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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会晚点回来,不要等我。”
夏日的晨光倾泻在床上,床上躺着全身只有手脚露出来的六安,天戈撅着屁股在床边穿裤子,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把裤子提上去很自然地问她。
“那我去接你?在哪?”其实他有点不高兴,不过要装作成熟的样子把这一切都看淡。
“不用了。”六安翻个身睡到他刚才睡的地方,暖融融地。透过长款的睡衣渗入肌肤,这才是夏天的感觉,真想把这衣服脱掉,因为穿上怎么都比不上真丝的睡衣,如果不是他要求自己穿成这样,这种衣服她怎么会穿。
我陪你去行吗?
这句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他有点闷闷不乐地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
自己想要平等?先把她花出去的几十万还回去才有可能吧。天戈真恨自己的开始,如果不是以那样的姿态认识她就好了,可是哪里来那些如果呢?这一想法直接把他从梦幻的爱情童话中拉入现实。
自己从哪里来钱养她?
至少让她过上和现在一样好的生活。
别墅豪宅,十几万一晚上的酒店套房她眼睛都没有眨,她身上穿的衣服他查过,一件就够一个工薪阶层工作几个月甚至一年,更别说她的配饰还是其他的。
对生活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算他现在去把大学读完了,到外国去留学镀金回来,每个月有个两三万块的工资,可是连她的一个包包都买不起。
更何况,他怎么到外国去读书?拿到全额奖学金?
过去的生活太过无聊,他是把每一天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工作锻炼身体,所以以专业第一的身份一直拿着奖学金,可是未来是怎样的,要做什么他却从没有想过。
小时候家里还算富裕,后来落魄之后的却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可是内心还是单纯的,还带着19岁少年的无知和茫然,他没有办法像一个三十九岁的男人一样果断决绝,知道怎样的规划是对自己最好的。
走一步看一步,很平庸,事实无可争辩。
他在她面前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卑,她若即若离让他的心备受煎熬,明明才在一起没有多久,甚至于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他是她男朋友吗?不是。是她的情人吗?好像也不是。
他把衣服也穿好,行尸走肉一样走到浴室洗澡。六安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她没有精力去做什么,做什么都会让他有别的想法,不如让他自己领悟来得好。
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验证。
她这样想,却不想真相来的那么早,那么仓促。
六安躺在床上,听着他在浴室的响动,眼睛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如果他们晚一点遇见就好了,他成熟一点,自己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奇怪的感觉。
怎么也睡不着,那天晚上她没有很晚回来,天戈坐在房间里玩电脑,一言不发地。
两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洗漱睡觉,只是他没有把她抱在怀里,六安也没有主动跟他接近。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天戈每天去学车,只差科四就完成了,当然,这都是六安给他大把的钱直接在驾校生成vvip,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去练,专人专车不限时。
她自己经常出去,天戈也就不怎么在白天回去。
好像七年之痒的夫妻,同床异梦。
每天给她做好早餐,去看奶奶,去练车,晚上回来看书复习,没有交流和亲密的举动。
每次看到她无所谓的样子天戈的心就会酸痛不堪,这个人可能给他下了什么魔咒,怎么可能让他毫无防备中一头栽进这个漩涡中不能自拔。偏偏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冲到她面前对她说:六安,你为什么不抱我,不亲我,你不爱我了吗?你对我的新鲜感已经耗尽了吗?
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回答是沉默,或者毫不留情的确认。
恨她,恨不得把她绑起来一寸一寸地咬个遍,让她痛,让她感受到他这些天来受到的煎熬。
晚上睡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转过身来抱住她,可是转过来发现人家根本就背对自己,一腔的热血都被雨淋湿,恹恹地缩回被子里睡觉。
她这些天出去,是去见了另外一个男人吗?
天戈的心拧巴地发疼,舌根发苦。催眠自己睡觉睡觉,等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六安才睁开眼睛,慢慢转过来。
叹一口气,他到底要多久才能克服自己心中的业障?
