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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内忧外患,再加之头疼犯了,曹贼忙于伤病,无暇顾及你我,牢里守卫自然会疏忽把守,到时我们……”说到此处,钟二停了停,目光飘向远方,微微笑道,“总之这段时间,定是看守最宽松的时候,找机会里应外合,自然有办法出去。”
“里应外合?”刘禅喃喃,低头想来,又担忧的叹道,“那位老三虽有心要帮我们,可哪会那般容易,何况那日在曹操跟前,我发觉他的地位似乎也不是极高,且说曹操既赐荀公一盏毒酒,荀公又是他的恩师,难保曹操不对他心生芥蒂,早有防范……”
话未说完,钟二已打断她道:“小主公,你不必想这么多……实际上,会有另外一批人前来营救你。”
刘禅微怔,迟疑了半晌道:“何人?”
虽如此问,刘禅心里到底隐隐约约有点期待,会不会是马超呢?
钟二大约也是看清她心中所想,轻声道:“蜀国的张大人。”
刘禅一听,不由神情落寞的垂下头,又觉自己不该如此,好歹是来救命的,强绽了个笑容道:“张三叔还是张苞哥哥?”
钟二揉动着她的头发,犹豫道:“此时还不清楚,得过两日,才有消息。”
既是有希望,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刘禅点头应了,便随口道:“对了,你我身陷囹圄,且我那父王不是说不救援吗,为何……还会派人来……”
钟二微惊,手指一松,抬起眼来,细细打量着刘禅的神情,心想着,究竟要不要将某些不好说明的原因告知于她。
说了是背叛,不说……倘若以后被她知晓,只怕会让二人关系变得极其恶劣。
纠结了好一会,他方决定将一切坦白,一个“我”字尚未出口,便见刘禅已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稚嫩的脸上,一片安静温柔。
唉,罢了。钟二深深叹气。
日后想起此事,他后悔不迭,若那时,他坚定一点,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或许他与刘禅还有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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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繇走后的两三日,便有一位身后跟着两个壮汉的锦衣公子,手摇折扇,施施然下了地牢来,生的唇红齿白,俊秀高贵,只除却眉目间浮动着几许病恹恹的气息,旁的地方,端得是贵气逼人。
钟二与他似乎是旧相识,尚相隔甚远,便朝他招手,眉眼里皆是笑意。
刘禅忙戳他一把:“这是何人?”
钟二摇摇头,神秘道:“贵人。”
说罢,那锦衣公子似已看到他,微微摆手,薄唇轻抿,派人将钟二带出了牢内。
刘禅目送二人的背影从昏暗幽深的地牢过道里一路隐去,暗暗思忖,钟二不是吴国人么,怎会在魏国也有熟识?不过,此事细细一想,也是经不起推敲的,毕竟世道混乱,有才学志气之人大多会择明主而栖,所以本地才子去别的地方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呆呆想了一阵,又想起荀彧之死,突然便有点难过,毕竟人心凉薄,无情者多,这三国乱世,能有几个单纯良善之人?荀彧固然背叛了她,可他确实是人在此处身不由己,她虽不愿原谅,倒也能理解,只是忆起先前种种,原来那段在大蜀的日子,竟是穿越至今,最快乐的时光。
钟二回来时,正见着刘禅满脸悲伤的神情,冷清的月光透过小窗,一缕缕,一丝丝的泼在她脸上,映出尖削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钟二缓缓蹲在她身侧,一手已搭在她单薄的肩头。
刘禅没想到他会回来的如此快,微微愣了愣,忙擦了擦眼睛,敛了悲伤情绪,低下头悄声道:“没什么。”
她不愿说,钟二自然不会强问,安抚性的摸了摸她微红的鼻端,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道:“七月初二,东吴同西蜀会携大批兵马来攻,同时应付两国攻势,曹贼必然力不从心,到时你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刘禅略一颌首,又有点疑惑,“方才那位公子带来的消息?”
钟二点了点头,眉宇间却有点担忧。
刘禅若有所思道:“他……叫何名字?”魏国在郭嘉荀彧,还有司马懿之后,似乎并没有再出过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吧。
钟二闻言,抬眸看了刘禅一眼,没有作答,只含含糊糊的说:“你不必猜测他的身份,只需想着,他能帮你我逃出去就好了。”
刘禅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过多纠缠,只是偶尔会琢磨琢磨这个年轻公子的身份问题。
张郃?不像。邓艾?好像年龄不太对。那还有谁呢?刘禅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后也没想明白,只得胡乱安了个人名上去。
“钟会?”
钟二一口饭尽数喷了出去,满脸无奈的忘着她。
“好吧,我瞎猜的。”刘禅讪笑道。
钟二抹了一把脸,沉沉吸了口气,隐瞒多时的秘密,竟误打误撞的被一语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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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锦衣公子的身份,或许刘禅猜不出来,但她看得很是分明,此人在魏国地位一定不低。因为到了七月初二那日,这人轻轻松松的便将他们一行人带出了地牢。刘禅同钟二制定的无数计划,什么“挖洞”“走水”“下毒”等等,通通都派不上用场。
那人将他们几人送至一处野外的凉亭边上,便咳嗽着,掩着袖子离去了。
走时,刘禅认真的端详了他好几眼,心道,身量单薄,身染寒疾,样貌又颇有些出挑,究竟是谁呢?难不成是郭嘉?
