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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
谢见泽趴在孟则知身上, 轻喘着气, 浑身瘫软无力, 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的平静,之前的彷徨、忐忑、迟疑……都化作了过眼云烟。
他认命了。
为了一个拢共也没见过几面的男人。
如飞蛾扑火一般, 明知道没有未来。
孟则知心满意足,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谢见泽身上游走着, 光滑细腻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素了几十年,终于又能大口吃肉了,而且还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调节好情绪, 孟则知突然开口, 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孤记得,编修曾对孤说过,父皇不是唐太宗,孤亦不是愍太子。”
听见这话, 谢见泽蓦地睁开眼,面色巨变, 他直起身体, 正对上孟则知眼底的偏执和疯狂,他失神说道:“殿下——”
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学愍太子谋反。
孟则知看着他,一脸恍惚,呐呐说道:“孤已经没有退路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一字一句:“孤已经没有退路了!”
“殿下。”
看着他一脸戾气不复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谢见泽心疼不已。
没有什么比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更让人绝望。
难怪他放着手底下那么多的亲信不用,叫他去查三皇子秦时的事,谁知道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有多少是天命帝安插进来的细作。
“我明白了。”谢见泽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反正身子和心都已经给了,也不在乎这一条命了。
要造反,首先手里得有兵。
前身名下虽有东宫六率(太子直属亲军),约三万兵马,但真正的控制权在天命帝手里,前身能调动的也仅仅不过三千人马。
这个时候,就该轮到世家出人出力了。
孟则知直接把谢家查出来的东西往一众世家家主面前一扔,他们不蠢,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命帝这是要把世家往绝路上逼啊!
袁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信筏,面色凝重:“殿下的意思是?”
孟则知面无表情,拿过桌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孤与陛下,父子之恩绝矣。”
“这——”众人心里俨然已经有了数,只是毕竟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他们心里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定主意。
“我先说两句。”谢家家主开口说道。
众人瞬间齐齐向他看去。
“显而易见,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对付世家了,我等根本无处可逃。”
在场的人要么是前身的岳家,要么是前身的外家,要么就是家中继承人在前身身边当差。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现在和孟则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谢家家主说道:“想我世家为大乾朝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果却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真是可笑之极。”
听见这话,众人眼角的余光齐齐看向孟则知。
孟则知面不改色,说白了,这就是皇权和相权之间的矛盾,皇帝想乾纲独断,士大夫想和皇帝共治天下,谁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谢家家主这是在试探孟则知对此事的看法。
“谢家主所言极是。”
孟则知想的很简单,好皇帝的标准从来都不是独断专行,勤政爱民。而是善于用人,该休养生息的时候,绝不开疆扩土,妄动干戈。该拨乱反正,杀伐果决的时候,绝不为一己之私,瞻前顾后。
就好比崇祯皇帝,他算得上是勤政爱民的典范了吧,可最后明朝不还是亡国了吗。又好比汉高祖刘邦,明明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却能鼎定大汉万世基业,因为他善于用人,唯才是举。
对孟则知而言,不能独揽大权实在算不上什么坏事,他只要做悬在士大夫头顶上的那把剑就行了。
孟则知的回答显然很符合众人的心意。
谢家主最后说道:“说一句不大好听的,狗急了还会跳墙呢,难道我们就只能委曲求全,坐以待毙吗?”