天戈终于把驾照拿到手,下午四点,坐着班车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市里有名的一条商业街,走走停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做什么。
有人叫住他“唉,小帅哥!快过来看看这边的新货……”不为所动,继续走着。
“别走啊,新上的情侣戒,从泰国进口的呢。”
情侣戒……
脚步陡然停下,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的摊位。
个子太高,微微弯下腰打量摊位上的戒指。和银饰店里那些没太多差别,顿时失了兴趣就要走。
那胖女人一看天戈要走,一下拉住他的手,“别介,您看看这里我的藏货,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她一边抓着天戈的手不让他走,一边从摊位底下掏出一个小木盒子。
急吼吼地打开,才把天戈的手松开。
天戈还在恶心她摸自己手臂是那种油腻冰凉的感觉,皱着眉头下的眼睛在看到那对戒指的时候却是一怔。
流光溢彩,明明是一对普通的素圈,但是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天戈真的感觉到那种不一样的光彩。
那女人一看有戏,大力推销“小帅哥,跟你女朋友吵架的话就把这戒指悄悄戴到她无名指上,保证她看到以后什么气都消了。这可是大师祝福过的戒指,有灵性的!”直把这戒指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有人听了吆喝上前来问价钱,胖女人一面拿眼睛瞟天戈,一面对问话的男子说道“两百,一分不少。”
那人跟胖女人你来我往地讲价,天戈把盒子合上又打开,端详了一下大小,在她们敲定价格185的时候摸出钱包把钱开了。
那男人愣了“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这讲半天价你一声不吭就买了?”
天戈不理他,急着回家去,身后那男人气得不行,让老板娘再给他一对,结果后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好像是说这戒指只有一对。
后面的话都没听见,天戈已经走到公交车站点等车。
手里拿着驾照和戒指盒,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把盒子举起来打量,盒子上有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他把戒指从里面摘下来揣进兜里,盒子就在下车的时候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记得六安喜欢吃有一家的小蛋糕,现在还早,她不在家,却给她买了道个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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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坐在咖啡厅里等景然,这时候咖啡厅人不算多,她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杯美式听着后面的一对年轻女人在说话。
一个对另外一个说:“他肯定是不爱我了,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做.爱了。”
另外一个惊呼“半个月,那你下面不是发霉了吗?”
差点让六安把嘴里的咖啡吐出去,半个月没做就要发霉?
那她几十年没做不是长合上了吗?
这种话还真不适合小孩子听,六安转移阵地到玻璃窗边。
景然很快赶过来,一来就甜甜地叫了声姐姐,大高个,满身肌肉,在她面前温顺的不得了。
六安心不在焉,嘴角沾上了咖啡渍,正准备从包里拿纸出来擦擦,景然已经早一步用自己带着的纸巾给她擦了嘴。那张纸放在桌上,后来他自己吃蛋糕的时候沾到一些,也用了那张纸。
六安无语,小孩子真是小孩子。
这要是大人得知道避嫌了,总之简单地跟他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六安就回去了。
景然把她送到停车场,看她把车开出去好远还在跟她招手。
这样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性格都挺像那个人,所以自己这次愿意帮他,可是再也没有下一次,再也没有下一人了。
她把车开回去,天戈却还没回来。等了半天都没来,六安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
不过安全就好,六安泡了个澡上床睡觉。跟天戈在一起这些天,身后的阴气越来越淡,尸斑已经完全消失。身体的体温上升了一些,好像连作息都变得跟少年时期一样,嗜睡,容易饿。
好像自己真的还活着似的。
很快入梦,半梦半醒间感受到床边坐了个人。
毫无疑问是天戈,他的气息她太熟悉。他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从被子里把她莹莹如玉的手臂轻轻捧出来。
下意识地,脑袋里就出现了今天听到的那句话“下面都要发霉了。”
嘴唇再她的无名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就有什么东西套上去了。
套到指节根部,那金属一下缩得很紧,几乎要把她的手指勒断。
“什么东西!”六安甩开他的手,尖叫一声,立刻去拔那枚戒指。
“怎么了?”天戈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六安,想要上前去安抚她,结果六安左手捂着右手,跪在床上大声地呻.吟,似乎非常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天戈慌忙地把灯打开,去夺她捧着的手,没抢过来,但是她皓白的指根明显在冒烟,那枚银戒已经褪去了虚伪的颜色,变成了纯黑,紧紧地捁在她的手指上。
怎么回事!他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也变成了黑色但是没有任何影响。
六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苍白,甚至于连天戈都能看到她背后的一圈黑雾。
“六安。”天戈大叫她的名字上前抱住她,她仰着头,努力去把那枚戒指弄下来,可是只起到了反作用。
惨叫声不绝耳挣扎的身体好像一尾知道自己要被屠夫斩杀的鱼,天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眼泪在眼睛里乱窜,打横抱起六安就要去医院。
六安拔高的尖叫戛然而止,绷得笔直的身体顿时软了下去,面条一样挂在天戈手臂中,再没有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