而泣了,一个翻身就把转身去那热毛巾的虞琇沔压床上,狠狠舔了口“夫人今晚好主动~”
虞琇沔抹了把脸,一脚踹向扑腾在自己身上的蠢东西。看着滚在床底下的曹振淩,总觉得自己刚刚满腔热情白费了。
第二天,虞家一家都忐忑不安,这一家子唯一不担心的怕是瞒在鼓里,没那脑子的吴鸢了。
她听到昨夜之事,也就冷哼声“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的咒骂了句,便没再管。在她心里,虞琇沔反正是嫁出去的麟儿,也不贴心,自然不需要他操心了。
而虞辉耀如今站在父亲书房里急得半死“爹,你说大哥,大哥会猜到吗?”
难说,虞盛茂心里盘算了下,最起码六七成怀疑他们参与了此事。毕竟这是虞家设的宴席,林景辉能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走,总觉得是早有预谋。旁人看来,怕是虞家脱不了干系。
虞盛茂又看向吕婉瑶,眼神锐利,带着凶狠“这事,你可有处理清楚?”
吕婉瑶绞着帕子,仔细的想了想“是林将军的一个门客说的,脸有些熟悉。”
林景辉的门客众多,不少是虞琇沔当年留下的。虞盛茂听着心里便是咯噔了声,就算那门客嘴严不说,林景辉也不说,但难保林景辉其他门客不会从中察觉蛛丝马迹,然后告知虞琇沔的。
虞盛茂心里急的都快上了火,林景辉今日招呼都不打,便带着家眷离开京城一去不返,当初说好的承诺也没兑现,也就今早让人送了几千两的银票,说是昨夜的赔罪。
可这在如今的虞盛茂眼里,不是欲盖弥彰吗?!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吕婉瑶也担心自己儿子的前途,想了许许多多的法子,总觉得最为妥当的只有一个“老爷,如今最妥当的怕是夫人去看望大少爷了。”
虞盛茂不解,他那夫人什么脾气他会不知道?虞琇沔如今正在气头上,吴鸢又不是个有轻重的人,上手便又得罪如何是好?
可吕婉瑶却说“夫人的脾气老爷也是明白的,但便是如此,却最会让大少爷放下怀疑不是?”
这话中的意思,虞盛茂道也有几分明白。
吴鸢的确不知情,再加上这脾气不好,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反倒会让虞琇沔觉得此事与虞家无关。
虞盛茂想着便重重点头,转身去了吴鸢的房内,后者听了听便皱起眉头“怎么,他还能怀疑自己父母了不成?”
虞盛茂自然不敢,也不会说实话,只是说怕虞琇沔误会。
后者听了自然心里不痛快“虽然我看不起自己那儿子,但他为人你这做爹的怎么还不明白?就算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帮衬家里人,但品性道尚可。”吴鸢说的缓慢,自然也是认同虞琇沔的品性,这孩子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做母亲的虽然不喜还厌烦,但为人她是自幼便管教甚严,不会长歪。
虞盛茂心里一噎,他自然知道,若没做这件事,他们根本不会担心,如今就偏偏做了!心虚的慌。
“再怎么说你也该上门看看,琇沔昨儿收了大罪,你这做娘的难道还不该亲近亲近?去,一定是要去!外界已经说我们对虞琇沔苛刻不亲近,只知道利用,你现在还不知为虞家分忧?”
吴鸢听着有气“难道还不是了?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弟弟考上了,宴请他都能弄出事儿!”
但就算在抱怨,吴鸢对虞盛茂都没太多反对的话,当天中午便去了曹府,曹思慕接待的。
吴鸢对曹思慕也多是看不上,但却也有几分复杂,曹思慕道真是精国不让须眉,但...怎么说呢?一个女人跑战场就是不该!
“琇沔昨日可是收了惊吓?如今怎么样了?”吴鸢压了压脾气,自己来看儿子,这不孝顺的东西居然还不迎接?!
“琇沔哥昨夜受了风寒,现在还在睡。”呵呵,事实上应该是被自己小夫郎感动了把,脑子一抽献身了下,现在都爬不起来,琇沔哥怕是现在悔得肠子都清了。
“恩,”吴鸢听着应了声“那我去看看他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虞琇沔的床上还有着一只蠢东西,虽然不知道是跪在床上还是跪在床下...但总归不太容易被外人看到。
“这...”曹思慕犹豫了会儿,捏着袖子忐忑不安的看着吴鸢。
“怎么?我这个做娘的都不能去看了?”吴鸢见拒绝之意,当即不快道。
“这倒不是,”曹思慕当即连连摆手“只是,只是...林景辉门下的客寮,今日来说了。”说到这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吴鸢,随即慌乱的低下头,看向别处。
吴鸢见他这样皱眉“吞吞吐吐想什么话?林景辉的门客与我去看我孩儿有何瓜葛?”
“自然是有的,”曹思慕小声道“林景辉能如此轻易抓住琇沔哥,便是与吕婉瑶串通的,说是若引出琇沔哥,便帮他儿子安排个好差事。爹爹听说这事儿后,气急了,不许虞家的人去看望琇沔哥。”
“荒唐!”吴鸢瞪大眼,怒火中烧的拍向桌子“荒唐!这与吕婉瑶有和瓜葛!她...”
“摘月楼是吕婉瑶定的?”曹思慕轻声的追问。
“不,是老爷订的。”吴鸢喘着气,心想,若非现在在曹家,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之辈!
