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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码头人来人往,丝毫不受陈苏整顿的影响。听着外面叫嚷之声,林紫苏本来有些疲惫得神色多了一丝神采,马车很快停下,她下车道谢转身就看到萧祁站在一旁等待,见她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萧大人。”她上前微微屈膝,萧祁摆手道:“林姑娘随我上船吧。”他看了眼左右,又道:“那个秦鸣,可是伤势不轻。这衢州的大夫十有八、九都与李家有些关系,稳妥之间我倒是没有寻大夫来帮他看,只让人清理了他伤口和腐肉,只他骨头断裂依旧,有些地方已经长上……”
两人上船,林紫苏这才开口,“这些我早已经猜测到,只是未曾细看过他的伤,一时半会儿我还下不了定论。”
“若是治不好,这人可就白救了。”萧祁笑了笑,林紫苏闻声瞥了他一眼,走向船舱。半响,她才闷声道:“我救他不只是为了寻个坐诊的大夫,他随可恶,却也罪不至死,又受了这些日子得罪。若真让他因此丧命,那这一条命,最起码也要有半条是算在我身上的,我可当担不起。”
萧祁闻言有些讶异,不过识趣地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倒是对林紫苏又高看了三分——不是市侩之人,有医者应有的仁人之心。与当初的林御医倒是有着几分相似。
秦鸣被安排在船舱最内侧的房中,虽然萧祁之前说已经帮秦鸣清理过伤口,然而推门进去的时候屋中还是有着明显的异味。躺在床上的秦鸣闻声转头看过来,就立刻挣扎着起身。
林紫苏连忙上前,嘱咐道:“秦大夫不要乱动,我此次抽空前来只是想要先看看你的伤势,看是否有治好的机会。”
秦鸣这才缓缓趟了回去,只低声略微哽咽着道:“林姑娘不计前嫌救下了我,秦某无以为报,日后当效犬马之劳。”他说着看了一眼林紫苏身后的萧祁,忍住了老泪纵横的冲动,低声道:“有劳林姑娘费心了。”
林紫苏上手,掀开他的袖子和裤腿仔仔细细摸了一遍之前被打断的骨头,这才又给秦鸣盖上了棉被。
“如何?”萧祁见她半响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虽然知道以秦鸣如今的清醒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与林紫苏认识许久,他还真未曾见过林紫苏被什么难倒。如今见她眉头紧皱,不由自主就关切的问了一声。“你毕竟不善骨科,实在不行等会蕲州找朱阙看看?”
林紫苏并未立刻言语,秦鸣先是期待,然后有失望,半响才主动开口。
“若是无法,秦某也不会怨恨林姑娘。林姑娘能救下我一命已是大恩……”
林紫苏轻轻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也不是没办法,断骨再续之法,不知道秦大夫可曾听过?”她坐在一旁,这才抬眼看向秦鸣。秦鸣一愣,反倒是萧祁率先反应了过来。
“断骨再续?”他难掩惊讶,“林御医当年的绝密手法,你竟然也学会了?”那正是当初林父为靖王医治时所用的手法,萧祁听说过,却从未见过。“我听闻,此法要将病人断去长好的骨头重新打断,继而正骨重续……整个过程痛苦无比?”
靖王当初所受折磨,他虽未亲眼所见,却也有所耳闻。更是曾经听闻,那断骨再续的手法,就算是有些学,有些人也用不出来。因为整个过程太过于血腥、恐怖。而林紫苏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尚未及笄的女子,竟然学会了,且敢用?