在场的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我们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
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袁老爷子当即做出了决断:“我袁家出五千护卫,二十万两白银。侍卫马军司都虞候赵甘是我的外甥,他最少能调动八千兵马。”
所谓护卫,实际上是各大世家私下里豢养的军队。
前身是袁家的女婿,其他世家或许还有伏低做小的机会,唯独袁家没有,孟则知若不能更进一步,等待袁家的必定会是灭顶之灾,所以他们除了支持孟则知之外,别无选择。
——显然,袁家人并不清楚袁氏和三皇子秦时之间的关系。
想来也是,袁家家风清正,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袁氏和三皇子秦时之间的那点龌龊事,极有可能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就是袁家。
这种情况下,袁氏怎么敢把事情真相告诉袁家。
没想到袁老爷子竟然把家底都给亮出来了。
沉思过后,谢家主跟着说道:“我谢家出五千护卫,十五万两白银。霸州卫指挥使是我的女婿,他手底下管着六千兵马。”
霸州距离京城不过二百里,一天就能赶到。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谢家日后的泼天富贵,他都必须博上一把。
眼看着袁谢两家向后表了态,其他世家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郑家出三千护卫,十万两白银。”
“我刘家出三千护卫……”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在场的众人就给孟则知凑出了七万兵马,上百万两白银。
更别提世家在读书人之中的影响力了。
也难怪天命帝费尽心思也要灭了世家。
“好。”孟则知当即站起身来:“孤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众人当即拿起身前的茶碗:“敬殿下。”
说完,他们仰头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孟则知意气风发:“事成之后,孤必不吝以高官厚禄酬谢尔等。”
“谢殿下。”
“至于起事时间,就定在年节大宴上好了。”孟则知冷声说道。
天命帝之所以把三皇子秦时的事情透露给谢家,为的不就是逼他谋反吗!
既然如此,那他就送给天命帝一份大礼好了。
回到东宫已是傍晚时分,贴身太监满归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殿下,户部郎中宋安,吏部左侍郎贺行检求见。”
孟则知停下脚步:“他现在在哪儿。”
“在书房里候着呢。”
“走。”
“殿下。”看见孟则知进来,两人连忙跪下行礼。
“免礼。”孟则知虚扶了一把:“怎么了?”
“殿下,”宋安站起身来:“御史袁桥方才派人给微臣送了一封信过来。”
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孟则知。
御史袁桥是前身安插在都察院里的一颗钉子,亲信中的亲信。
宋安继续说道:“他说右副都御史裴钟岳正准备联合十余名御史联名参奏陕西布政使司左承宣布政使程源中捐监冒赈,私留捐银四百余万两。”
因为西北少雨,粮食产量不高,所以当下的陕西是个穷地方,粮库空虚。前朝时,朝廷允许陕西富户向地方衙门捐纳粮食换取国子监监生的身份,而获得的粮食则是用以补贴地方开支。
陕西穷,捐监的价格也不高,只需百十余石豆麦(折银一百两)即可。
只是卖官鬻爵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乾朝成立之后,朝廷便废除了这一制度。
程源中到任陕西之后,正逢国库空虚,朝廷无力补贴陕西,程源中便和右承宣布政使商量,以陕西缺粮为由,请求再开捐监,天命帝想想也就答应了。
没成想,程源中打上了这些粮食的主意。
他以粮食不便运输为由,下令陕西各州县捐纳者直接将粮食折成银子上交。
银子收了,粮库却还是空的,于是程源中便伙同陕西上下官员,虚报当年旱灾,谎称粮食全都拿去赈灾了,然后将四百余万两捐银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上个月,有御史回乡探亲,路过陕西,才发现了事情真相。
“程源中?”孟则知不记得前身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人啊。
吏部左侍郎贺行检一脸苦笑,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启禀殿下,臣之庶弟眼下正在陕西做知府。”
乾朝惩治贪官采取的是连坐制度,贪银不足半两者,免去官职;半两至五两,杖五十……贪银万两以上者,绞,阖族流放千里。
贺行检的庶弟作为堂堂一州知府,分到的银两肯定不止一万两。
贺行检可是前身的左膀右臂,他要是因为此事受到牵连,那孟则知的损失可就大了。
右副都御史裴钟岳是大皇子秦昱的人,显然这件事情是秦昱的手笔没错了,目的自然是为了报之前的那一箭之仇了。
“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宋安急声问道。
孟则知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事情再闹大一点好了。”
最好是让天命帝没那么多的闲工夫来盯着他们,也好让他相信他们是真的在准备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贪污案原型为清朝王亶望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