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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国三皇子落马伤了腿?
林紫苏和萧祁两人都猛然抬头看了过去,玉尧见状连忙又道:“人如今在门房处等着呢,姑娘,咱们……”要不要拒绝了?
玉尧的话未说完就听到林紫苏吩咐道:“去取我的药箱来!”她立刻就明白,怕是推辞不了了,连忙应声退了出去,林紫苏看了一眼写到一半的药方,随手丢进了炭盆里面看着烧成了灰烬,这才道:“三皇子好好的,怎么会摔下马?”
萧祁把书放回书架,皱眉道:“只怕京中要不太平了。”
“这京中,太平过吗?”林紫苏抿唇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人求上了门,总归是要去一趟的。”更何况,三皇子是琉国的使臣,若真的在立安城中出了差错,岂不是打皇上的脸?就算此时她拒绝了,怕之后还是要去一趟,倒不如利索一些,也省得如同当初那位简家七子一般,为了保命被人截肢。
到时候,若琉国真攀咬起来,她肯定是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
“我陪你。”萧祁沉声道,略微整了下衣衫,“免得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不过是摔下马而已,只要没有当场死了,顶多就是断几根骨头。那琉国三皇子还是有些身手的,怕就怕这是有人故意的,到时候见了林紫苏过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后续的举动呢。
两人一同出门,琉国的越觅见萧祁同行也不多说什么,只一路让马车快行到了使节团暂住的别院。
林紫苏也不客气,被一路带着进了琉钰的院子,看着院中匆忙慌乱的丫鬟,还有那浓郁的血腥味道,不由眉头一皱,道:“难不成到如今还未给三皇子止血?”
越觅闻言脸色也十分难堪,一路带着林紫苏和萧祁进了屋,就见琉钰躺在床上,一条腿因为骨头断了的缘故,早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他本人早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林紫苏见两个大夫模样的人正对着那腿骨一筹莫涨,甚至连止血都做不到,不由上前道:“救人如救火,岂容你们在这里迟疑!”
说着她直接吩咐道:“让人送热水和烈酒过来!”打开药箱,她先是拿出那常备的一小瓶烈酒擦了擦手,然后直接带上手套过去。那两个人被她呵斥了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才反应过来,板着脸就训道:“你是什么人,一个小姑娘家知道怎么救人吗?”
林紫苏懒得与这种倚老卖老的人计较,直接过去上手就要检查琉钰的伤势。开口那人见她这般,立刻伸手就去推她,却没有想到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人给抓住了。
萧祁看着这个心怀不轨的大夫,冷笑了一声道:“她乃皇上御封的御医,在边境救下无数将士,你这般庸医救不了人就算了,难道还敢动手打人不成?”
说着手下用力,怒视此人。
那人吃不住疼,连连叫松手,只是此时看清楚了萧祁的衣着,不敢再说“你是什么人”之类的话了,只一个劲儿的求饶。等萧祁松了手把人赶到一边,那看着三十出头的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跟一旁的人道:“刚刚他说那小姑娘是谁?”
“倒是没说是谁,就说在边境救下无数将士……”那人低声说了,站在不碍事的地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紫苏的双手,看着她如何动作。
林紫苏小心翼翼把伤口的一些伤口给处理了,顺便拿银针止住了流血,这才转头看向那断裂的骨头,正准备动作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伤者在哪里,我来之前有没有让人乱治,若是旁人碰过,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可是不保证的!”
这话,说得可真嚣张呢!
林紫苏听到人进屋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领头说话的中年男子她不认识,然而跟在那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人却是个熟人。
她对着那人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久不见啊,朱公子。”
朱阙跟着家中人来立安城的时候就知道林紫苏也在,他想象了无数次两个人见面的场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林紫苏站在病人身边,看着是已经开始动手治疗伤口了,而他的父亲叫嚣着若是旁人动了病人,出了问题他可不管。
自衢州一别半年多,此时再见林紫苏只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漂亮了几分,脸上自然也是没有落下伤痕的。他回过头来就回味过来,林紫苏的医术比他高明,配个解药只怕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他跟父亲入京为的就是闯出些名头,老爷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完蛋了。若是身后没有贵人撑腰,只怕这朱家家主的身份就真的要落入四房了。如今好不容借着那位贵人的光,有了一展长材的机会,竟然还被林紫苏给抢先了?