“不是,”曹思慕把一张纸推到吴鸢面前“这是酒楼的预约订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虞辉耀...”
吴鸢看那字迹,自然认识“老爷或辉耀定又有何区别?更何况,你不是说吕婉瑶做的吗?”
“所以,他们让你来,此事只有你一个人不知情。”曹思慕缓缓的开口,漫不尽心的收起那张纸条“你也不信,我也不信,虞琇沔,虞先生算尽天下人,也算不透自己亲人会如此对他,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落入林景辉的圈套?”
“荒谬!一派胡言,这不过是你胡诌的!林将军到底是个大将军,早先知道虞辉耀若要在摘月楼宴请,提前做好准备又有何不可?”吴鸢心里是百般不信。
“随你信不信吧,”曹思慕轻叹“毕竟虞夫人生性耿直,他们瞒着你...也是情有可原。”说罢,一番先前的客套有礼,挥手便让人送客。
被这般蛮横对待的吴鸢心里气急,坐在回去的轿子上心里狠狠的咒骂半响,但...冷静下来想想,曹思慕说道话的确有些...问题。
他们为什么非要自己前来?此外,吴鸢也是知道,老爷过去得了不少林家的好处,自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好似嫁出去的要补贴娘家一样,吴鸢也没觉得不对,但现在虞琇沔和林景辉恩断义绝,难道他们真还和林家有瓜葛?
若有了...吴鸢的确耿直,没脑子,但并不是特别愚笨的,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后又联想到那日,吕婉瑶说的话,顿时惊出一阵冷汗。
可,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不亲近的儿子,还有一边是规矩和道德,这让吴鸢左右摇摆,最后回到虞府,虞盛茂抓住他就问“琇沔怎么说?”
吴鸢心里还想着自己的事儿,被虞盛茂一问,顿时回神,看着自己多年的丈夫,又看向焦急不安的吕婉瑶和虞辉耀,僵硬着脸问“那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你在胡扯什么!”虞盛茂心里一惊然后又慌张的问“难道是虞琇沔和你说的?”说罢,来回踱步“该死!真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不是他,是曹思慕说的。”吴鸢一时间分不清真假,却徐徐把曹家听来的说了些,没说全。
虞盛茂等人听着曹家的人都怀疑上自己,而林景辉的门客居然还通风报信!顿时急得够呛。
虞辉耀抓住他父亲的手便问“爹啊,这可怎么办?大哥,大哥若真生气了,我连官都当不了啊!”
虞盛茂也不知道怎么是好,还是吕婉瑶叹息道“这事情,有关虞琇沔的名声,他们曹家绝不敢弄出动静。只要不撕破脸,虞琇沔就还是虞家的孩子!老爷,对吗?”
对!虞盛茂听着重重点头“对!!”只要表面上过得去,等过阵子再去求一求,解释一二说自己也是逼迫无奈,虞琇沔能拿自己怎么办?
吴鸢听着这些话,心冷了几分,看着那三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挥挥手,被自己的亲信搀扶着回到院子里,看着窗外那些积雪,吴鸢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在这个偌大的虞家......
虞家的算盘的确打的很好,可曹振淩那能放过他?更何况虞琇沔这次真是动怒。
时过三五天的,曹振淩便拽着曹思慕在院子的某个房间里犀利索罗。
“虞家再过分,琇沔可能看在对方是自己亲人的份上,不做什么,但我不出这口气不行!”曹振淩斩钉截铁道。
“灭了他们,灭了他们!”曹思慕暗戳戳的盘算着。
“我压着,虞辉耀是做不了官的!”
“不行,要让他做官,一辈子做不了大官,还只是一些劳心劳累被人欺压的小官!看着琇沔哥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心里天天嫉妒,夜夜煎熬,那才叫好!”
“成,我把他扔到那个偏远的县城做个小官儿!”曹振淩说着一眯眼“八品后补,他先过去候着,学习着。我得找个脾气“特别好的”知县好好教导他。”
“等会儿问西哲!”
“吕婉瑶这老娘们也不太平!得收拾了。”
“后院的事儿,我拿手,我拿手!”曹思慕一边蹦跶,一边举高手。
“允许你发言。”
“他一共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行了两个女儿交给你干,那老娘们呢。”
“也交给我干!”
....
“那老头子呢?”
“...哎哎,让他看着好儿子一辈子没出头之日?”
“不行,现在就要想一个!”
虞琇沔被西哲引着走到房门口听着,嘴角忍不住便是上扬,想着,忽然恶作剧心起,猛然推开房门。
曹振淩和曹思慕忽然间房门打开,来的还是要隐瞒的人,顿时一惊一乍“啊啊啊”的叫起来。
曹思慕机灵,立马抱住脑袋往外逃。
曹振淩一件妹子不够义气,也想学着她那德行逃,可谁知却被虞琇沔揪住耳朵拎着往书房走“恩?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呢?”
“没呢,没呢~”曹振淩撕着牙,哼唧哼唧的叫着“夫人,夫人快放手,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虞琇沔回头看了眼曹振淩装模作样博取他同情的模样,轻哼声“这可不行,我今儿必须要让你好好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古话有云,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曹振淩正经脸说。
“嗯?”虞琇沔一挑眉,手下一用力。
曹振淩立马“哎呦,哎呦”的叫唤“夫人,夫人,我错了我真错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