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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乱的军阵当中,躲在后面未必是好事儿。这我早就说过的。”看着王磊的面色不善,老古这么解释道。“况且...”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不过王磊明白他的意思。
在不死营,没有谁有义务去救另外一个人。可以说在在这里,一切只有靠自己,靠手中的武器,拼命活下去。也许不公平,可是在这里,没有会给予你公平这种奢侈品。对于张白圭也是一样的。他活着也许只会拖累所有人。也许这才是这些冷眼旁观者的看法。
“况且,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根本找不到他。”西天门关的城门口此时已经是一个修罗场,正在杀人的不仅仅是西夏的铁骑,还有那些拼了命要早些进城的士兵们。恐惧和羞耻还有庞大的压力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个人形的怪物。他们不再是曾经值得信任的士兵。
城门只有那么大,所以...
“我是千户,给我让开!”
“敢挡军法官的路,不要命了么!”
诸如这样的声音在城墙之下纷至沓来,那些站在前面的士兵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拼命的往前挤去。自从城里面的那些人决定抛弃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是大明朝最忠诚的士兵了,而只是一个恐惧的人。
恐惧的人不会认识大官儿,也不会畏惧军法官,他们为了生存的机会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不知道谁最先拿起刀,不是转过身迎敌,而是往自己袍泽的身上砍去。血色几乎漫过天空,风云变色。而前面的士兵会茫然地回头看看,然后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而那些害怕自己也变成路边枯骨当中的一份子的士兵们,被身后的危险威逼着,不得不也拿起刀,向身前的兄弟头上砍去!
恐慌似乎经过发酵而变得更加浓郁,战士们眼色发红,露出嗜血的笑容。他们的神智此时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而是送给了冥冥当中那些咀嚼恐惧的大能。
疯狂的人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
张白圭深刻地明白这一点。可是他被挤在人群当中动弹不得。这一刻,西天门关的城楼处成为了人的海洋。有的活着,有的已经死了。可是被后边滚滚的人潮挤得倒不下去。也许一会头,就能看见一具‘尸体’正在瞪着你。
没有比这再恐怖的事情了。失去了组织的军队比平民百姓要可怕得多。
“得想个办法冲出去!”他这么想着,尽管自己已经距离城门口只有咫尺之遥了。其实从后撤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也许那个老古说的办法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可惜的是王磊...不,其实不关他的事儿,他只是没有料到人性罢了。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大难临头了,自己还在为那个家伙说好话。哪怕自己被牵连得落荒而逃也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他是有机会避开这些人的,在一开始的时候。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质疑要跟着这群人出来呢。也许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是向往这样的生活吧。虽然在旅途当中的大部分时候自己只是一个累赘。屡次要人救命才能够脱离危险的境地。
可是他就一无是处了么?绝对不是!
“智慧是有重量的。”他这么告诉自己。然而它的忧心却没能减少一丝。他不担心自己的危险。见机得快,自己先走了一会儿,此时人群又向前动了动,自己已经在城墙之内了。那些西夏铁骑再怎么凶狠,这么多人他们恐怕都得杀一阵子了。而且在城墙之内,他们一定有别的布置...
这一点,在西天门关呆了三年的老古也想到了。可是他没想到一件事儿。那就是这回西夏人来的毫无理由。
没有动机,没有理由,没有利益!
难道一方放了诱饵对方就一定要吃掉么。恐怕未必,起码要看诱饵的重量,或者是真实程度。能骗过去自然不消说。如果不能的话,那一定要有足够诱惑力的诱饵才行。可是他们这群人呢。步兵,繁杂的旗号,几乎都是每场战役里边被作为炮灰的部队。这样明显的‘诱饵’几乎有点脑子的人都你能够看得出来。
西夏人的确是以荒蛮著称。可是,根据书上的记载,他们当中的祭司是极为聪明的,要不然也不会和大明抗衡了这么多年。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是形容他们这群‘诱饵’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的就是,这里边一定有阴谋!