正当她苦苦思索之际,钟二遥望天边,到:“这都什么时辰了,接应的人为何还没到?”
“谁来接应?”刘禅回过神来,问了句。
钟二漫不经心的答道:“张苞。”
听见张苞的名字,刘禅面上一喜,倒是许久没见过他了,还真有些想念。
一旁的老三钟繇一袭白衣,站的笔直,断断续续道:“从西蜀,到北魏,路程遥远,是有些慢的。”
黄叙被关在牢里多日,从未出去过,此番好不容易出来了,见着新鲜空气和美丽的山水,心情比刘禅他们自然轻松的多,阴柔秀美的脸上带着点愉悦的笑容,指着昏沉沉的天空道:“今日是个阴天,看不清时辰的,何必着急呢?”
说罢,还蹭蹭丁奉肉乎乎的脸颊:“小丁,你说对不对?”
丁奉抬起可爱的小脸,笑容灿烂:“对!黄鼠狼!”
刘禅揉揉小丁的脑袋,瞪一眼黄叙道:“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黄叙头一扬,满脸得意。
刘禅同黄叙也有许多时日没见,便嬉嬉闹闹的说到了一处,小丁奉偶尔咿咿呀呀的跟着学两句。那钟繇则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风萧瑟,满地黄叶飘零,那凉亭大约年月已久,柱上红漆大多剥落,只剩点斑点状的红痕,远远看来,同血块无异。钟二扫了两眼,不知怎的,总有点不安,皱着眉道:“再等半个时辰,若张大人还不来,我们先离开此地。”
刘禅道:“也好。”想了想,又说道,“张苞哥哥是个诚实守信之人,想必不会不来的。”
“嗯。”应了一声,钟二点点头。
半个时辰过去,天愈发阴了,黑云压顶,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寒风呼啸,亭边草木被吹得东倒西歪,那处破旧的凉亭咯吱咯吱直作响,仿佛即刻就要散架。
若说刘禅先前还不怎么紧张,此刻倒是真着急起来,眼看天将降大雨,人却还未来,也不知是何情况。
那另外几人,除去钟繇,也都四处东张西望起来,只盼能早点看见张苞的人马。可惜,看到的除了瑟瑟而动的萧萧落叶,便不见旁物,更别说人影了。
又过了半刻钟,天色无比阴沉,几近漆黑,整个天地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幕布遮住了,几人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灰暗。
小丁奉躲在黄叙怀里,低低抽泣:“黑,怕怕。”
黄叙大抵坐了趟牢,有点父爱,连忙抱着他出声安慰:“乖,别怕。”
刘禅深深叹息了一下,艰涩的道:“先走吧。”
几人翻身上马,尚未跑动,陡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马蹄声。
乌云下,尘土飞扬,一群黑衣人骑着骏马朝他们涌了过来。
刘禅面上一喜:“到了。”
然而,话才出口,她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
“阿斗,别来无恙啊。”领头的黑衣男子笑眯眯的道。
不待刘禅接话,他又上下打量着刘禅道:“半个多月的功夫,身子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又经得起严刑拷打了。”
接触到那道状似温和的眸光,刘禅小脸一白,死死咬着牙道:“司马懿,你怎会在此?”
司马懿?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脸色皆变得有点难看。
钟二眯着眼望向他:“是谁出卖了我们?”
司马懿拉住缰绳,一身黑衣在滚滚乌云下,几乎同浓墨似的天空融为了一体,颇有点气势逼人,而他说的话,则有那么一点刻薄和轻蔑了:“就凭你们几个人,还需要出卖吗?”
众人怒目而视,便连钟繇也气不过,冷冷的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微瞥一眼天空,唇角勾起一丝讥诮道:“想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果真好猜得很啊。”
众人顿时气的咬牙,黄叙恶狠狠的瞪着他。
刘禅自然也气不可遏,可稍稍一想,便也知道此时不能冲动,忙强忍着气愤,平淡道:“张苞哥哥呢?”
刘禅既已看见司马懿在此,心里就明白他们的什么逃跑计划,恐怕早就被司马懿知晓了。至于为何直到今日才动手,怕也只能问司马懿了。
“张苞啊?”司马懿啧啧感叹两声,讥诮的笑容收敛起来,露出一个十分亲切温柔的表情,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你说那个武夫对吧?”
刘禅牙齿微微颤动,恨恨道:“是。”
司马懿瞟她一眼,语调格外轻柔,轻飘飘的,像一阵风似的笑道:“摔下悬崖,死了,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刘禅瞪大了眼。
“死了。”司马懿微笑。
“不可能……”刘禅失神喃喃,天上一道惊雷,几条弯曲的闪电撕裂了天幕,那一瞬,整片荒地亮如白昼。
而她的脸,血色全无。
雨若倾盆,漫空泼下。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刘禅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