若是当初,他能得到她的话,只怕就不会如今这般情形了。
朱照阗闻言脸上盛气凌人的姿态倒是略微收敛了一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林紫苏片刻,这才道:“朱阙,你认得这位姑娘?”
朱阙心中一凛,连忙回神道:“父亲,这就是我曾经给您提过的那位林姑娘。”与骨科一道,倒是比朱家还要厉害三分。朱照阗扬眉,这才又仔仔细细打量起林紫苏,一旁萧祁冷哼了一声,一步跨过去挡在中间,沉声道:“林姑娘,与三皇子治疗吧,这些闲杂人等,我自会处置。”
“你是何人,我们可是睿王派人送过来与琉国三皇子治伤的!若是耽搁了治疗,你担当得起吗?”朱照阗虽然心中还怀疑林紫苏的医术是否有儿子所说的那般神奇,然而这般立功的机会如何敢轻易放过,说着就要往前,却被萧祁上手就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扭,朱照阗整个人都转了半圈,手被强行扭到了身后。
“萧祁!”
萧祁冷哼:“你也知道耽搁了治疗是大事,这事儿我担当得起,只怕你担当不起!”
“萧将军,我父亲并非这个意思!”朱阙立刻上前,“他只是担心三皇子的伤势……”他深深看了一眼萧祁,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三皇子受伤是因为跟太子殿下起了冲突,若真的伤重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的话,怕是影响两国邦交。”
他不敢说琉钰万一残废了怎么办,只能隐晦的说是后遗症。萧祁轻轻一推,朱照阗一个站立不稳,连着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被人给扶住了。
在听到萧祁名字的时候,朱照阗心中就一颤。这位的名声倒是比林紫苏还要显,如今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萧祁乃是一员猛将,杀得琉国十万大军屁滚尿流……
这会儿被人扶住,他也不敢乱说话。误了睿王的事情,不能在京城扬名只是小事,万一惹了这个看着如同公子哥一般的杀星,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朱阙与朱照阗的心思一般无二,他心中对萧祁本就有所顾忌,甚至是有着深深的恐惧。毕竟,当初两人一照面,萧祁就一拳头打晕了他。
父子两人此时倒是站得比之前那两个大夫还要远些,就这般被萧祁给挡在了外面。
这般热闹才过去,外面就又是一阵喧闹,萧祁眉头紧皱,想起朱阙之前说琉钰坠马与太子有关,心中暗道只怕如今来的人应当是太子请来的御医了。
他所猜不错,片刻之后以刘多渠为首的三名御医就进了屋中,一下子这本来宽敞的屋子反而显得狭窄了些。刘多渠见这阵仗先是一愣,越过萧祁看到了里面忙碌的身影,这才神色一松,上前拱手行礼,问道:“萧将军,可是林姑娘在里面与琉国三皇子治伤?”
“正是。”萧祁点头,目光从刘多渠身上扫过,看到了他身后背着药箱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丝笑容,微微点头:“颍州一别倒是许久未见了。”
刘多渠身后跟着的正是他三月份才在颍州收的弟子张喆,张喆本是蕲州人,此时见了萧祁也是满脸的笑容,连忙拱手行礼,这才帮着刘多渠问道:“三皇子伤得如何,林姑娘可要我们帮忙?”
屋内林紫苏自然是听到了这番对话,对于刘多渠她还是放心的,连忙道:“快进来!”
听到她的声音,萧祁也不拦着,让刘多渠三人进去,这才冷冷扫了一眼朱阙父子,过去一旁坐下。朱阙父子如何敢添乱,此时只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朱照阗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若是这一群人进去都拿琉国三皇子的伤没办法,最终却是让他治好了,那他自然是名声大噪!到时候,不管是皇上的奖赏恩赐,还是朱家的家主之位只怕都不会远了。
他这边想得神游天外,而屋内林紫苏已经低声跟刘多渠三人说起了琉钰的伤势,除了看着最严重的腿上之外,他一条胳膊也骨折断裂,胸腔断了两根肋骨,林紫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用石膏固定比较安稳。石膏早在当初给秦鸣断骨再续的时候,她就用过,只是那时候是早就准备好的,如今却要另外准备了。
“石膏?”刘多渠听她这般说倒是愣了一下,林紫苏没有多言,只是把做石膏的用料和步骤说一下,问道:“可能寻来?”
