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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云州之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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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章】

    吃了个瘪的云开,撇撇嘴,只觉得十分无趣,转过头,将目光落在坐在前头的两个僰人族少女身上,开始调戏人,不再搭理原玳。

    该问的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原玳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侧着脸,与身旁的华初低声细语。小竹排慢悠悠的划过碧绿的江面,两岸风景越发的秀丽。坐在竹排上的原玳,听着竹竿划破碧水的声音,握紧了身旁华初的手,垂眸,警惕的关注两岸的动静。

    仔细一看,狭长的水道两岸,每隔五步,便有一名弓箭手搭着弓,警惕的看着河面。借着繁茂深林的伪装,他们则成为了祭南寨的第一道防线。仿若死神,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以无声无息的杀戮生命。

    行过狭窄的河谷,竹排滑进了河洞中。打着火把前行,约摸走了一会,洞口有光线传来,竹排慢悠悠驶出去,视野渐渐的变得开阔起来。

    划着竹排行驶了一会,便到了一个停泊的小码头。众人靠岸,登上了进寨的小路。

    祭南寨乃是整个僰人族的重地,除了祭南王居于此处,族中长老大多也在此处。作为重地,依然是危险重重,机关密布的。

    僰人善蛊,这一路上布满了迷障毒气,若不是被人带领前行,怕是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云开走在前头,一身大红轻袍将她单薄的身形于迷雾中勾勒得越发风华绝代。原玳紧随其后,握住妻子的手,警惕的看着雾蒙蒙的四周。

    除了僰人,随行而来的华族人皆是绷紧了神经。无所谓的,怕是只有一贯洒脱惯了的云开,以及兴致勃勃的华初吧。因着是个医痴,华初居于宛州时曾接触过中过南疆蛊毒的江湖游客,加之少年时曾读了不少父亲年轻时游历写下的游记。对于这神秘莫测的南疆蛊毒,华初自然是抱有莫大的兴致。

    看着一路上走过时,周围那些涂抹在暗处的毒液,华初凭着敏锐的嗅觉,还有书上得来的知识,分辨是何种□□。一边看着,还暗自思衬,一双美目泛起秋波,光彩连连。

    牵着她的原玳偶尔侧目,看着她精神奕奕的模样,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握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些。

    跟着人安全的走出了迷障,便到了祭南寨外围的防线。为首的韦古吹了个哨子,四长三短,没一会,寨门内也传来了尖锐的鸟哨声,紧接着,门也开了。开门的年轻僰人男人,见是他,弯腰行礼,之后抬眸,目光落在云开身上,眸子深处闪烁着警惕。韦古用僰人语与他说了几句,他抬头,打量了云开一行人,这才让人进去。

    原玳与华初跟在云开身后,恰好注意到,阿莲与蔓儿经过寨门时,守门的僰人侍卫皆弯下了腰,待到她们过后,才直起腰身。看起来,这两个少女,在南疆的地位可不算低。

    这么想着,原玳牵着华初走了进去。

    湿气浓重的南疆深处,僰人族的屋子大多是竹楼。一路走过,抬头便可以看到,平坦的山路两旁,精致的竹楼靠山而建,鳞次栉比。相对于其他寨落,祭南寨竹楼数最多,人口也是最多的。

    一路行过,天微暗之际,总算是到达了祭南王所在的地方。作为主客的云开,带着两个人去见了祭南王,而原玳和华初,则随着余下的人一起被安排进客房了。

    暮□□临,原玳随着年轻的僰人女子登上竹楼,扭头,望着被重重竹楼围住的巨石祭坛,眉头轻皱。能容纳几万人的空旷祭坛中央,竖着一面僰人族的银蝎旗,夕阳西下,余辉落在银丝勾成的蝎子勾上,红的好像染上了鲜血。一种莫名的诡异感涌上心头,原玳扭头,微微摇头甩掉了脑子里的感觉,垂眸,一言不发的登上了竹楼。

    夕阳的余辉渐散,夜幕笼罩住了寂静的祭南寨。夜色浓重,很快,这座原本就太过沉寂的寨子,越发的安静了。

    云开回来之时,原玳等人已经用过晚餐。拉着底下人吩咐了几句,正欲关门入睡之际,便听到对面房间的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她抬头,便看到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伸手撑住门,站在她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云开手撑着门,望着原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点,还不睡?”