那么敌方的指挥者会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么,还派出的是闻名天下的西夏铁骑。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当一件事情由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时候,除了指挥官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陨石砸到脑袋之外就是,这件事一定没这么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刨去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这也是一个阴谋。那个指挥官或者叫做布局者设计出了一整套消灭设计阴谋者的阴谋的阴谋。或者说叫做。
将计就计!
“一件事情有很多种可能,可是我们能够分析出这里边的绝大多数可能都,不可能。所以剩下的唯一一个选项,无论它多么不可能,它都是可能的。”他这样小声地对自己说。却不知道,在王磊的那个世界里边也有一个著名的智慧者也同样尝试过相同的方式,并被一个偶然间被发现此事的文学匠写成小说,并命名为‘演绎法’。
或许他真的找到了智慧!
“所以现在一定要见到我们这边的那个布局者,否则的话...”否则的话王磊他们恐怕永远都回不来了,甚至,西天门关,这个号称‘永不陷落’的要塞也要换个主人了。
“这会是一场大总攻么?”他望着天空,阴霾早早就挡上了阳光,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了寒冷,不知是否是预示了什么。不过他会粉碎这一切的,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想通。
“智慧是有重量的。”他想。“安义兄,这回,轮到我救你了!”
...
...
西天门关的城楼之上,一块雪白的桌布,上边放着一个由精瓷制成的杯子碟子。碟子里边是热气腾腾的咖啡。
能在偏远的西天门关喝道这种只有泰西才有的稀罕物件儿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也许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不容易能够弄到吧。说道这里似乎还应该好好地感谢一下千里迢迢从泰西赶过来的‘战功’。也许唯一可以的就是‘战功’不会自己动手还得自己亲手派人‘取’回来。
这让他很烦恼。
‘他’此时正坐在红木的太师椅子上,眼睛望着城楼之下的修罗场。在四十丈高的城墙之上,地面上的士兵们都像是勤劳的蚂蚁一样。那些战斗,那些血腥,都不能够影响到它分毫。他伸出手,就像上帝伸手抚摸他的蝼蚁。
“这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可惜的是你们全都要变成我的战功了。”他这么想。是的全部,也许还包括那些逃回来的士兵们。大明朝是按斩首级的多少来算战功的。而实际上,大明和西夏,他们的面孔差不多很想象,要是那群泰西的白猴子就不行了。
想到这里他好像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些‘战功’们怎么就不能听话一些呢?”他喃喃地说道。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刻打断他的思维。并不是尊敬他们的上司,而是,惧怕!
是的,就是惧怕,在一个月之前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裨将,连参加作战会议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有一点和这些人不一样。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噢,当然,也就是现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督师西北!”只是一道旨意,他就成为了这座城头里边权力最大的人。至少,看着那跟着传旨太监来的气道高手,就证明这个台子已经完全控制了上京城,他们虽然不服气但是也只能从命。
而这次的战斗也是这位‘督师’大人亲自布置的。所以,即使见到了自己的士兵在流血在牺牲,可是他们不敢说些什么。
谁让这位‘督师’大人一上任就把得罪过自己的人都砍了呢?包括管理他以前伙食的厨子,他的侍卫官,和乱叫他以前名字的将领。这些人头落地之后,军营终于安静了不少。
而,郭人甲这个在一个月之前还是他的名字的名字,现在已经不是了,甚至连叫一叫都有生命的危险。他现在的名字叫做郭君尘。君王前面的一粒尘土,瞧这名字,多好!
他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可是这段美好的时光总是有人打扰。
“郭帅,似乎不妥!”
一个声音铿锵有力,看他的脸盘也是四四方方的,煞气逼人。郭君尘眯起眼睛一看,果然是他最不喜欢的人,那个好像姓王的家伙。
“唔...”
“敌人不会这么简单就中了我们的诱饵,末将以为,这里边一定有阴谋。”看出了主帅的不悦,可是他还是接着说下去,从刚刚的阵势当中,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稳若磐石的西天门关就像脱光衣服的娘们儿一样。他把这句话跟很多人说过,可是他们都不相信。
“督师大人...”他想要要把自己的看法再重复一遍。
“唔...”
却没想到他口中的‘督师大人’已经快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