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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钟贵妃越来越有恃无恐,之前虽然也与自己针锋相对,但极少在人前落自己面子。可是自从落水之后,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林鸾织有些怪异地瞧着罗皇后,竟也忘记回话了。
曾经说过,灵魂互换之后最大的好处也许就在于,能够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身为钟芮曦的时候,自己与罗绾嫣少不了针尖对麦芒。可是身为林鸾织,竟隐隐觉得罗绾嫣对钟芮曦还是忍让的。
难道是自己没心没肺一直疏忽吗?罗绾嫣还是念着曾经的旧情吗?
罗绾嫣比自己年长几岁,年少时便认识,感情一向极好。可是长大后,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才有了越来越深的隔阂。
当初罗绾嫣隐瞒,不声不响嫁了人,自己竟不知道她的夫君就是顾杞城。
以致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顾杞城的温暖里,哪怕与别人同为平妻也忍了。可是她清楚地记得,揭开盖头的一瞬间,罗绾嫣的表情。
如果早知道顾杞城是罗绾嫣的夫君,自己也许就不会爱上顾杞城了。
可惜没有如果,年少时的错综复杂,已经挽不回木已成舟。
悦妃总是老好人,轻轻地便打破了僵局:“皇上,两位妹妹各有千秋,都该奖赏才是。如今同为婕妤,皇上也该都眷顾眷顾。”
言下之意,林鸾织和安婕妤尚未侍寝,是时候了。
林鸾织本以为自己心静如水,但与顾杞城在宫外的那段时光,手心隐隐竟有些汗意。
之前她是排斥的,因为宋归珣,因为误会,因为灵魂互换。
可是现在尘埃落定,自己的心意更加明了,这侍寝之事一推还能再推吗?
顾杞城眸光意味不明的闪烁,眸底深处满是宠溺,这个林鸾织总能带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明知她是故意刁难安婕妤,可是自己就是知道,肯定是事出有因。平常最不入眼的嫔妃之争,竟让他在林鸾织身上看出了趣意。
顾杞城的沉默,让安婕妤也有些忐忑起来。本来精心准备想在今晚大发异彩,谁知低估了林鸾织的能力,反而让自己丢脸了。
若是再没机会侍寝,自己肯定会成为笑柄的。
想到这,安婕妤微微弯下身子,然后朝着顾杞城妩媚一笑:“皇上,臣妾还有一事……”
“那就让安婕妤侍寝吧。”顾杞城忽然开口打断了安婕妤的话头。
有人便兴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林鸾织无视楚修媛脸上不加掩饰的嘲笑,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不知是该去冰天雪地还是悬崖深渊。
你以为是水到渠成,原来不过是如履薄冰。
悦妃瞧着林鸾织的表情,半响,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三分冷意,七分蔑意。
她就知道,林鸾织这种女人,也不过就是不要脸的狐狸而已。
夜漏三更,星色渐稀,院子里的木棉花似乎凋敝不少,懒懒洒洒落了一地。
风入南窗,林鸾织倚在梨花木榻上,望着漆黑的星夜,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几个忠心的奴婢下去休息,自己才能好好地静一静。
不得不说今晚没有侍寝,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本以为哪怕顾杞城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就是钟芮曦,也可以守着如今卑微的恩宠过日子。
可是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皇宫里哪有真情?后宫之中更不存在长情。
自己也不过是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碾成泥了。宫外的那段时光,不过只是寻常而已。
这些道理,从前身为贵妃的时候就已经很明了,只是为何现在会有失落,会有难过
人生第一次有了挫败感,爱而不得,情字伤之。
如今这般局面,到底如何才能舒坦?