    “还早。”原玳直视着她,目光如炬,“你呢,等下要去做什么?”她打量着云开挂在腰间的软剑,颇有深意的问道。

    云开笑笑,道,“没听今日领路的大哥说了吗,临近祭典,最近寨里夜游神走动,晚上还是乖乖的待在屋子里比较好。”说着,将门合上,慢悠悠的道,“夜寒露重,你呦,还是快点滚回被窝里陪你媳妇去吧。”

    说罢,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了门。原玳站在门口,望着对面禁闭的房门好一会,这才在吱呀声中,缓缓的关上了房门。扭头,靠在门边,望着坐在床边捧着本医书仔细查看的华初,想着今日所见得的种种事情,皱紧了眉头。

    这个地方,血腥味异常浓重,最近怕是死了不少人。还有寨里寨外浓重的兵戈气息,祭典临近,会是这样?

    不过……身处异地,她还是得警惕些好。

    望着坐在床边恬静的妻子,她走近前,伸手,抽掉了她手中的书籍,垂首,温声道,“华初,夜深了,该睡了。”华初抬头,望着她,轻轻的点点头,放下书籍,与她一起相拥而眠。

    清冷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影垂下,摇曳在窗前。幽冷的笛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及近,黑夜里,原玳一手搂紧了趴在怀里的妻子,听着她的呼吸声落在自己的心跳上,另一手,握住了床头的长刀。

    一夜无事,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原玳是在一声尖叫中醒来的。慌乱的脚步声在竹楼响起,很快,原玳听到了哭声,还有弯刀出鞘的声音。怀里的华初于清晨中被吵醒,趴在她怀里,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阿玳?”

    原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抚道,“没事,继续睡吧。”说着,捂住了她的耳朵,漠然的闭上了眼睛。嘈杂的声音很快平息,几声僰人语中还有一句大楚官话。原玳模糊的听到华族人的声音,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昨夜里听到的脚步声,怕是……杀人的声音吧。

    一觉睡到太阳升起来,破开晨雾,将明媚的晨光笼在竹楼之上。原玳梳洗之后,领着华初到她们所在竹楼之中的客厅用了早饭。按照昨日领路的僰人女子所说的话语,她们找到了客厅,到的时候,云开已经落座了。

    正在用着早饭的云开见是她二人,冲她们招了招手,十分热情的说道,“这僰人族的花饼和油茶真不错,你们快过来试试。”

    华初冲她点点头,欣然入座。一旁的原玳瞅着她,面无表情的给华初安置好吃的,沉默的坐在一旁扯着饼吃。云开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拉着华初殷切的说着话,直到用完饭之后,原玳都觉得她话多的有点烦了,她还意犹未尽的与华初介绍着这花饼的工序。

    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打算学来做给你家白泽吃那样。

    侯在两旁的的僰人女子听不懂云开的话,但看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皆是脸色微红垂下了脑袋。原玳见此,禁不住摇摇头,暗叹了一声祸水。

    总算等吃完了早饭,云开这才冲原玳招招手,对着她说道,“你家华初说想去摘些银蝎草,我昨日问了一下,这玩意只有祭南王的银蛇垌才有,我今天没事,跟你们一起去吧。反正你们不会说僰人话,我带着也可以做个翻译。”

    “你会说僰人话?”原玳听着她这话说的奇怪,反问了一句。这一路上,也没见云开说过僰人话啊,这话说的几个意思啊?

    “啧,瞧你这话说的。”云开撇了她一眼,一脸的嫌弃,“铸剑山庄不少的材料是从南疆来的,族里的人有不少会说僰人话的。作为家主,什么都要学一点,怎么可能不会这个。”

    “……”

    原玳看了她一眼,不再应话。但见她笑语嫣嫣,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僰人女子,与她低语了几句,那女子红着脸,便对她点点头。

    没一会,就取来一个背箩,招呼着她们二人上路了。

    祭南寨位于大山之中,风景秀丽自然是不必说,从竹楼出发,踏过巨石祭坛广场,她们便朝着更深更幽冷的银蛇垌的地方走去。

    路过巨石广场之时,华初抬头,恰好看到一座不曾修建楼梯的竹楼,便问,“那个地方,应该是僰人族族长所住的地方吧。据说,僰人族的族长都是女子,还有走婚的习俗,所住的竹楼是没有楼梯的。”

    在旁的云开扭头,颇有些诧异的看了华初一眼,“弟妹知道的真是多,连走婚的习俗都知道。猜的没错,那个地方就是僰人族族长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应该没人住在那里了。”

    她抬头,望向那座靠在山上的雅致竹楼,目光闪烁,眼角处有着柔光。原玳站在她身旁,瞥了她一眼,有那么一下,仿佛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惆怅。

    看起来,铸剑山庄与这祭南寨,渊源颇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