不等旁人说话,张喆立刻道:“能,我这就去准备。”
林紫苏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张喆出去了,就于两位御医一同给琉钰治伤。
朱照阗一开始还耐心等待着,见到张喆慌张跑出去还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朱家以骨科闻名江西百年,岂是这些人可以比拟的。到时候,他等着这些人求到他跟前。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屋中三人忙碌,偶尔还会传来简单的对话,却是再没有出来一个人说话的。
睿王不是说这琉国三皇子伤的很重吗,难不成他们真能治好?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儿子,低声问道:“那林紫苏的医术,真的有那般高明?”
“旁的不说,断骨再续的手法,她是绝对会的。”朱阙低声说,“当初我从蕲州离开的时候,她给一个被人打断了手脚几个月的人断骨再续,如今听闻那人已然行动如常了。”
“断骨再续……若是运气好,我也能做到。”朱照阗握了握拳,强撑着。
朱阙却是没有朱照阗那般天真,半响才道:“父亲可还记得被二房截肢的那位简家少爷?”
“你提他干什么?”朱照阗皱眉,朱阙却道:“依儿子看,若是有林姑娘救治的话,那位简少爷的腿定然能保住的。”
这话一出,屋中又是一片静默。
萧祁倒是没有注意这对父子的对话,此时他正等着史军前来传信。太子与琉国三皇子冲突,导致三皇子坠马,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史军定然查个清楚寻他的。
只是,如今太子处境已经十分艰难了,为何还会这般冲动行事,与琉钰起了冲突呢?他眉头微皱,一时半会儿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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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过于冲动了,如今这般情形,太子应当隐忍才是!”太子府邸中,一位年长的谋士看着太子端坐上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顿时觉得头大起来,上前两步拱手道:“我知道太子心中抑郁,这些日子来,睿王对太子穷追不舍,御史台处处为难太子,皇上也很是不满,然而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步步小心,忍过了这段日子……”
“忍,能忍到何时去?”太子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放心吧,此事我心中有数。”
见谋士还想再劝阻,太子摆手道:“我是不会去探望那琉钰的,你且放心,琉国使节团这些日子在京城里面横冲直撞,父皇早就不满了。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父皇纵然面上动怒,心中也是不以为意,不会放在心上的。”
“殿下,无论如何也架不住睿王的人三番五次的攻讦殿下啊!”
“我就等着睿王让人来参我呢!”太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气,见这谋士还是不解,不由有些失望,若不是手下最得力的谋士被派了出去,如何用得着他跟一个谋士解释这些事情。他缓了缓心情,道:“如今满朝上下都觉得我这个太子势弱,如今越发的不得父皇的喜欢了。而睿王的行径,这些人也是看在眼中的。睿王觉得父皇偏心,只要他再努一把力,多说一些我的错处,就能够把我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去了……”
“殿下既然知道……”
“可是父皇不这么想!”太子打断了谋士的话,“父皇子嗣不多,可是唯有我是跟在父皇身边长大,当上太子之后这两年也是由父皇亲自教导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父皇了,他虽然气恼我,可是睿王越是攻讦我,他就越是不会废除太子。”
“这……”谋士愣住了,太子摆摆手,“我累了,你下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见太子不愿多说,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谋士这才拱手退下,回去的一路上都细细思量着太子的话,半响才猛然抬头露出喜色。太子说的没错,睿王越是气势汹汹,就越是让皇上心中猜疑,让皇上顾忌。太子势弱,皇上反而会护着太子!
跟了这般明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而靖王府中,此时听闻了这个消息,靖王倒是转瞬就明白了太子心中所想,半响才对身边的谋士道:“我这位太子侄儿,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呢。兵行险招,让人刮目相看。”
“可是,若是睿王不上当,又当如何?”
