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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美人乐呵呵的“哎”了一声,端着碗就去盛粥了。
老婆婆的粥铺没有牌子,只搭了个简易的粥棚,淡淡的粥香飘散在空气当中,倒也能招徕为数不多的客人。
“小丫头,中晌才下的雨,仔细地上滑。”
老婆婆嘱咐正在为客人端粥的汪美人道。
粥棚的陈设老旧,太阳夕照过来,光线投在窗户纸上,满棚染上一层橙黄的光。
粥铺的对面是间堂皇的客舍,常有衣着光鲜的客人进进出出,贩卖茶点酒食。
店肆前滴水下的竹帘被风吹动,哒哒叩击着抱柱,立在门前斜看,那丛光瀑里浮起万点圆细的尘,上下翻飞着,仿佛用力吸一鼻子,就会吮进肺里来。
里面有两位客人正对着粥铺的方向坐着,喝着酒吃着凉拌的小咸菜。
其中一个眯着眼睛,视线落在了正在粥铺里忙碌的汪美人的身上。
“嗨嗨,你看看那个小美人胚子了没?”
他对对面正低头吃菜的同伴说。
同伴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汪美人,登时眸子粲亮了须臾,点头道:“嗯,倒是个养瘦马的好材料。”
“你说俺们大人会不会喜欢?”
“必然啊!怎么着,咱们给弄来?”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说,这么好个丫头,咱们刘大人少说也得赏个几百两银子。”
同伴合计合计,点头沉声道:“行,我听你的。”
……
汪美人帮老婆婆忙活了一天,有些乏累了,扶着膝盖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老婆婆拿出半吊球递给她说:“丫头,这是给你的工钱,无多有少的,拿回去买点馍吃吧?”
汪美人连忙摇头说:“我说过是帮婆婆你的,怎么能要钱?”
“拿回去孝敬爹妈吧!”
“我没爹妈。”
汪美人坚持不要,几次下来老婆婆也就不在多劝了。
但等汪美人走出粥铺后,老婆婆思忖了半晌,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占小姑娘的便宜?
不行,无论如何,这钱得给人家。
于是,老婆婆追了出去,却赫然发现黑弄弄的弄堂口正有两个汉子绑着一个女子往里面拖拽。
老婆婆赫然发现那位被他们挟持的姑娘正是汪美人。
“来人啊,救命啊!”
“有强盗抢人啦!”
老婆婆使出浑身的气力呼救着,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老不死的,敢断爷爷的财路!”
一个汉子抬脚将老婆婆掀翻在起,汪美人那头也在不停的挣扎,此时终于找到机会,一口咬在拖拽自己男人的手背上。
“哎呀,死丫头属狗的吗?”
汉子抬手一巴掌,正扇在汪美人的额角上。汪美人只觉头晕目眩,紧跟着昏倒在地。
这时候,听到呼救人刚过来的当地百姓陆续也都到了,但他们看了一眼这俩强抢民女者立刻都怯缩了,只围观却不动手。
“他妈的,都看什么看?还不滚蛋!”
俩汉子向众人吼叫着,口气极其嚣张。跟着又互相使了眼色,抱起昏厥的汪美人就要跑。
所有百姓没一个敢拦的,只是脸上的表情都挂着愤怒。
大街闹市间公然强抢民女,这种目无法纪的事情没有后台谁敢干?
老百姓都清楚,这两个狗腿子没什么了不起,但他们背后的人谁敢惹谁死。
俩汉子推搡开人群,跟着就要堂而皇之的离开,就在这时,一个人说道:“人都说江南省物阜民殷,仓廪丰实,怎么还会出现公然抢劫小女孩的事情?”
说话的是一位清雅俊朗的青年,一袭白衣,玉树兰芝。
汉子听他这么说话,冷冷眄了青年一眼,问道:“你是打外地来的吧?”
“正是。”
“快走吧,咱们江南省最近在驱赶外地人呢!”
青年嗤笑了声说:“想驱赶我,只怕江南省还没这个能耐!”
“好大的口气!你从哪里来的?”
“京城。”
“哦,怪不得呢!”
汉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没将青年放在眼里,冷道:“可京城又能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可知道俺们弟兄背后的人是谁?”
青年摇了摇头。旁边的一位好心百姓解释说道:“他们俩是左都御史刘文虎的人,你惹不起的。”
“哦,我当谁呢!刘文虎这官儿我知道,不就是皇上身旁的大太监高公公的义子干儿吗?”
汉子阴骘道:“知道了还不快滚!”
青年剑眉一挑,清朗地说:“该滚的应该是你们。”
说完,他迅捷出手,伸手动如脱兔,利落地来到俩汉子面前。俩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身上已经挨了两拳,疼得满地打滚,叫苦不迭。
青年实际上正是二皇子楚琅。他走到汪美人身旁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沈离宫里的那位汪美人吗?
听说沈离还与她情同姐妹。
楚琅按了按汪美人人中穴,将她唤醒。
汪美人也曾见过楚琅,所以认得他,忙见礼说道:“昕王殿下。”
她的声音很弱,楚琅判断别人没听清楚,便同她作嘘声手势道:“不要说话,我带你回沈府。”
汪美人点了点头。
返回沈宅,楚琅带着汪美人去了沈离的住所。
沈离见到汪美人又惊又喜,又发现她脸上青了一大块,顿感莫名。
楚琅解释道:“她出去游玩,差点被强盗掳走。脸上的伤大抵是挣脱时候弄的。”
沈离嗔怪道:“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自己跑出去玩儿。人心不古,市面不稳,这次多亏了昕王爷救了你,要不然你连京城都回不去了。”
汪美人自然十分害怕,不停地打着哆嗦。
楚琅又问道:“常听闻江南省海清何晏,怎么市面如此的不太平?”
沈离道:“其实本宫在江南的时候也不常出门,至于市井的事情就更加不甚了了了。本宫原本也以为江南省真如人们所言的那样美善,可最近听过了一些人的话心中也起疑了。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讲了,切忌让太子爷听到。”
楚琅皱眉道:“不对,我倒是觉得此事更应该让太子哥哥知道,伤疤不揭不知道疼,不知道疼就不会去治疗。兰妃娘娘您说我的话对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殿下是太子爷的亲弟弟,自是该比本宫更了解他。他可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即便让他知道了,也应该关起门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