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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仅有一盏台灯亮着,有限的光像包裹在黑夜中的卵,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看不见的黑暗填充着,除了笔落在纸上出的“沙沙”声,这里能听见的,就只有窗外传来的细小虫鸣声。
叶开在办公桌上高读阅着军谘处的呈上了秘密文件,除了手腕和一颗飞转动着的大脑,他的身子几乎一动不动,在近三个小时专注工作后,叶开将这些文件打理好,然后按照轻重缓急然的顺序一张张矮个叠放整齐,每一张的上面,他都用红色的钢笔做好了批改和指示,字里行间里这无一不体现了他的意志和绝断。
除了桌子上的浓茶,叶开也只能单纯的用意志力去抵抗昏昏沉沉的睡意,有的时候他也会闲下来苦笑一声,原以为自己也能像其它穿越者那样,动动嘴皮子就能把所有事办好,不过现在想想,这个没有根据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自己毕竟不是活在yy小说里。
而在他的身后,同样受罪的还有韩春儿,他始终恭敬地站立,半天的时间内,快站成一块大理石雕塑。
叶开没有丝毫理由去怨天尤人,这一切要怪还得怪自己,按照他的吩咐,每过五天,韩春儿就得到军谘处把一大堆文件打包带过来,而从京城跑到这里,中途耗费的时间,不见得比叶开批阅文件花的少。
捏了捏酸的眉角,叶开喘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地靠在了椅子背上,片刻后,冲着面前的黑暗开口说道:“春儿,辛苦你了,这些东西很关键。”
作为沟通自己和京师的交叉点,韩春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某种意义上讲,他就是叶开的耳朵和半只眼睛。
“替爷办事,是春儿的福分。”韩春儿嘿嘿一笑,也趁机活动了活动酸的脖子脚背。
叶开没有多说别的话,韩春儿虽然嘴上油一点,但交代给他的每件事都办的井井有条,赞赏夸耀什么的这种客套话,以他们的二人的默契程度来看纯属多余。
“把这些文件转交给哈汉章,并督促要尽快办,就说是我说的。”
韩春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摞文件,数清之后,规矩的放在缝在大衣里面的口袋中,等到把最重要的整理好了他才开口说道:“对了老爷,舒清阿大人让春儿告诉爷,他那边暂时还没有爷要的消息。”
韩春儿话里的意思,叶开自然知道,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些有用的电文情报,也真是够难为他了,不过,他还有到松懈的地步,这毕竟是打翻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把锤子,任何事都马虎不得,否者倒霉的就有可能是他们。
“你回去告诉他,要务必仔细小心,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思虑了片刻后,他接着补了一句,“此事是重中之重,请舒军厅严查再三,就这样,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韩春儿点了点头,记下了。
处理完这件事,叶开接着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这一边,问道:“京师自来水厂怎么样了?”
“在盛大人过问下,已经筹齐了款子,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正式开工了。”韩春儿一字不落的将真实信息如实告知。
“嗯”叶开点了点头,在他的安排表上这是件不小的事,要想在官场里玩得转,吃得开,没钱没银子可不行啊,同时,出乎这预料的结果也表明,盛宣怀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有了初步的诚意,剩下的就要看他给予回应了。
韩春儿这些事办的漂亮,叶开满意的同时,没有顾虑地把接下来这件事也交给他:“有件事你再跑一趟,后天是隆裕太后的寿辰,你替我选一件礼物,送到小德张的府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爷,这选礼物春儿可看不好。”听到叶开的吩咐,韩春儿摸了摸脑袋,有些讪讪的回答道。
“你这个死脑瓜,爷又没说让你选。”叶开笑骂一声,随后缓缓说道:“去东交民巷仁爱医院找一下洛尔斯,告诉他我要最新式的柯达布朗尼相机,买回来之后,不要原装外壳,直接送到琉璃厂贴金店,重新用金锭银篦包装,再配上红玛瑙,告诉他们要做那种最精细的...”
这一连串的停下来,韩春儿是惊了又惊,半天后转着眼珠子问道:“爷,这得用多少银子?”
不说相机在那个年代还尚属奢侈品,价格实属不菲,就光听后面的那些金银珠宝的装饰,样样都是撒银子的干货。
“我想想..”叶开心中琢磨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去先支一万鹰洋,也应该够了。”
“春儿知道了”看着自家主人都是一副不心疼的模样,也不由的他瞎惦记,点头应是。
叶开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他要借这个机会,进一步的和隆裕搭上关系,另外,从价格上尽管听起来不菲,但是这件礼物,作为贺礼贡给隆裕太后基本上属于垫底的水平,所以叶开只得另辟蹊径,在他的记忆里,这位一生郁郁不得志的替补太后好像对摄影照相颇有些兴趣,他也算是投其所好,拿出来搏一搏眼球还是有这个分量的。
将这些正事都安排好,叶开也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自从到了南郊军营,他这手头上就一刻不闲,特别是在禁卫军人事任免的问题上,他更是费劲了心思,在同一个群里内,用一波人制衡另一波人,这种伎俩,几算得上政治斗争的必修课,
“对了春儿,家里怎么样了?”叶开抬起头来,看着韩春儿的脸轻轻的询问道,对着冷冰冰的公文纸看久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大习惯。
“一切安好”
韩春儿没有多说别的,对叶开来说,有这四个字就够了。
“没什么事你下去吧,今晚你还要连夜赶回去,”叶开摆了摆手,最后特别的嘱咐道:“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是,老爷。”
韩春儿无声地退出房间,十分钟后,一匹快马从军营偏门极驶出,趁着漆黑的夜色奔向京城,这一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韩春儿走后,房间之内重新化为了寂静,然而叶开却仍然没有彻底闲下来,明天载沣要亲临校场训示,他还有一场预谋已久的好戏演给他看,缓缓闭上眼睛,他在脑中做着最后的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