“睿王会上当的。”靖王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低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睿王知道,他没时间了。若是太子还不废,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殿下的意思是……”谋士双眼猛然瞪大,半响才道:“那咱们的人,可要……?”
“不,咱们静观其变。”靖王淡淡道:“既然我能够往睿王身边安插人手,太子如何会忽略这点呢?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太子都安插了谁,免得到时候坏了事儿!”
“殿下说的是,咱们只要隔山观虎斗就是了,等到他们斗得你死我伤,再出来收拾残局,不是更省心省力?”
靖王笑了笑,半响才又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倒是那位琉国的三皇子,无辜被卷入其中,也不知道命好不好?万一真的残废了,只怕也是白残了。”
三皇子此次入京,十有□□是要留下来当质子的。若是运气不好,只怕此生都不可能再回故国了,残了顶多也就是琉国多要些好处,至于他本人,谁会在乎呢?
“听闻,这位琉国三皇子倒是聪明,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抓住身边得用的人,嘱咐了一定要去请林姑娘与他治伤。”一旁谋士笑着道:“林姑娘的名声倒是让琉国人都信服呢,由她出手,想来应当无碍吧?更何况,太子还是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去的正是近半年多来越发得皇上看重的刘多渠刘院判。”
“请了紫苏?”靖王闻言脸上慵懒的神色转瞬不见了踪影,眉头紧皱道:“你让人去安排,准备好,万一三皇子残废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怪罪到紫苏的身上。另外……”他双手紧紧握了一下,神色阴冷,“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让人把咱们准备好的东西丢出去,搅乱这一潭子的水。”
“殿下,咱们可是布局多年了,为了林姑娘,实在是……不值得啊!”谋士劝说,靖王转头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他,“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让人去办就是了。若是此事伤到了林姑娘分毫……”
他一掌拍下去,桌上茶盏乱颤。
谋士见状心中一颤,连忙应了,这才退了出去,开始布局。
这一切林紫苏都不知道,此时她正全神贯注给琉钰治伤,断裂的骨头被一点点的对了回去,然后缝合伤口,涂抹药膏。张喆及时送来了石膏粉,拿水搅拌了帮着固定了琉钰腿部和胳膊的伤处,这一切才算是忙完了。
“还是有劳刘院判再给三皇子诊诊脉吧,我擅长骨科,这外伤是好了,可是万一有内伤被我忽视了就不好了。”林紫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刘多渠也不客气,上前一步给琉钰诊脉,半响才道:“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理,你们也都过手把下脉,之后咱们讨论一下,该如何开药方吧。”
琉钰最为吓人的就是几处外伤,林紫苏之前曾经给他把过一次脉,确认没有伤到内里。如今外伤处理妥当,剩下的就是悉心调养,慢慢等着骨头重新长好就是了。
余下三人上手把脉,就连张喆也上手了,可见刘多渠对这个徒弟还是很满意,这才特意提携的。
三人略以讨论就定下了药方,张喆在一旁认真听着,倒是没有多言,只等到一行人出了这别院他才对林紫苏道:“三月份我还与林姑娘一同赴考,如今我还在努力学习,姑娘依然是名满天下了。”
林紫苏笑着客气了两句,就此与众人道别正想走就听到身后叫声。
“林姑娘,稍等。”
她回头看着朱照阗和朱阙两人,眉头一扬,笑着道:“还有什么事情,两位?”
朱阙在父亲的示意下上前一步,带面担忧问道:“林姑娘,真的治好了那琉国三皇子?”
林紫苏闻言笑了笑,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朱阙,“怎么,朱公子不希望我治好他?朱公子是看不上我的医术呢,还是不希望琉国三皇子被治好呢?”
萧祁这才开口:“你的医术可是得陛下称赞过的,朱公子不会是觉得皇上的称赞名不副实吧?”
“自然不是。”朱阙下意识回答,然后脸色就变可,“我也未曾想过琉国三皇子不被治好,只是睿王毕竟派了我们过来,既然萧大人拦着不让我们上手看诊,那么总该问清楚才是,不然事后睿王问罪下来,我们也是难做的。”
林紫苏微微歪了下脑袋,露出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气得人吐血。
“可是,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