“整个过程确实痛苦无比,毕竟要把已经长好的骨头重新断裂,甚至还要磨骨,期间得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林紫苏说着看了一眼床上的秦鸣,“我倒是会配一些用来让人失去直觉的药,只是这东西不能一直用着,也就断骨再续之时可以用,骨头要重新长好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船舱之外一阵糟乱声,隐隐听到林垐大声在喊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萧祁开门闪身出去,门开的一瞬间林紫苏就听得更清楚了。确实是林垐的声音,是寻她回李家的,似乎李家又出了什么事情。她倒是不急,李家那乱摊子怎么着都与她关系不大。李邵玘那日七窍出血看似吓人,实际上却是从根上治好了他的病。如今能出问题得,只怕就只有那位从她第一次入李家就被关起来得李太太了。
她一直避免跟那位李太太有任何的牵连,此时自然不乐意回去。倒是秦鸣听到外面叫声,连忙道:“林姑娘家人寻来,若是有急事……我这病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也好。”林紫苏起身,“此事毕竟是大事,秦大夫好好想想吧。断骨再续之痛毕竟不是那般容易的,而且你的伤势过重,又耽搁了许久,我也不敢保证治愈之后能与常人一般。”
秦鸣神色变了变,勉强道:“多谢林姑娘提醒。我有伤在身,就不相送了。”
林紫苏点了点头,转身开门,就见外面萧祁正拦着林垐。听到身后动静,他立刻回头道:“此时且不可回李家。”
林垐一听大急,顾不上萧祁得身份伸手就想推开他跟林紫苏说话。然而,萧祁的身手岂是他能够随手一推就能够推动的?不但萧祁身形稳如泰山,反而是萧祁不耐烦的反手一推倒是把他给推倒在地了。
林紫苏抿了下唇,想起当初萧祁一拳打晕朱阙的清醒,不得不说这次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林垐却不这么觉得,翻身起来就想指着萧祁:“你干什么呢,我与我妹妹说话!”
“堂妹!”萧祁冷笑着看向林垐,腰间剑微微往身前一横,“你要再对我动手,我杀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林垐看着那未出鞘的剑,脚下一软就又倒地了——他一世情急,竟然忘记了萧祁可是蕲州军部的轻车都尉,他一介平民若真是动起手来,就不说打得过打不过了。就算打过了,也没他好果子吃!
“紫苏妹妹,你就这般看着他?”
“萧大人官威赫赫,连林垐堂兄都为之拜服,我一个柔弱女子,又能够如何呢?”林紫苏笑了笑,“既然萧大人说我此时不能回家,咱们就留下喝杯茶,我看堂兄满头汗水,想来也是匆匆赶来,倒是正好歇息一下,顺便说说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堂兄如此慌张?”
林垐嘴唇动了动,看看林紫苏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再看看萧祁看向他时冰冷得眼神,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话起身跟着去了船上花厅坐下。
萧祁开口拦下她,倒是让林紫苏有些意外,不过也正合她意。此时坐在花厅捧着茶杯,她这才开口。
“萧大人不让我回去,可是知道了什么?”
“前日李家抬出去了两具尸体,这事儿旁人不知道,我却还是知道的。”萧祁瞥了一眼远远躲着他的林垐,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来时又提过李邵玘的病,我自然也就明白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了。如今李邵玘病情稳定,你这位堂兄来时又明说了是李家太太病急,我若不拦着你难道还要看着你回李家招惹一身的麻烦吗?”
“哪里是招惹麻烦?”一旁林垐虽然心有余悸,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可是李家太太,若是能救了她……”李家欠咱们的人情可就大发了。这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萧祁又冰冷又带着点儿怜悯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林垐迟疑了一下,“我……说错了?”
萧祁冷哼一声,对他格外没有耐心。
“还算有点脑子。”他说,顺手给林紫苏的杯子中续了茶水,才道:“前天李家抬出去的两个死人,你不知道?”
林垐老实点头,“知道,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听说是李老爷下令打死了才抬出去的。也就是家生子,他在衢州又有钱有势,不怕惹麻烦。”
“那他为什么打死那两个丫鬟,你知道吗?”
“这……”林垐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怎么,萧大人知道?”他有些好奇,忍不住凑前了些。萧祁算是明白林紫苏的想法了,也懒得跟这种人生气,只道:“不知道你还敢拉着林姑娘回去,万一惹上了前两天的事情,你们又有几条命可以往里面填?”
“我们可不是李家的奴才!”林垐大惊,腾得一下就跳了起来,“你可别吓唬我,萧大人,我胆子小……”
“堂兄说自己胆子小,怎么还非要往李家的浑水里趟呢。”林紫苏叹了一口气,接过萧祁的话头耐心给林垐说起这里面的关键。死的那两个丫鬟,是李太太院中的,跟李邵玘犯病有关。
不过三言两语,林垐就恍然大悟。
“这么说,这李太太病了里面有蹊跷?”他说着看向林紫苏,“那咱们还真的不能回去!还好林墟和林壑两个人被我想办法糊弄了,都不知道你在这儿,等晚些时候回去,就说没找到人好了!”
他说着突然一捂嘴巴,心虚地看向了林紫苏。林紫苏无语,只觉得林垐此人真是聪明不到地方,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而萧祁大约也是这般想法,正好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视不由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