眼眶隐隐似有泪意,林鸾织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榻上起身,再晚也总还是要睡觉的。
眼帘不经意垂下,地上倒映的身影,却让林鸾织狠狠地吓了一跳。
屋内烛火孱弱,来人站在不显眼之处,若不是影子,指不定发现不了。
林鸾织警惕地抬起头,下一秒又松了下来,紧接着怒目而视:“皇上,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
顾杞城这才背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但没有说话。
他在暗处看了她很久,久到连自己都诧异为何会有这样的耐心。
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在伤心。
是因为侍寝之事吗?为何心底总觉得不单单是因为此事呢。
见他不说话,林鸾织心里没底,忙起身问道:“皇上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安婕妤那里?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顾杞城见她一身白色便服,站在烛火之中,清丽脱俗。原来总是沉静的脸上,因为疑惑而变得生动起来,竟该死地让人欲念杂生。
“你这么多问题,让朕怎么回答?”顾杞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在榻上坐了下来。
林鸾织倒了杯茶端给他,脸上没有喜色,反而说道:“皇上不好好地呆在安婕妤那里,明儿个不知我又得背多少骂名。”
当众许了安婕妤侍寝,转眼又来了自己房里,明天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的狐狸精。
顾杞城呷了一口,挑眉看向她,只有半分笑意:“你会怕这个?难道就没有吃醋吗?”
“吃醋?”林鸾织心底忽然就来气,面色一红,“忌妒乃七出之罪,皇上可不能乱按罪名。”
瞧着她脸上的绯红,顾杞城忽然心情大好,一把拽过她,坐在自己边上,然后伸手抚上她的左脸,柔声道:“朕允许你吃醋,不治罪。”
他的眼晴玄黑透亮,深不见底,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
林鸾织只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脸愈加地红,强制自己别开眼,转移话题道:“皇上还没说为什么来这里昵。”
“你真的想知道?”顾杞城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得看你给朕什么好处。”
“这也要好处?”林鸾织微微睁大了眼睛。
顾杞城故意靠近她耳边,轻轻吐气道:“当然,如果朕告诉你原因的话,估计就没人会骂你。”说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意思就是,亲一下脸颊。
林鸾织明知他的意图,可是又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百般纠结之下,还是红着脸,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杞城如愿,放声大笑起来,然后在林鸾织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林鸾织听完,有片刻的呆怔,随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杞城说,安婕妤的头发放下来,都能拖到地上了,她光着身子站在边上,就跟活见鬼似的,所以自己就跑了。
林鸾织笑得根本就停不下来,难怪安婕妤梳了发髻,垂下来的头发还比常人长。
“不许再笑,再笑休怪朕不客气。”顾杞城故意板着脸。
林鸾织勉强止不住笑,缓声道:“皇上,你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这样的长发可是很难养的,安婕妤知道吗?会不会明天一早起来,她就要绞了头发?”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杞城居然会因为这个原因吓跑了,越想越好笑。
这样笑得灿烂的林鸾织,是顾杞城第一次见到。没有顾忌,没有隔阂,就像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在分享秘密。
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单,仿佛失去之后重新找到了归宿,暖暖的,满满的。
顾杞城躬身便吻在她的唇上,笑音戛然而止。
吻渐深,他的手托着她的头,两人便倒在了卧榻上。
不同于以往的徘徊和试探,细密的吻辗转落在林鸾织的唇上,如同烈火烧身般缱绻。
林鸾织只觉得呼吸都被剥夺,抗拒的力气都没有,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耳鬓厮磨都回来了,包括难以言齿的渴望和紧张。
衣裳何时褪尽,是谁先脱了谁的,早已无丛考究。只剩情爱如潮水,铺天盖地。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一场你推我挡、折腾多时的寝情终于就要上演。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传来几声似鸟非鸟的怪叫。
顾杞城动作一顿,被中火焚得通红的眼晴里满是震怒。
林鸾织瞬间清醒,她自然知道这个怪叫是暗卫在召唤。若非紧急情况,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皇帝恩好的时候前来打扰。
她下意识推了推顾杞城,轻声唤道:“皇上。”
顾杞城正在盛怒,也没太在意林鸾织的动作,“呼啦”起身,怒容而去。
林鸾织望着顾杞城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卧榻上。
古往今来,会有妃子如同自己这般,千钧一发之际还能保留清白之身吗?
长发美人侍不了寝,自己的侍寝之路也是漫长而曲折。
顾杞城黑着一张脸,目光如利刃般剜着跪在地上的南辕,声音格外地阴冷:“你最好给朕一个十万火急的理由。”